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北京的故事》橘婶子

4、第 4 章

　　4.
　　北京的夏天就像是恼人的猫，精神奕奕的正午，多半是招人嫌的，然而等它精疲力尽，走到黄昏时，你瞧它那慵懒的小样，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怜爱。

　　“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话？”下班的时候，隔壁的一个女生问我。
　　我很想告诉她，矜持是一个性感的人最好的美德，但我却选择了实话实说：“我不太会与人打交道。”
　　她嘻嘻笑了，然后跟我说：“我叫亓纪，民大的，你呢？”
　　“江一舟。我在国外上的大学。”
　　“你是在国外上的考古吗？”
　　我跟她说，我只是学过博物馆学，工作找不到，没有学上，鬼使神差地来到这个地方。
　　她大笑，说：“你可真有趣，一点都不像不与人打交道的人。”
　　我跟她说：“我不与别人打交道，我自己和自己交流。”
　　“你就是个闷骚。”她给我定了性。
　　我苦笑，几天前，有个人说我是小痞子，说我胆小，今天又被漂亮妞说闷骚，我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她又问我：“你回家还是回宿舍？”
　　我跟她说我家在济南，来北京只是为了实习。于是她好像很高兴地说：“噢，我今天回家。周末你要是无聊，可以叫我，我带你在北京玩玩。”
　　于是我们约着周六晚上去三里屯喝酒。

　　回家的路上，我绞尽了脑汁，琢磨这个妞是不是要钓我。或者她是个自来熟，或者她就是想跟我玩玩。
　　唉，我叹我自己宝刀已老。几年不在国内，已经不知道现在行情是个什么形势，如果一个女生主动约你晚上出来喝酒，算不算是和你发展一段恋爱关系或者两性关系的邀请。
　　亓纪，我又在脑子里想她的样子，高高个子，不算白，扎着马尾，笑起来比不笑好看。这两周实习，每天都能在下班的时候和她走同一段路，但是我一直都没怎么留意她。说实话，我更喜欢她们屋里那个个子不高，白白的大眼睛女孩，但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
　　亓纪也不错，我想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性感。

　　到了心理所，我满脑子还是亓纪，和之前我曾经谈过的前女友们。拿了猫粮，下楼，喂猫，点烟，我又看见远处的翔子和他哥们儿们带着球往球场走，里头却没有刘海川。
　　从那天晚上醉酒之后，我就没怎么见过刘海川，或者说，只有两次，一次是在早上，他背着包匆匆离开宿舍，一次是在夜里，我出来抽烟的时候，看他和一个女生在停车场说话，两次他好像都没有看到我。
　　那天晚上在停车场，是我第一次观察刘海川。我挺好奇这个人的，我还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陌生人因为搭讪而认识，他算是第一个。只见他穿着休闲裤短袖衫，和一双船鞋，拿着一本书，和那女生说话，他那双平时狡黠的眼睛这时没什么神采。
　　他并不乐意和这女的说话，我想。
　　但那个女生看起来却很殷切，即使是在晚上，远远的，我也能看到她神色中的爱意。
　　我当时觉得一阵没意思，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人原始冲动的一种虚伪铺垫吗？没想到，现如今，我却陷入了关于爱情的网中，对于一个认识不久的女生的邀约，我像是坠入了一张疑问的网里，陷了下去。
　　“胆子比猫还小。”我耳边想起了刘海川的话。
　　这小子，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屁话有点道理。
　　不知不觉，天已经全黑了，我脚下堆了一堆烟屁股。
　　而远处，刘海川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