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贵与破落户》竹下寺中一老翁

18、番外五

　　上海坐在高铁商务座上，看着窗边疾驰而过的风景。
　　全国两会之后，上海党政代表团第一次出行便选择了长三角三兄弟，而首站自然是江苏，而一周之后，江苏省党政代表团赴上海市、浙江省、安徽省学习考察，首站自然是老大哥上海。
　　上海和南京借职务之便半个月连见两次，倒是把相思之情全都勾了起来，想起当年和南京定情，决胜一招便是自己一时兴起的突然造访，便想着故技重施，再给南京一个惊喜。
　　自从可以瞬移，他便鲜少乘坐高铁往返沪宁，如今节奏慢了下来，得以静静欣赏旅途之美，倒也是不错的体验。今年春来的早走得迟，樱花海棠韶华胜极，往年要到清明前后的油菜桃花已开得烂烂漫漫。
　　此情此景，突然让上海想起晚清时，南京宴请两江总督辖地所有兄弟在瞻园听昆曲，彼时年幼的自己仍有些局促，就听见和乡音类似的水磨调咿咿呀呀地撞进自己心里，台上的才子佳人早已是冢中枯骨，王侯的私园也早已成了博物馆，可那日的春风花月，还有主人那漫不经心的富贵闲雅，却再也忘不掉了。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上海难得多愁善感一次，就听见前排某个没有公德的暴发户正在公放抖音小视频，“总要去趟南京吧”“你一句春不晚，我就到了真江南”……
　　无语之下，上海顺便瞥了眼那视频里的内容，千篇一律都是“到南京南了，鸡鸣寺的樱花看了，台城爬了，科巷的青团买了，南博逛了，夫子庙的灯会看了，老门东去了，竹筒奶茶喝了，音乐台的鸽子喂了，牛首山佛顶宫拜了，先锋书店去了，德基广场八百万的厕所上了……”
　　前面的还好理解，这个八百万的厕所让上海狠狠皱了皱眉，深深觉得和40亿的佛顶宫比起来，这莫名其妙的网红景点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不得不说，他虽然不爱看这些短视频，但洗脑功力却是一级强，他走出南京南后，不由自主地便登上了人挤人的三号线，站在了人海汹涌的鸡鸣寺。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可上海本着“来都来了”的传统美德，咬了咬牙，无视了数次维持秩序民警手上举着的反悔门，花了十块香火钱冲进了鸡鸣寺的山门。
　　虽然十元门票让人流明显减少，但仍是人头攒动，上海忍不住抱怨南京大萝卜，这种南朝的古寺收个50不过分吧？好过于现在人山人海，每个人拿着香一通乱拜，都不知道是来拜佛还是拜人。
　　“鸡鸣寺十八籽，听说是他们这边的特色，很灵验的。”
　　“是保佑什么的呀？”
　　“鸡鸣寺求姻缘和求子特别灵，他们家的菩提花串，你说保佑什么的呀？”
　　周遭一群女大学生吃吃笑着，一见上海这么个美绝人寰的高富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忍不住都红了脸。

