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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正要下来略施惩戒,傅母突然说道:“公主,这鞭子是万万不能使了。晋阳公主前些日子才在陛下那里告了你一状,说你言行不端,抽得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娥差点背过气去,你也知道,她生的一张巧嘴,动辄引经据典,陛下是有些偏宠她的。再抽,可就不只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说着,又走近一步,“何况这人是君侯的女郎,可不是那些低贱的婢子,你抽了她,这些贵女现在只是和你不亲,日后可都得憎恶着你呢。”

      晋阳公主乃是如今的皇后方氏所出,萧后死后,林妃也做了半年皇后,不幸病亡,之后正安帝便立了方氏为后,方皇后膝下无子,只有晋阳公主一个女儿,性情温和,喜好读书,与鲁阳公主自小不和睦。

      鲁阳公主哼道:“什么贵女?在本宫面前不过只是一条条狗!”

      傅母道:“公主,听一句劝吧,她们自然比不得您高贵,但这么一来,个个都推到晋阳公主那头了,您甘心吗?”

      这话似乎说到了她心里,鲁阳公主默了默,终是将鞭子扔回了车里,转身指着钟婉菱道:“本宫今日话尽于此,你好生给我考虑!走,回宫!”

      ***

      直到回到室内,钟婉菱一张脸仍有些苍白,嘴唇依旧咬得死死的,似乎刚才与鲁阳公主硬扛的人不是她。

      也直到这一刻,她才感到后怕,背脊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傍晚用完膳后,钟婉菱走到了院子里不起眼的一间小屋子里,蹲下身,捣鼓了一阵,地砖忽的被抽出两块,露出方方正正的凹下去的一小块地,原来是个藏物的地方。

      时下,洛阳城内已经出现了纸张,虽然贵重,但对于惠安侯府这样的人家,得来并不费多少功夫。

      钟婉菱抽出其中一卷纸,揣到怀里,匆匆回了房。

      待天彻底黑了下去,她才借着烛火光亮,细细阅读起来。

      纸张上的事情是由她亲手书写的,无非是一些她觉得值得记忆的关于萧昀的事。

      初见还要回溯到十二年前,她五岁的那年,母亲去世刚一年,当日是恭怀太子十一岁的生日,她随父亲入宫赴宴,不小心走散了,懵懵走到了一间偏僻的园子,就在园子里遇见了八岁的萧昀。

      她当时哭得泣不成声,园子里冷冷清清,对一个小女孩来说着实有些可怖,萧昀不知为何也走到了那里,一见到她,就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在哪里?”。

      她那时实在太小,把握不住别人说话的重点,自己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说了自己的名字“钟婉菱”后,径直忽略第二个问题,懵懵地泣道:“我的母亲死了,我没有母亲,呜呜……”

      现在想起来,萧昀当时皱眉打量了她几眼,脸色也微微红了,应是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未婚妻罢?

      然后,为了安慰她,他说了一句她现在都忘不了的话,他当时手忙脚乱安慰:“你莫哭了,以后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

      钟婉菱手指纤纤,划过了纸上的这句话,犹记得当时他神情很郑重。

      她紧接着,又展开另一卷纸,上面记载了一件萧昀十五岁时的事。

      那年匈奴滋扰边境,氛围一时紧张,幸得驻守边防的将士严阵以待,死守力战,才最终将匈奴阻挡于塞外。

      钟婉菱记得清楚,当时洛阳城每过几日,就有八百里加急快报送达,累死了好几匹马,可见军情之紧急。

      然而皇帝却依旧醉卧美人榻,在林妃的安乐宫里闭门不出,简直黏在榻上起不来了。

      钟婉菱那时小,才十二岁,听旁的人不经意说起这一点,觉得奇怪,不由托腮思考:难道林妃的榻尤其舒适,适合睡眠么?

      某一日,十五岁的萧昀携着送不进去的快报硬闯安乐宫。

      还真让他闯进去了。

      此事后果十分严重,皇帝要废除萧昀明阳侯世子的身份。

      幸好最终为萧昀的姑姑萧皇后和恭怀太子所阻止,当然还有朝中一帮大臣的进言。而萧昀在洛阳城则更为声名大噪。

      读着这两件事,钟婉菱沉沉地想,这样的萧昀能看上鲁阳公主么?或者说,会在十几年后就不认这婚事了么?这么想着,她觉得不大可能,心里的沉郁一扫而空,睡了个好觉。

      ***

      第二日,洛阳城难得出了个好天气,太阳从云层里露出半边脸,晒得人周身暖融融的。

      午后,惠安侯与夫人孟氏都不曾外出,等待明阳侯府的人登门。

      惠安侯膝下有一子一女,女儿由前妻姜氏所生,儿子则是由续弦孟氏所出。

      孟氏生一张圆脸,看起来温和又慈善,事实上,她也正是这样的性格,入惠安侯府后,接人待物都极合礼节,对待丈夫前妻的女儿钟婉菱更是宠爱,哪怕她自己膝下有一个亲生儿子,却也并未因世子的到来变得刻薄寡恩起来,甚至对钟婉菱更好了。

