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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伙人,手持武器,朝萧豪等人奔去。便是萧昀的手下来了。

      萧豪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那日接洽的山贼,立刻傻了眼,好在脑子还有一瞬清醒,忙抽出剑与之厮杀起来。

      而萧昀也即刻将钟婉菱拉了过来,一脚踢开了邱氏。邱氏见情况不对,匍匐在地上装晕。

      萧昀正要亲自去捉萧豪,一个晃眼,见钟婉菱痛苦地半蹲着,小脸都皱在了一起,迟疑了一下,他看了看对面战况,萧豪的两个同伙已被拿下。想来自己这边准备充分,拿下萧豪应不成问题,便收了剑,蹲到钟婉菱跟前,观察起来。

      他不知道刚才那邱氏怎么伤到她了,但见她一会儿按腰,一会儿揉小臂,大约也能猜出来了。

      腰他自然是不方便看的,便示意钟婉菱将袖子卷起来,他先帮她瞧瞧。

      钟婉菱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将袖子卷起。她平日虽然会帮阿弟涂膏药或包扎伤口,但那都是擦伤之类的外伤。而方才邱氏则是重重地折了一下她的手,她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心里也害怕,便乖乖让萧昀看了。

      细腻如霜的皓腕出现在他眼前,萧昀定了定神,才继续看向小臂。

      从外面确实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他在上面按了一下,钟婉菱“呀”的一声,蹙眉看他,只听萧昀淡淡道:“断应是没断,回去热敷一下就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钟婉菱也就放心了,长长舒了口气。她兀自坐着,仍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萧昀已站了起来,望见那边情形的时候,有些诧异。

      萧豪果真是剑术高手,且又有一身蛮力。虽然身上已中了两剑,汨汨流血的同时,他竟还能继续搏斗,面上更是丝毫不见痛苦之色。

      萧昀按了按腰间的剑,有要过去的意思。

      一直匍匐在地的邱氏将他细微的动作收在了眼里,待他绕过小几,向前走了几步后,邱氏便猛地从地上跳起,掏出怀里那把短刀,不顾一切向钟婉菱奔了过去。

      邱氏双眼发红,但心里却很清明,她不是要她的命,到了这个地步,要她的命已是毫无作用,她要的,只是一个得生的机会。将刀架在她脖子上,让他们准备两匹马,放她和丈夫离开。

      萧豪见萧昀朝他走过来,余光又瞥见妻子竟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瞬间便明白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立马战力大增,使出吃奶的劲儿,不顾一切地朝萧昀冲过去,甚至又中了两剑也毫无知觉。他径直将剑刺向萧昀,引开他的注意力。

      不过萧昀已然看见了邱氏,急忙一个折身往后,一伸手,将钟婉菱拉了过来,护在身后,同时示意萧阳赶紧过去,把邱氏拖开,并绑了起来。

      这一个折身,便顾不得萧豪那边的情形了,而萧豪原本刺向他心脏的剑也因此一偏,刺到了他的右腹,刚进了一点,萧昀便捏住了剑身,没让它再进一寸,同时使了大力,将萧豪踢开,而被萧豪甩开的人这时也齐齐围上,一剑又一剑,将他砍死在了当场。

      萧昀将剑拔了出来。

      虽然只入了一点进去,到底是□□凡身,这一拔剑的动作,还是溅了血出来。

      钟婉菱大气不敢喘,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萧昀,好在,他整个人都是清醒的,依旧是直直地站着,似乎那剑不是刺入的他的身体,而那血,也不是他的。

      快要到子时了,天色早就沉了下来,外面完全是浓黑一片了。今日这事唯一的变数,便是没想到邱氏倒是个心辣手狠的,不逊于男儿,以至于防不胜防,萧昀受了一点小伤。

      钟婉菱在一旁扶着他,听他给萧阳交待接下来善后的事,一边听一边暗暗地想:她害他受伤了呀,那她得要好好照顾他才行。

      虽然萧昀人没什么大碍,到底失了血,这么耽误上一会儿工夫,头也有些发晕,他微微晃了晃,钟婉菱赶紧甩开思绪,更努力地扶着他。萧昀扭头一看,不由怔了一怔,他这时才发现,扶他的人原来是钟婉菱。

      萧昀不由问她:“你的手好了么,就来扶我。”

      钟婉菱愣了一愣,见他不是戏谑,倒挺认真地在说这话,有些不满地道:“都这时候了,你管管你自己罢,我这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其实还是痛的,虽然不那么明显了,但和他比起来,她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她才没那么娇气呢。

