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谈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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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西娅从夜色掩盖的树影之后走了前来，那夜色中的树影像是黑墨，被一只无形的笔沾上然后勾勒出莉迪西娅的轮廓。
“你的右手看上去似乎有点儿不一样。”
莉迪西娅站到了水潭边，对着水潭中将双手垂放在身侧的天使这样道。在看到她的时候，水面倒影中的祈愿天使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明显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又看见了莉迪西娅。在听到莉迪西娅的话语时，他本能的举动未能隐藏住：
他下意识的将右手又往后藏了藏：
“又是你……”
他又恢复了表情寡淡的模样，只是那双晴空般的眼眸中却透露了情绪。
“又是我，”
莉迪西娅对他笑了笑：
“我以为你不会感觉意外的。”
水面倒影中的天使沉默的站在那里，没有搭她的话，而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两个孩子：
“他们是你带来的？”
大概是莉迪西娅的原因，他询问两个孩子时的话语也染上了明显排斥的情绪。
“是的，”
莉迪西娅点了点头：
“很感谢你为他治疗。”
治好了跛脚的金发男孩与黑发女孩手拉着手站在莉迪西娅的身后，自小的经历使得他们对自己不受欢迎这种情绪的感应十分敏锐。
他们看了看莉迪西娅后在，再将目光投向水面，言语也显得小心翼翼了许多：
“谢谢您。”
祈愿天使的目光从莉迪西娅的神色重新投注到她身后金发男孩的身后，他没有多少表情的脸看上去好似没有温度的冰雕：
“我的职责。你应该向父感恩。”
卡洛斯连呼吸都变得小心了一些，他看着天使美丽却没有多少温度的面容，再一次表达了感谢：
“感谢……神。”
天使的言语之中并没有任何逼迫的感觉，但总是害怕自己做错或是说错什么的卡洛斯便选择了顺着天使的话语说。
水面倒映着的祈愿天使保持着静默，他身后未知地方倾斜而下的光芒明亮而柔和，令人神往。
沉默片刻后，天使将目光转向了莉迪西娅：
“你为什么带着他们？”
他言语之中的些许情绪以及表明了他的观点：
在他的认知之中，莉迪西娅与这两个孩子不应该在一起。
在莉迪西娅还未回答他的时候，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两个孩子：
“如果需要，请在此祈祷。神恩不会辜负虔诚的信仰者。”
莉迪西娅觉得他的认知似乎误会了什么，所以她笑出了声：
“你觉得我不应该和他们待在一起？”
她向天使反问道。
水面倒映着的祈愿天使看着她，那双晴空般的眼眸映着从他头顶倾泻而下的天光，像两块清透的蓝水晶：
“不应该。”
他从来不太会掩藏什么，所以话语都显得直白而简约，因此而显得格外的认真。
“为什么？”
莉迪西娅继续向他提问，连续两个问题已将话语的主动权转到了自己的手上。
“你会带给他们不详。”
他这一次的话语中没有明显的情绪，就好像初见时那样虚无，正因为虚无才更有一种命运般的真理感。
…………
两个孩子依旧待在莉迪西娅身后沉默着，并不参与谈话。水潭中倒映着的祈愿天使在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过了身，他身后的光芒将他的整个人影笼罩遮掩，看上去像是虚化了一般。
水面上涟漪浮现，水中的影像也变得扭曲模糊起来，直到涟漪扩散，永昼天国的影像从水面上消失，整个水面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祈愿天使又一次单方面的切断了他与祈愿池的联系。
莉迪西娅看了看这一幕熟悉的场景并未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她转过身在空中拉开了一道黑色的裂缝，就要送两个孩子回到劳伦斯所在的地方。
然而在踏入那道被拉开的裂缝之前，黑发的女孩先一步拉住莉迪西娅的衣袖，她仰起脸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上去总是格外的明亮，像是傍晚映入阳光的湖面。
当莉迪西娅回头看向她时，她却显得有些犹豫踌躇。
莉迪西娅带着笑以另一只手摸了摸她与自己颜色一样的黑发，较为温和的询问她：
“柏莎想对我说什么？”
“……妈妈，你带给我们的不是不详。”
她轻轻的环住了莉迪西娅的腰，将脸靠在她背上，述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她记住了天使的话，也因此而担心养母的心情。
然而莉迪西娅却轻轻的笑了笑：
“别太在意他的话，只是他的认知中我就是不详。”
金发的男孩紧跟着姐姐的行动，拉住了莉迪西娅的衣袖，所以莉迪西娅也只能同样给与一个摸头以示安抚。安抚这两个孩子敏感而不安却又懂事的心，即使她知道卡洛斯更多是出于担心自己会因为天使的话而迁怒他们。
…………
