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美人》安慈鹤

75、第 75 章

　　正安帝的表情像看到了鬼，毫不夸张，钟婉菱不免疑惑加好奇，屋里一片混乱，她也趁势站了起来，随后看见萧昀也进来了，她连想也没想，径自朝旁走去，直至走无可走。
　　真看到萧昀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想要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下意识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以免让自己所遭遇的这倒霉事牵扯到他。
　　她猛地想到了萧昀先前说什么也要和她退婚的缘由，若有所悟。

　　很快有人将溅到正安帝身上的茶汤擦干，谁知王贵妃却突然“啊”一声然后晕倒了，方皇后的神色也不太好看，正安帝却直勾勾地盯着钟婉菱。
　　钟婉菱被盯得心里发虚，又下意识看向萧昀的方向。

　　沈渊急忙唤太医，同时及时打破一室僵局，对正安帝道：“父皇，不如先让大家休息吧，天色已晚，刘将军的死已成定局，我想包括母妃在内，大家今夜都太劳累了，刘将军带来的人我会派人盯着，暂且不会有事，您也请先去歇息歇息。”

　　正安帝像没听见，忽然指着钟婉菱，沉声问身旁的人：“这是谁家的女儿？”
　　这情形，身边几个太监人精似的，灵敏嗅到了不同寻常，却又不敢装聋作哑，“回陛下，这是惠安侯家的小娘子。”
　　“惠安侯？”似乎是完全不记得有这号人。
　　“回陛下，惠安侯的亡妻就是如今定阳侯的妹妹。”一个在正安帝身边服侍了快十年的太监如此补充道，他想，惠安侯虽无声名，但定阳侯陛下肯定是知道的，毕竟老定阳侯曾是当年的太子太傅。

　　这时方皇后插话提醒：“陛下，王妹妹正晕着。”

　　王贵妃此时已被扶到一旁，太医已在为她诊治，但正安帝连问都不问，这时才分了点神，淡淡看了从旁一眼，对沈渊道：“太子，扶你母妃回宫休息。”又对方皇后道，“皇后你也回去。”随后扫了扫屋里的一圈人，一挥手道，“众卿都先回宫吧，陈公留下即可。”

　　闻言，在场糊里糊涂的大臣们都准备往外撤，只有陈石风岿然不动，缓缓抚摸着胡须，盯着钟婉菱的侧脸，笑容诡谲。

　　正安帝没有提及现下要如何安置钟婉菱，萧昀忍不住拱一拱手，道：“陛下，刘将军此事其中恐有诈，臣想，钟娘子一来与他无冤无仇，二来手无缚鸡之力，不大可能是杀害刘将军的凶手，况且，钟娘子之所以前往颐和宫，是因为……”

　　他话没说完，正安帝直接不客气地打断，语气莫名笃定，声音洪亮得刚退出门的众位大臣都能听见：“当然，杀人这样可怕的事怎么可能是钟娘子所为，定是被人陷害的。朕一定要揪出这个杀人凶手，告慰刘将军的在天之灵，同时还钟娘子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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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王贵妃稍微清醒后，沈渊送母妃回宫，方皇后也同去。

　　沈渊离开后，王贵妃才焦急地拉着方皇后道：“因为鲁阳喜欢那萧昀的缘故，我倒是早听闻过钟婉菱的名字，只知道她身体差以前很少出门，别的一概不知。姐姐也知道，陛下对萧后始终存怒，我是压根不赞成鲁阳嫁给那萧昀的，便以人家有婚约为由劝她放弃，也根本没想去查查这个钟婉菱，谁知……她、她怎么就长这个模样呢？！”

　　“什么模样？”方皇后淡淡道。

　　王贵妃着急地道：“姐姐你就非得逼着我说出来那个名字？陛下到如今这个地步不都拜那女人所赐么？”

　　方皇后笑了笑：“我帮你说，你想说，林莺，是不是？”

　　王贵妃也笑：“姐姐就非得把林妃的名字说出来，再说了，她不是改名叫林思月了吗？”

　　方皇后一阵恍惚，随后道：“对啊，改名叫林思月了，陛下亲自为她改的。”

　　王贵妃叹息，羡慕道：“她真有福气，罪臣之女没为宫婢，却被陛下一眼瞧上，立为妃子不说，还亲自为她改了名，住在陛下为她建造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待她如此殊贵，可惜无福消受。”立为皇后半年即死，可谓是薄命了。
　　王贵妃看向方皇后笑：“当然了，她美则美，不如姐姐大气，担不了皇后这位子。”

　　方皇后一顿，道：“说起来，也就妹妹与我，以及宫中另几位老人知道林妃长什么模样了。”

　　“谁让陛下同意她不见外人呢？什么都听她的，真把她捧在心尖尖上了，那些有幸见过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人不是老死就是病死了，要不就离宫了，就连渊儿也没见过她。”王贵妃说着，又想起一桩陈年往事，疑惑道：“但是，渊儿很小的时候，曾经说，有一回他好奇，偷偷去林妃宫殿，想见见林妃什么样，就见林妃披头散发冲了出来，说着什么‘救我救我’，然后被人押了回去。渊儿回来告诉我，我疑心渊儿是做梦，林妃这么幸福，怎么可能这么说？何况，陛下也说，林妃是自己性格太沉静，不喜欢见外人，他才顺了她的意。”

　　方皇后道：“说不定是真的呢？”

　　“什么真的？”王贵妃睁大眼，“姐姐是说，林妃是不得已不见人？”她又想了想，然后摇头，“不可能吧，如果是这样，说明陛下讨厌她，将她拘了起来，若真如此，把她立为妃子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平日里有事无事便去她那殿里，在萧后去世后立她这么个身份低微的人为皇后，甚至……甚至现在还想什么复活之类莫名其妙的事。”
　　王贵妃神色鄙夷：“陛下这些言行来看，是真心中了林妃的毒才对。”

　　方皇后静静听着，不说话。

　　王贵妃不比她沉得住气，终究是问：“姐姐觉得，陛下今日的失态和林妃有没有关系？”

　　方皇后道：“或许有吧。”

　　“我想一定有。”王贵妃道，“陛下先前还信誓旦旦地审问钟婉菱要给刘将军一个交待，莫名其妙地一看见她就笃定不是她做的，看来陛下是要找一个替死鬼了。若是如此，这钟婉菱也得亏了一张长得像林妃的脸，虽然只三分像，但也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了，姐姐不知道，妹妹我刚看见的时候真吓死了。”

　　方皇后笑：“因为有些像就能吓晕？”

　　王贵妃不好意思道：“当然也不只是如此，我那一瞬以为陈石风果真有这通天本领，能复活人，这才吓晕过去了。”
　　王贵妃忽然蹙眉，压低声道：“这如今有了个和林妃三分像的小娘子了，陛下还要去复活林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