      见她这一次这么坚强,哭也不哭,闹也不闹,还反过来安慰自己,萧昀心里有奇特的异样感,淡淡笑了笑。

      除了萧阳留下来处理后续,一行人就这么回了萧府。

      大夫细细观察后,说伤得不深,只要休息几日,每日勤换药,让伤口早点愈合,过个三四日就没大问题了。听到这儿,钟婉菱才算是放下心来。

      第二日早早起身后,她推开窗户便看见侍婢等在萧昀房门外,按照平时,萧昀这时已经起身了,所以侍婢依旧在这个时辰送早膳过来了,但显然她考虑得不够周全,萧昀这会儿还在养精神。

      钟婉菱推门出去,对侍婢道:“早膳给我罢,待会儿我送进去。”侍婢低头应是,退了下去。

      钟婉菱轻轻推开窗户,朝里看了一眼,今日阳光是不错的,正好照在他脸上,一片黑暗中,衬得眉目愈发俊朗显眼,就是有一些苍白了,而且眉也微微皱着,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钟婉菱轻悄悄推门进去,将白粥放在一旁小几上,扭头一看,他还在睡着,她不免惊讶,看来他是真的累着了,这样也没被吵醒。

      其实她是特意没克制自己开门的动静的,因为她觉得,他也睡得足够了,现下重要的是先吃东西补充体力,这样伤口才能好得更快。不过看着他依旧沉睡的脸,她又有些舍不得叫醒他了。想睡就睡罢,多不容易呀。

      心里叹口气,钟婉菱走到他身边跪着,心里浮起了一丝柔情蜜意,望着他微蹙的眉,她不禁想,他这么不容易,为什么就不肯让她陪着他呢?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

      萧昀醒过来的时候,感到身体很重,仿佛被什么压着似的。来不及检查,他先被外面的阳光刺了一下眼,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对于昨晚的经历,前面的他都记得,萧豪死后就没有很深刻的印象了,到后来的时候,整个人其实是在强撑,撑着交待完该交待的事而已,到底说了什么,他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眯了眯眼,神思渐渐清明,他这才看清楚,究竟是什么倒在了他身上。

      她竟然将他当枕头,直接靠在自己身上睡过去了。一头青丝散乱地铺在他身上,面颊朝着自己的方向,呼吸匀净,小脸嫣红,眼睫还一颤一颤的,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了。

      再往下一点,就要碰着他的伤口,再往下……位置就有点尴尬了。

      萧昀闭上了眼,握了握拳。

      她这个样子,有一种特别的诱惑的美。他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其实这个时候,他应该推开她。

      昨日的事是一个很好的借口,看,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会顾此失彼,以致受伤,她除了拖后腿还会干什么?

      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也只是同一件事换了种说法而已。先前是让她亲眼看见有多可怕,让她望而生畏,自己离开,但这种策略显然没有奏效;而昨日他受的伤则更富有冲击力,某种程度上,是她导致他受伤的,如果他这么说了,她可能会感到愧疚,说不定就不好意思再跟在他身边了。

      但他不想说。与先前的借口比,这话显然伤人了。

      再睁开眼,感到她在拱来拱去,调整姿势,俨然睡得人事不知,萧昀心里叹了口气,用手推了推她道:“起来了。”他对着她,连脾气都发不出来,对于这样一个人,实在是有气也无处发。

      钟婉菱感到被人戳了一下,睁开了眼,里头还是一片睡意。

      她揉了揉眼睛,嗯哼嗯哼地伸伸腰,直起了背。

      萧昀顿觉口干舌燥,等她一离开,立马坐了起来,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他一坐起来,立刻如一尊大佛,给了她极大的压迫感,钟婉菱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定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睡着的?她咬了咬唇,不敢相信。

      想来想去,大约还是昨夜因担心他的伤而睡得不好。方才她托腮瞧他呢,瞧着瞧着竟睡过去了。

      萧昀见她懊恼的模样,也好笑道:“醒了罢?”

      钟婉菱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哪有她这样照顾伤者的,立马羞愧地低下了头,“嗯嗯”了两声。

      萧昀眉头一拧,不悦道:“能别‘嗯’了么?”他现在听不得这个字。

      “嗯?”钟婉菱抬起头,懵懵地看他。

      她又说错什么话了?