在送两个孩子回到劳伦斯身边后，莉迪西娅又拉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回到了那处连通着祈愿天使的水潭边。此时的夜空中群星璀璨，像是无数的珍宝被装点在了一条没有边际的黑纱上。此刻的夜色正深，莉迪西娅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辰分布，预估时间大概已过午夜步入了凌晨。
虽然目前的时刻以步入了凌晨，但距离天亮还是有一段时间的，所以莉迪西娅便想回来找找这祈愿天使再问些话：例如他的手。
这个问题刚才的他一直都没有回答。
想到这一点儿，莉迪西娅倒感觉有些好笑：
天使是不会说谎的，但他竟然刻意避过了这个问题，比起过去那过于纯粹的直白，他似乎离“人”越来越近了。
他的变化太过明显，使得莉迪西娅想不注意到都难。
…………
桃核大小的石子呈抛物线被抛入水中，石子沉底的那一瞬间，水面上不断扩散的涟漪渐缓，永昼的天国再次以倒影的形式出现在了水面上。
而那位纯净美丽的祈愿天使再一次出现在了这倒影之中，他晴空般的蓝色眼眸直视着前方，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于在又一次看见莉迪西娅时，他也没有显露出明显的情绪来，像是猜测到了莉迪西娅的举动一般。
倒影中的天使沉默着看着她，没有以往的开场白，也没有情绪明显的责问。
祈愿天使不想说话，莉迪西娅便选择主动开口，反正她也没想过天使会主动拉开话题———当然，神的话题除外。
“你说我会给他们带去不详，”
莉迪西娅选择先以柏莎他们展开话题：
“如果没有遇到我们的话，你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吗？”
莉迪西娅面上的微笑淡了下去，她注视着天使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想法：
“他们很大概率会死。”
莉迪西娅并不觉得自己说得夸张，事实上以柏莎和卡洛斯当时的生存环境，莉迪西娅觉得他们如果不是饿死就是因为偷窃被村人们打死。
倒影中的祈愿天使神色出现了微小的变化，他抬眸看向莉迪西娅时的目光很难形容。天使的想法总是简单易懂，他以往的目光也总是能够让人一眼就看穿。
而这一次，虽然看懂了他的目光，但莉迪西娅却觉得有些微妙。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她身上又似乎是落在她身后未知的地方，带着些许悲哀感。
某一个瞬间，莉迪西娅甚至有些想起诺拉，她竟觉得他与诺拉有些相似。但事实上这是一种没有道理的胡乱思绪，毕竟他与诺拉没有任何的共通之处。
…………
“他们会被信仰排斥。”
静默的天使终于开口了，这是他对莉迪西娅的回答，也是他的认知与想法。
莉迪西娅想了想，她绯红的眼眸捕捉着天使的目光，忽然开口道：
“你认为信仰比生命更重要？”
“我们因信仰而存在。”
天使的神情虔诚而安宁，好似初见时那般纯粹而虚幻。
莉迪西娅忽然想起来诺拉所说的话：
【天使是为信仰而生的物种。】
信仰是他们诞生的原因，也是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
莉迪西娅微叹了口气，她忽然又有些想笑：
她疏忽了，竟然想和一个信仰物种聊生命的价值。
…………
“好吧，我想我明白你们的想法，但这不是我们和他们（柏莎和卡洛斯）的想法。”
莉迪西娅依旧微笑，色泽艳丽的唇一上扬便是一个令人失神的弧度。
“所以你们才会被父所弃。”
令莉迪西娅意外的是，天使这次居然主动接了她的话。
“也许吧。”
莉迪西娅语气轻松，似乎并不以为意。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另类，至少在红月审判后的幸存者中，她很特殊。因为她不在意神。
无论是敬仰还是爱戴亦或者是怨恨，她都没有，“神”对她而言似乎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没有真实感。
…………
看着祈愿天使那以神为唯一，为不可失去的一切的模样，莉迪西娅有些想笑的同时也感觉有些悲哀。她为天使这个物种而感到悲哀，似乎被神认可便是无上荣耀，被神否定便是万丈深渊。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这也许正是真理。
所以这种悲哀也只不过维持了一瞬而已。
莉迪西娅认为，不是天使这个物种的她不认同他们的认知，自然也没必要评判他们的永恒。
毕竟他们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
“我们换个话题聊聊怎么样？”
莉迪西娅在潭水旁蹲坐下来，好离水面更近一点。
她看着水面倒影中的祈愿天使，目光从他的脸上转到了他垂在身侧被轻纱半掩的右手上：
“你的手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你出了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谈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