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顾倾人国》夏小君

8、金銮殿故人

　　皇城有规定，除了一品大员享有殊荣之外，其余官员都不得乘轿进入皇宫。到了宫门口，青石就按照徐海的提示下了轿。

　　此时临近早朝，所有要上朝的官员都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宫门口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官员聚集，相互寒喧。

　　青石是新来的，自然没有相熟的官员，只好站在自己的轿子边，好奇得四处张望，等着徐海领着他进宫上朝。

　　正在青石四处张望的时候，一顶华丽的轿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明明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四人小轿，但是青石总觉得那轿子散发出来的气场与众不同。

　　果然，那顶华丽的轿子并没有停下，而是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抬到宫里头去了。

　　自从那顶轿子出现，宫门口聚集的官员，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直至目送那轿子，消失在暗红色的宫门之后才继续寒喧。

　　青石不由疑惑，那骄子里到底坐了什么人，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那是太傅吴徵，当朝的一品大员，宸妃娘娘的生父，京师最大的官，也就是大人你今后的目标。”一旁的徐海混迹官场多年，最懂察颜观色，光从青石的眼神，就猜到了青石心里所想。

　　青石心中一惊，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当最大的官？”

　　话一问出口，青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将青石一连串的动作看在眼里，徐海了然一笑，神态自若道：“大人不必惊慌，至少此时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下官不会害你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青石狐疑地盯着徐海，一脸戒备道。

　　要一个人完全相信另一个人，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徐海可以理解青石的戒备从何而来，甚至早就料到了青石会有此反应。

　　他并不着急青石误会自己，而是语气笃定地缓缓道来：“大人以为，光靠小姐一个晚上的训练，大人就能从破绽百出，变得无懈可击吗？小姐相信大人，所以对大人毫不怀疑，可是大人，你对自己完全放心吗？”

　　闻言，青石面色忽然沉重起来，心里对自己的信心也开始有了一丝松动。

　　是呀，他真的可以对自己完全放心吗？顾雪教的礼仪他虽然都学会了，可是就算顾雪料事如神，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只要自己出了一点纰漏，他和顾雪都会万劫不复。

　　见青石缄默不言，徐海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主子还真是料事如神，知道用顾雪来对付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顾大人’。

　　他一开始还有怀疑，毕竟别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来得重要，没想到居然一击即中，看来这个‘顾大人’对自己的‘妹妹’比对自己还要看重。

　　“大人如果还是怀疑下官，下官可以向大人证明。如果这一次大人能够化险为夷，全身而退，大人再相信下官不迟。如果不能，大人也没有损失不是吗？”攻人攻心，明白了青石的软肋在哪里，徐海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我接下去要怎么做？”虽然直觉告诉他这个徐海不是善类，但是为了护顾雪周全，青石还是选择相信他。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徐海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意，双手一拍，一个小太监从宫门后隐蔽的角落闪了出来，小跑到了徐海身边。

　　徐海对青石介绍道：“下官不过一介管事，没有资格上朝面圣。这是小路子，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是宫里的老人了。由他引大人去朝堂，一路上小路子会为大人保驾护航，大人只管沉默就好。大官不是一日可以炼成的，等大人平安度过今日，下官再来慢慢教导大人吧。”

　　青石将信将疑，却不再多说什么，尾随着小路子进宫去了。到了宫门口，他不由转头回去看了徐海一眼，却发现宫门外的徐海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大吃一惊，那徐海少说也有五十岁了，行动怎还能如此自如？不过之前已经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再没有多余的时间让青石细想，他只能加快步伐，跟着小路子赶到上朝的金銮殿。

　　似乎一切都是计算好的，青石最后才到殿上，还没等其他同僚来跟青石打招呼，朝会就要开始了。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大场面，青石的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双腿控制不住地打颤。

　　所幸三品官在这朝堂之上已是小官，他所站的位置离大殿门口并不远。按照小路子最后对他说的提示，他僵硬着身子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青石惊魂未定的时候，大殿门口响起了三声鞭声，随后一个尖锐的声音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声音未落，百官全都低着头跪了下去，三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石愣了一下，也连忙跟着大家跪到了地上。他低着头，手心紧张得冒汗，心跳得更加快了，最好只好紧紧咬住下唇让自己不要这么害怕。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青石经过，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个身影在经过自己的时候，很停了一下。

　　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自己只是这百官里不起眼的一员，皇帝乃是九五至尊，怎么会注意到自己这个芝麻官。

　　萧君阳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十二串珠通天冠，走到龙椅之前转身端坐。英俊的面容在串珠之后若隐若现，顿了一会，才用一个威严的声音说道：“众卿平身。”

　　“微臣叩谢皇上隆恩。”谢恩之后，百官才从地上站起来。青石按小路子的提示随大流，也跟着谢恩站了起来。

　　一整个早朝，百官都禀告了一些国泰民安的无聊之事，青石躲在人群里，都快听得睡着了。

　　正在他以为自己安全过关时，萧君阳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朕听说大理寺少卿已经上任了，哪个是顾惜朝，走出来让朕见上一见。”

　　能得到皇帝的钦点，对于别人来说乃是无上荣幸的事情，可是对于青石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他的手脚更加僵硬了，手心已经完全湿透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搏上一搏！

　　青石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大殿中央，按照顾雪昨晚教他的礼节跪下行礼：“微臣顾惜朝，参见皇上。”

　　“你就是顾惜朝？”萧君阳高坐龙椅之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青石，喜怒难辨道。

　　“回禀皇上，微臣正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顾惜朝。”青石已经有些昏头了，只能按着记忆死背道。

　　萧君阳隔着串珠，用一种莫测的目光打量着青石，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朕听闻你将洛都治理的井井有条，几年间百姓安居乐业，倒真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奇才。不过朕倒是很好奇，你的治理之方是什么？”

　　“这个……”顾雪没有教过青石这个问题，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直跪在地上支支吾吾。

　　正在青石觉得自己要死翘翘的时候，太监尖锐的声音，又在大殿前响起：“九王爷觐见……”

　　萧君朝头戴白玉冠，一身白色的便服，如风一般潇洒地出现在大殿，跪到青石身边，微笑着向龙椅方向请安道：“臣弟给皇兄请安，皇兄万福。臣弟姗姗来迟，还望皇兄见谅。”

　　青石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九王爷十分好奇，悄悄用余光偷看他。当他看清身旁之人的样貌时，差点惊呆了。

　　咦？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温柔的九王爷，不就是之前在陵阳城中，救过自己和顾雪的有钱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