《小透明主仆的后宫日常》零陵香草

101、第 101 章

　　“是，谢美人。”柴玉在雪地里站了半日，又不像牛充媛她们俩一样喝着热酒烤着火，手脚早已冻得麻了。庄美人如此吩咐，柴玉二人巴不得一声，感激地离了正房，自去休息。柴玉想了想，自己的下房也没炭火，一样是冷的，干脆去了小厨房，陪着秦姑姑干活，趁便守着灶台取暖。小厨房随时备着热饭热汤，秦姑姑给柴玉盛了碗青菜蛋花汤，又切了点姜丝放进去，柴玉道了谢，一口气喝了半碗，便觉一股暖流在胸口蔓延开来，一身寒气立刻消散不少。

　　柴玉在小厨房歇息了片刻，感觉缓得差不多，便要回去当差。正想走时，小喜掀了帘子进来，替庄美人传话：“秦姑姑，美人吩咐，让做个羊肉锅子，也不用搁太多肉，最好能多放些胡椒姜葱之类，驱驱寒气。”

　　“知道了。美人在园子里待了半日，可不得受些凉气么！”秦姑姑笑道，“你去罢，这些东西都是齐备的，一会儿就能做好。”
　　柴玉听说，也被勾起了馋虫，又留在小厨房，看秦姑姑做饭。秦姑姑煮好锅子的汤底，还盛了一小碗，给柴玉尝了尝：“阿柴，你跟着美人的时间最长，这咸淡可合美人的胃口？”

　　柴玉一碗鲜汤下肚，咂摸着滋味，笑道：“姑姑放心，美人从来不挑食，除了太过油腻的，我就没见美人嫌弃过什么吃食呢，咸的辣的都能吃。”
　　“那就好。我平时多是给奶娘们做吃的，清淡得很。做给美人的，一般就是些点心汤粥，媒人还没怎么尝过我做的大菜呢。等过了年，膳房定会多送些新鲜食材来，到时候我给咱们做顿好的，都尝尝我的手艺。”秦姑姑一边忙碌，一边笑道。
　　“好嘞，那我可就等着姑姑的大餐了。”柴玉笑道。

　　等回到正房，膳房也送了晚膳过来。用过晚膳，羊肉锅子也做好了，算是夜宵。庄蕖略尝了半碗，笑道：“香雪，这锅子味道不错，我吃不了，今日又下了大雪，不如你们一起分了，暖暖身子。我下午吃了酒，这会子有些上头，想早些睡了。你们留一个人在这陪我便是。”

　　香雪应了声是，正好苏嬷嬷也在正房，笑道：“这么说，今夜就我值夜罢，你们也都当了一日的差，这大冷的天，去歇歇也好。”
　　苏嬷嬷都这么说了，香雪等也就没有推辞。大家先服侍庄美人洗漱，待她去了卧间休息，一起退了出来，只留苏嬷嬷值夜。其他人则去了小茶房，支起小桌子，一起热乎乎地吃起了锅子。

　　“自从进了宫，我还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呢。”丹参捧着碗，还没吃，先笑道，“便是今年过年时候，都没这么热闹。”
　　四个宫女，两个太监，加上秦姑姑和几个服侍四皇女的人，大家凑在一处吃饭，自然是热闹的。秦姑姑笑道：“你快吃罢，一会儿凉了便不好吃了。”
　　“怎么会，姑姑做的饭，就算凉了也是香的。”丹参嘴甜地道，开始埋头干饭。
　　紫苏叹道：“丹参说得对，我进宫这么多年，能跟姐妹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一只手都能数出来，今儿也算难得了。”

　　“其实也不算稀奇。去年你们几个还没来时，遇上年节，美人也会给我和阿柴四顺三个放半日假，轮着休息一下呢。”香雪道。
　　“这么说来，那是咱们美人体贴下人了。说实话，前段时候，四皇女着凉，虽然也不算奶娘的过错，但一般主位遇见这种，总会骂几句的，我还怕美人怪罪奶娘她们照顾不周。结果美人并没说什么，只教她们好生照顾便是。如今这宫里，能有几个主位能待下人如此温和，还让咱们在这儿吃饭？我私下和以前的姐妹聊起，都羡慕我能被挑到合欢殿来呢。”紫苏道。

　　“这也是姐姐和美人的缘分。不然，当时内府带了那么多人过来，怎么美人就选了你们三个呢？”柴玉笑道。
　　“阿柴说得对。这宫里的宫女上千，也只有咱们几个分到了一处，这便是难得的缘分了。既是美人如此宽和，咱们就更得好好当差，照顾好美人和四皇女，不说别的，咱们自己也能得到实惠不是？”香雪毕竟是管事宫女，开口便是领导风范。