　　南京感应到上海存在时，已是中午，赶忙将少爷请回家里，亲自去厨房择菜烧饭，边炒螺蛳边道：“你可算是挑对时候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里人特别多，周末现在我自己也不敢出门。这两天虽然是工作日，但你也知道的，南边那个退休省长要来，交通或多或少也要受点影响。”
　　上海心不在焉，“我知道，他已经从浦东机场坐高铁了，估计今晚也就到了。”
　　南京叹了口气，“祈祷世界和平吧。”
　　他这个级别，自然不需这两位大神担心，也不过是个八卦谈资，南京自然不会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对了，你一早便来了，上午也没叫我，去哪里消遣了？”
　　上海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跑到网红旅游点去了，避重就轻道：“随便转转。”
　　南京正好把饭菜端上桌，全是本地时令菜——凉拌马兰头、炒螺蛳、腌笃鲜、油焖蚕豆、菊花脑蛋汤，为了照顾他的口味，每道菜甚至都微微放了些糖提鲜。
　　上海其实吃得很是满意，但仍忍不住挑剔道：“你这也太素了，真是不把我当外人。”
　　“我们乡毋宁就喜欢吃点野菜，少爷你就担待着吧。”南京哪里不晓得他的脾气，也根本不往心里去。
　　上海本就唇红齿白，如今因用力嘴唇微微有些红肿，南京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赶紧拿了一根牙签给他，“明明是个江南人，怎么嗦螺蛳这么费劲，喏，挑着吃吧。”
　　见他眼神飘忽，又莫名送来一根牙签，上海心头一热，不由得加快了吃饭速度。
　　南京收拾碗筷的时候，上海从背后揽住他的腰，低声道：“中午吃的那么健康，不如再一起睡个午觉吧？今天算是凑个养生局？”
　　他的呼吸温热，南京整个脖颈都红了，啐道：“温饱思□□，算什么养生？”
　　“你不是最信佛道么？难道不知道道家有双修，佛家有欢喜禅？”他越挣动，越将上海的火撩起来，二人纠缠在一块，简直像是扭打一般。
　　“我下午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的。”南京近来虽然人口涨到了945万，但和上海抗衡仍是杯水车薪，几乎已经将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挣动间，南京却被几道蓝蓝红红的光线晃了眼，想定睛看，却发现上海竟然有几分慌张地遮掩，心下大为好奇，勾唇一笑，猝不及防地吻上上海的唇，又在对方愣怔之间将他袖子撩起。
　　“你……”南京顿住，“你竟还信这个。”
　　上海一时间有些难堪，生怕对方耻笑自己迷信或是少女心，却见南京一改方才轻佻，反而笑得温存，和自己额头贴着额头，轻声道，“难道你只求了一个么？”
　　他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眼此时满是清明，里间情意光耀照人，像是秦淮河上的月、长江上的粼粼波光，让人目眩神迷。
　　上海缓缓将那菩提串从手上褪下，珍而重之地戴到南京腕上，“不值什么钱。”
　　南京擒住他手腕，二人十指相扣，一模一样的珠串轻轻撞击在一起，清脆一响。
　　“你现在还想养生吗？”

　　春季多雨，屋内云散雨收时，窗外原先晦暗不明的一点阳光也被淅淅沥沥的春雨取代。
　　南京脸埋在枕头里，试图平复依旧紊乱的喘息，上海轻轻去掰他的头吻他，“别在床上被憋死了，说出去太难听。”
　　“水。”南京懒得理他，也不想动，哑着嗓子使唤他。
　　上海轻声一笑，起身去倒水，却发现手机震动个不停，下意识地便接了起来。
　　“南京，约好今天下午电视电话会的，你……”杭州显然有些微愠，语速都比平日快了不少。
　　“什么议题？”上海这才发觉自己接了南京的手机。
　　杭州一顿，干巴巴道：“我没打扰你们吧？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不是都来我这边考察过了么？我也想去你们那边学习学习，本来想和他定个日程的……再不去，春天都快过去了，就没开春气象了，对吧？”
　　上海看了看满脸倦意的南京，“再等等吧，也不急这一两日。”
　　杭州心里知道这电话不是时候，刚寒暄了两句要挂电话，就听上海用平时鲜少听闻的吴语缓缓道：“何况若是值得的人，是否是春日，晚不晚又有什么打紧呢？”
　　他语气之温软黏腻让杭州头皮发麻，失手直接挂了电话。

　　兴许是有了这个电话铺垫，杭州跟着浙江党政代表团往沪苏皖考察时，瞥见上海高定西服袖口下有意无意露出的红黄蓝绿，再看到南京皓白手腕上不加掩饰的十八籽手串，看着钢铁直男合肥满脸的震惊和嫌弃，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春天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山林的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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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隔了这么长时间 删了不少 番外三终于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