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顾倾人国》夏小君

17、最熟悉的人

　　次日傍晚，青石整顿好了站在门口等顾雪。他今日选了一件淡蓝便服，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颇有些萧索的意味。

　　要进宫贺寿，顾雪也特地打扮了一番，不过也只是整齐干净罢了。她特意选了一身粉色的窄袖儒裙，样式极为简单，只不过在袖口绑了几根同色的丝带，看上去有些飘逸，倒显得别出心裁，但又不突兀。

　　今夜的寿宴，在京官员的家眷都会参加，想必各个都是费尽了心思。与其打扮得花枝招展泯然众人，还不如自然随意，反正她此番也不过是进宫探个虚实，并不想抢风头。

　　到了门口，青石见她这身打扮，眼里有些许赞许：“顾雪，没想到你打扮后还真能见人。”

　　见青石嘲笑自己，顾雪撅了噘嘴，将青石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不服道：“我看你才是勉强能见人呢。”

　　“时辰不早了，还请大人小姐赶快上轿，要是误了时辰，皇上怪罪可就不好了。”徐海见二人斗嘴，赶忙催促道。皇上寿宴可是大事，迟到了兴许真会遭人话柄。

　　顾雪自是清楚此中道理，瞪了青石一眼便上了自己的轿子。等顾雪的轿帘放下的时候，青石脸上的笑也跟着不见了。他垂下眼睑，有些许难过。再漂亮又能怎样？那娇艳始终不是为他绽放的。

　　乘着轿子到了宫门口，顾雪一下轿子便愣主了。今夜的皇宫可谓是人声鼎沸，宫门口车水马龙，在此之前已有不少官员带着家眷到了。

　　想到待会就要见到萧君阳，顾雪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似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她的手心冒出了密密的汗，她将手捏成了拳，却发现那汗居然是冷的。

　　长身见她脸色有些不自然，走到了她身边，提醒她道：“别跟个乡巴佬似的看傻了，我们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人，你这样丢了我们大官的脸。”

　　听到青石说的话，顾雪想起了那个关于‘乡巴佬’的典故，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她发现她的心，忽然不是那么难受了。她抬起头，真诚地对青石道：“谢谢你，青石。”

　　青石不清楚顾雪为什么谢自己，一拍她的头道：“胡说些什么呢？我可警告你，千万别给我丢脸。我长得这么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要是被人发现有你这样的傻妹妹，脸都丢到天边去了。”

　　被青石这么一打，顾雪完全放松了下来。是呀，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在关键时刻肯定不能出错。

　　今年的寿宴由于邀请的人多，萧君阳特意将宴会安排到了庆扬殿。

　　那庆扬殿内有一环湖水榭，水榭紧围着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泊中央架着一方小小的舞台，正好方便各家秀女展示自己。顾雪和青石的位置被排在了水榭长廊的右手边，由于官不大，两人的位置离主位离得有些远了。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环湖的水榭长廊上挂起了精致的八角宫灯。各家的秀女皆是一脸兴奋，四处张望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脂粉味道，倒可真称得上是衣香鬓影，美女如云。

　　萧君阳和太后都没有到，主角没来，顾雪坐在位置上显得有些无聊，也不觉望向四周。冤家路窄，顾雪刚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萧君朝。

　　他似乎早就发现了顾雪，她刚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那萧君朝还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认识似的，端起身前的酒杯，对着顾雪遥遥举杯，笑得一脸……贱兮兮的感觉。

　　顾雪狠狠地瞪了萧君朝一眼，眼神有些不耐。不过刚瞪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除了萧君朝，他身边的那个人也正侧着头遥望自己。

　　待看清那人，顾雪的身子猛然一颤，撞到了身前的桌子，连带着酒杯都晃了一下，溢出了几滴酒水。坐在萧君朝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十二王爷萧君乐。要说在前世，顾雪在这宫里最熟悉的人，除了萧君阳，就剩下萧君乐了。

　　在顾雪心里，萧君乐是宫里唯一的好人。她犹记得当年她被逼要嫁到突厥的时候，只有萧君乐帮她求了情。虽然到最后还是被驳回了，但是这份情她却牢牢记在了心里。她低头避开了萧君朝和萧君乐的目光，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见顾雪避开了自己的目光，萧君朝也不再望着她。他一转头，就看见了身边的萧君乐望着顾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十二弟在想什么？”萧君朝打量着萧君乐，假装关心道。

　　听到萧君朝在唤自己，萧君乐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一个姑娘盯得出神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看着萧君朝，眼神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解释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那位小姐的眼睛好熟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可是想不起来了。”

　　“我还以为十二弟想什么这么认真，原来是思春了。那是大理寺少卿顾惜朝的妹妹，名叫顾雪，也是参选的秀女。既然十二弟相中了，那为兄就帮你去皇上那求个情，让他将顾小姐赐给你。”萧君朝打趣道。

　　萧君乐为人单纯，被萧君朝这么一说，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害羞道：“九哥你就别捉弄我了，我哪里就看上人家小姐了。倒是九哥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人家小姐不放，还连人家小姐的底细都打听得这么清楚，我看是我给你去五哥那里求情才是。”

　　萧君朝等的就是萧君乐的这句话，他将酒杯重新斟满，仰头一口饮下，放下酒杯望着顾雪意有所指道：“我是看上那白家小姐了，怕就只怕五哥不肯放人。”

　　“九哥这是什么话，不就是个秀女罢了，五哥哪有不放之理。更何况，五哥心里只有霜华姐姐，那里会跟你抢什么顾小姐。”萧君乐不疑有他，自顾自地道。

　　听到萧君乐提起凌霜华，萧君朝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想通了什么，问道：“你说五哥喜欢的是昭阳公主？”

　　凌霜华的事情在宫里是个禁忌，太后曾经嘱咐过他一定要守口如瓶，没想到还是被自己说漏了嘴。

　　不过萧君乐一向信任萧君朝，只低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否则母后一定不会轻饶了我。”

　　“这是自然。”萧君朝心理科豁然开朗，脸上浮现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庆扬殿内，一众人各怀心思，直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宸妃娘娘驾到！”

　　听到太监通报皇上来了，庆扬殿内的喧哗，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