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顾倾人国》夏小君

32、神秘的阡陌

　　进宫不过两日，顾雪便从风荷院搬了出来。其他选中的秀女还住在这里，独独落选的要搬走。

　　俗话说得好，站得越高摔得越重。顾雪原先声望颇高，如今却要第一个搬出这风荷院，自然少不了别人的嘲笑和同情。

　　这一切都在顾雪的预料之中，她自己心里还算好受，倒是气坏了许绿衣和楚佳叶。

　　顾雪怕她们年轻气盛，再闹出像下午的事来，干脆叫她们别来送自己了。所幸自己住的时间不长，东西也不多，不过一个小包袱，便是顾雪在这宫里所有的财产。

　　藏书楼虽然名楼，却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独立的小楼外边是个小院子，四周围墙，常年大门紧锁，显得十分神秘。

　　顾雪背着包袱，随着领路太监走到了藏书楼前，那太监随意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那小太监神色叨叨地落荒而逃，好似这藏书楼里，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顾雪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藏书楼有些不对劲。她心里不禁怀疑，萧君阳把她送到这里，不会是想让她死于非命吧？

　　心里虽然有些怕，顾雪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敲门。那大门像是被什么牵引着，顾雪只轻轻地敲了一下，原本紧闭的大门竟自己缓缓打开了。

　　此时恰逢暮色西沉，天色是诡异的青灰色。一股莫名的凉意从顾雪的脚底一下子窜到了头顶，她的脊背凉飕飕的，光滑的肌肤上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为了给自己壮胆，顾雪将原本背在背上的包袱拿下来抱在怀里，眼里充满了戒备，蹑手蹑脚的走进穿过了大门。她虽然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有一颗怕鬼的心。

　　藏书楼的小院子却别有洞天，并不是顾雪先前想象的那般骇人。夕阳的余晖斜照，刚好照在了藏书楼前的空地上，发出暖黄色的光晕，给了一种莫名的暖意，与围墙外青灰色的天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院子的西南角有一棵大槐树，树上架了一架秋千。这秋千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那如手腕粗的绳子被磨砺得有些粗糙。秋千底座木板上的红漆也有些斑驳，却愈发显出了一种岁月的味道。顾雪之前在这后宫住过几年，却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可见建造藏书楼的主人是花了莫大的心思的。

　　这怡然的布置，让顾雪慢慢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她站在小院中央，朝着藏书楼试探地问道：“请问有人在吗？奴婢顾雪，是刚被派到藏书楼当值的宫女。”

　　过了许久，回答顾雪的仍旧是一片寂静。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这藏书楼虽然人迹罕至，常年大门紧闭，可是怎么说都还是在宫里。而且看这院子并不像是年久失修，无人打理的样子，按理来说不可能没有人在的。

　　正在顾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听见背后不远处的大门被人‘吱呀’一声关上的声音。她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身来，却见一个身量窈窕的女子站在门口。

　　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看那打扮，应该就是原先在这当值的宫女了。只见她扑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好奇地上下打量顾雪。

　　“奴婢顾雪，是新来的宫女。”顾雪虽然之前已经介绍过自己，但仍旧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听到顾雪的话，那女子仍是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对着顾雪展颜一笑，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随后摇了摇头。

　　顾雪这才惊觉那女子原来不会说话，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你不会说话，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那女子倒是丝毫不介意，依旧满脸笑容，示意顾雪走到藏书楼内。藏书楼不愧藏书二字，里面整齐的排着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架子上的书籍浩如烟海，让人目不暇接。只是还未等顾雪好好欣赏一番，就被女子拉到了藏书楼最里面的地方，那里摆着一个小小的书案。

　　到了那里，女子松开了顾雪的手臂，径直跑到了书案前，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下了什么。顾雪走近一瞧，只见泛黄的宣纸上写着“阡陌”二字，字迹娟秀，让人看着舒服。

　　顾雪拿起那张宣纸，扭头对那女子问道：“阡陌……这是你的名字吗？原来你会写字？”

　　想是许久未见过生人，名叫阡陌的女子兴奋地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从顾雪手里拿回那张宣纸，放在案上接着写道：

　　我的父亲原先是乡里的秀才，所以在我小时候曾教过我读书习字。后来家道中落，我又因为得了一场大病烧坏了嗓子，才被卖到宫里的。宫里的教习姑姑见我不会说话，却识得几个字，便将我派到这里来看守藏书楼了。

　　“原来如此，那你来藏书楼多久了？”前世顾雪在宫里，从未见过阡陌，想是在她死了之后才进宫的。

　　“五年。”阡陌莞尔一笑，在纸上写下了这个数字。

　　又是五年！见到这两个字，顾雪不由一愣。

　　古人常说，无巧不成书。五年前，她在城楼上奋力一跃，离开了这座蚀心的皇城。巧合的是，也在五年前，阡陌却被人卖到了宫里。

　　因着这层缘由，顾雪对阡陌的好感倍增，微笑道：“我叫顾雪，是新进宫落选的秀女，被派到这里和你一起看管藏书楼。以后我能叫你阡陌吗？”

　　阡陌似乎也很喜欢顾雪，拿着笔在纸上写到：当然。天色不早了，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安顿下来吧。

　　顾雪也正有此意，任由阡陌拉着自己的手走向后院。

　　不过当阡陌的手指，接触到顾雪的掌心的时候，顾雪心里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她总觉得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甩了甩头，顾雪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