　　几个人吃着饭，小茶房里生着火炉，屋子里暖烘烘的，烤得人犯起困来。庄美人已经睡下，众人吃完饭，略收拾了一下，也都各自回了下房，早早地休息了。天又飘起了雪，合欢殿笼罩在琼花碎玉之中，静谧而安宁。

　　同一时刻，离皇宫三里之外的忠勇伯府，又是另一番景象。
　　“鸾儿，鹂儿，你们两个真的想好了，要参加明年的选秀？”时候已经不早，忠勇伯老夫人的正房，却还亮着灯。老夫人皱着眉头，望着坐在下首的孙女们，眼神中既是心疼，又是无奈。“我们简家便是再不比从前，光靠我这张老脸，给你俩找个如意夫君，还是不难的，你们又何必走这条路？”

　　老夫人的两个孙女，简鸾和简鹂，是忠勇伯府这一代唯二两个还未出嫁的女孩，却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忠勇伯府近年来，家中子弟不成器，老一辈的又不在了，境况大不如前，却也没动过靠女孩维护家族利益的主意。谁知前两日，老夫人闲聊时提起明年的京城选秀，不想这堂姐妹俩跑过来和她说，想要参选。

　　“是，祖母。孙女知道，家中对女孩，一向为她们找寻门当户对的人家，只求她过得舒心，从未打算攀附谁的。只是前日二姐姐回来，说的话，祖母也都听见了。不过是小叔子取中了进士，又得了门好亲，二姐夫便这样不尊重姐姐，若是再当了大官，那还了得？可就是这样了，也没见二叔管管那好女婿，就由着二姐姐在婆家受气。”三姑娘简鸾道，“可见，若是嫁给一般人家，便是当时看着门当户对，未来怎样，谁也说不好。若是我和四妹参选，能被选上，哪怕是个宗室镇国将军，终究也是不一样的。”

　　“可是那毕竟是皇家，不管是进宫还是到哪个王府，规矩都大得很，又和咱们有君臣之别。你两个在家娇养惯了，哪里受得了去顺承别人！”老夫人还是有些犹疑，不放心地道。
　　“祖母，我虽然承蒙家中疼爱，却也学过礼数，知道女子本分，若是出嫁，自当尽心侍奉夫家，不敢娇纵。再者，”简鸾说着，脸微微泛红，“当今圣上，论亲戚，还是孙女的表哥呢。有母亲在，孙女在宫中，总会好过些。”

　　一旁坐着的贵夫人，此时也开口了：“母亲，鸾儿说得是。虽然这几年我和宫里走动不多，可到底也是圣上的姑母。有我在，鸾儿不管是入宫还是嫁去宗室，倒都比去外面人家有底气呢。”

　　简鸾的母亲，乃是本朝高祖的女儿长原公主。见儿媳这么说，老夫人心底担忧更甚。长原公主是高祖的女儿不假，其母却是低微的舞女出身，且又早逝，并不得高祖看重。当年因为简家跟随高祖起兵，简老太爷的弟弟阵亡，高祖才把女儿嫁过来安抚，算是对简家的一种“补偿”，和那几个为了联姻才下嫁的公主，待遇不可同日而语。按理说，公主的兄弟、侄子继位后，会封姐妹、姑姑为长公主、大长公主。可先帝和永熙帝两代帝王下来，长原公主也还只有公主的封号，可见她在皇室的地位，也只是一般。她又能对选秀的女儿，帮到多少呢。

　　这么想着，简家老夫人却是没有说出来。她转了转头，望着另一位孙女：“鹂儿，那你呢？你三姐姐还有母亲襄助，你却是没有的。你去选秀，难道就比嫁去平常人家更好么？”

　　方才在老夫人面前，简鹂一直沉默，听着堂姐和祖母的对话。见祖母问到自己，简鹂起身，郑重地道：“祖母，孙女自知平庸，却也想为家族尽一份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孙女若是能被选中，无论对父亲叔伯还是对兄弟们，都能待来助益，还望祖母能帮助我和三姐姐。”

　　这么说着，简鹂却是在心里吐槽。穿越过来也有半年了，她也对自己的处境看得明白。如今的简家，那就是个低配的红楼梦贾府，而自己呢，一个父亲不成器，嫡母不管不问，生母早逝的庶女，比探春的境遇还要差些。简家交好的人家，也大都差不多的情况，不说大厦将倾，也是内囊尽上来了。她一个深宅女子，又没有什么金手指，想要在古代闯出一番天地，至少也得先有个比较安全的靠山。既然这个朝代有选秀一说，她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先离开简家再说。

　　见两个孙女都如此坚持，简家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了，若是你们姐妹真有造化，我也不好阻拦。等过年的时候，我就舍出这张老脸，给你们打听打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