      惹得府内的仆下侍婢啧啧称奇,都说夫人实在对娘子偏宠太过,也不知道世子长大懂事后,会不会生出失落或嫉妒之心。

      因钟婉菱昨日特意交待兰月,决不可将鲁阳公主前来的事情告诉主公和夫人,惹他们担忧,因此这件事目前只有她主仆二人知道,惠安侯与孟氏都是一脸喜色,静静等待最终敲定女儿的婚事。

      过了片刻,仆人前来禀报,说明阳侯已经到了,不过不是和他母亲方氏一同来的,身边只带着他堂弟。

      惠安侯和孟氏对望一眼,不由一怔。

      照理说,前来议亲这样的大事,是须得父母携子亲自前来的,萧昀不可能不明白这样的礼节。但惠安侯又一想,萧昀如今已成为君侯,是明阳侯府的主公,而方氏似乎自丈夫死后,便不大管理家事,或许正是如此,便放手让儿子去做了。

      论年纪,自己是萧昀的长辈;论地位,二人却是相当,甚至,或许他还不如萧昀,明阳侯的地位并不是后来这百余列侯可轻易替代的。

      总之,他人已来了,别的都可之后再问。

      思索间,仆人已将萧昀带了过来。

      孟氏不动声色地几乎是从头到脚,将这个原本应是天之骄子的晚辈打量了一通。

      他个子很高,步伐很快,丝毫不拖泥带水,衣袂因此翩翩飞扬,看得出性格也一定是果断而坚定的。

      目光扫到面庞,但见他生的十分清俊,温文尔雅,眉目舒朗,是个清贵公子样,但眉宇间却又是沉沉的英气,添了几分威严的气势。这么一看,倒难以推测出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

      但孟氏想,若女儿与他并立,必定是十分般配的一对。

      姜姊姊,待阿菱嫁给了你为她择下的佳婿,生活幸福如意,我也终于有脸来见你了。

      卧房里,钟婉菱也知道了萧昀此时已到,正在与父母寒暄。

      这等场合,按理她是不应当去的,但时下风气也并没有那般保守,况且经过昨日鲁阳公主那么一搅和,她心里慌得很,在房里坐卧不安,心一横,干脆就往外走,不仅自己过去,还将兰月也拉着同往:

      “你跟着我,给我壮壮胆!”

      两人到达前院后,刚一靠近,便听见父亲与萧昀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来。钟婉菱还想在外躲一躲,衣角却被母亲瞥见,她唤了自己一声,钟婉菱瞬间感到屋子里几人齐刷刷望向了她。

      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朝客人行礼问好,之后目光不经意朝萧昀的腰间扫去。

      这一看,心里顿时一沉。

      果真没有佩戴那枚玉,说明昨日鲁阳公主拿出来的那一枚的确是他的,而不是仿品。

      怀着复杂的心情,钟婉菱抬起头,正撞进萧昀黑幽幽的眸子里,里面探询的意味很是浓厚,显然,方才她盯着他腰间的怪异举动被他瞧了个清楚。

      她微有些窘迫,不过萧昀却挑了个淡淡的笑,朝她一点头,看上去倒颇为友善。

      “小女自小被娇纵惯了,礼仪缺失,教君侯看了笑话。”

      惠安侯见女儿径直就过来了不说,还直勾勾盯着人家,心里叹口气,惭愧道。

      萧昀脸上无一丝愠色,含笑道:“无妨,钟娘子不怕生,这是好事。”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二人的确不熟悉。

      钟婉菱这两年身子调理好后,才在外走动得多了些,而萧昀却偏偏又在孝期,两人一直没怎么打过交道。

      况且,惠安侯府与明阳侯府从无往来。

      若不是有那场救命之恩,两家是不会有结姻的机缘的。

      “不知君侯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相商?”

      慢慢啜了一口茶后,惠安侯感到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萧昀闻言,慢慢放下茶盏,看向忽然出现的钟婉菱,迟疑了一下。

      他的身后,堂弟萧阳的心也咯噔了一下,总算到正题了。

      萧阳自进来后,便一直没说过话,此刻听惠安侯引向正题,又见这夫妇二人面上的喜色,他便知道,他们以为此次前来,是为了商讨婚事的。

      心里暗叹一声,可得让他们失望了。

      阿兄是来退婚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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