      又嗯……萧昀只能沉默。

      见与她说不通,也不纠结这个了,咳了一声,转而问道:“你来做什么?”

      这下钟婉菱是彻底回神了,忙起身将那碗白粥端了起来,摸了摸,还没冷,微微松了口气。

      她回到萧昀身边,语重心长道:“我来照顾你,你昨日受了伤,必须得多吃东西,只是现在还吃不得太油腻的,所以只能先将就一下了,等过一两天,再做更好吃的给你吃。”说着,竟舀了一勺白粥,举到他跟前,是要喂他的架势。

      萧昀本被她说得心头柔软,见她这动作,却不禁挑了挑眉,不可置信地问:“你要喂我?”

      钟婉菱郑重点了点头,想了想,解释道:“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你,毕竟那邱氏是朝着我……,不然你也不会受伤呢。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么?”

      萧昀不由沉默。所以说,她这个人的想法他是捉摸不住的,她害得他受伤,所以她更要照顾他,根本不是因此而羞愧离开。他不禁笑了,她这个想法,倒也没什么错。

      他感到内心真的有什么被触动了。

      其实三年多前,他也曾有过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那时,正安帝微服出宫,到了大长公主府里,一伙凶狠的贼人不知通过什么途径,闯了进去,要杀正安帝。一场混乱的厮杀后,他的父亲和其他十几位大臣受了重伤,最终都没能支撑得住,救驾而死,得了忠臣名号。

      其实他父亲哪里是救驾而死,分明是自杀。父亲当时就在侧门旁,完全可以直接跑出去逃命。何况,当时已经出了萧后和恭怀太子的事,他父亲心里怨恨无比,岂会为了保护皇帝,舍命与贼人搏斗?

      他父亲那么做,是为了阖府的安宁。

      有风声传出来,说有人在正安帝耳边吹风:要动明阳侯府就要早点动,否则一旦萧家人坚信萧后是冤枉的,准备好要为萧后报仇,陛下怕是后悔也来不及。那意思是,既然萧后和恭怀太子都死了,不如将整座侯府连根拔起,免除后患。

      正安帝的心态也很复杂,他虽然不喜萧后,但一直是很喜欢萧昀和恭怀太子的,因此在听到这建议后很是犹豫了几分,既觉得有道理,又觉得没必要。也就是这个犹豫的当头,在大长公主府出了这样的事,他父亲当机立断,舍了自己的命,保下了他们。

      这么做或许惨烈了点,但确实很有效。

      这下,任谁再吹风,正安帝也没再犹豫过了,将萧后与明阳侯府分作两半看,他一边默认巫蛊一事,毫无愧疚扶持林妃上位,一边又如往常一样对待明阳侯府,甚至在老明阳侯救驾死后,亲自吊唁,很是隆重。

      只有萧昀知道,父亲是自杀的,因为他弥留的时刻,他在跟前。

      那时他还很年轻,一方面自己也难以承受这个消息,一方面自觉有必要向母亲说清楚真相,是以扶灵回乡后不久,就将实情告诉了母亲。母子一体,总是要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出乎他意料的,母亲竟就疯了。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这样的事实。

      从那时候起,他就不喜欢多说什么了,凡事自己扛,自己撑,所以连楚王那样大的事他到现在也没告诉她们,不仅是为了保密为了安全,也是被这件事弄得怕了,再不会轻易说什么了。

      倒没想到,这次受伤,还有个人小声说要照顾他。

      萧昀觉得很有意思。

      这一愣神的工夫,她已经将勺伸到他跟前了,这姿势保持了很久,见他始终不动,她气呼呼道:“你到底喝不喝啊?”她手都快举酸了。

      萧昀咳了一声,道:“我自己来。”让她喂他,他还是觉得奇怪。

      钟婉菱又把勺缩回去了,不满道:“我喂你不好吗,你现在不要将手伸太高,会扯到伤口。”

      她真是被他气到了,一醒来就莫名其妙发脾气,不许她说“嗯”字,后来又开始出神,现在还不许她喂他,好像她没有一件事能做得他满意。这么一想,她心里愈发难过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他现在是个伤者,她得顺着他一点。

      萧昀沉默了会儿,终究点了点头。钟婉菱这才愉悦一些,凑了过去喂他。

      这样隔了极近的距离,她倒不敢看他了,但隐约的,总觉得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她眼睛一抬,却发现他也没在看她,只是盯着那碗而已。一时间她也糊涂了,大约是感觉错了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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