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华生和》启宇

5、第五章

　　无涯舰内，柯少言在桃溪畔整理数据，柯俊华正用微模仪瞧着入了诸华生和舰大厅的简与庞珀。
　　庞珀一袭墨色华衣与简的白裳相得益彰。两人进入大厅时并没有引起大厅中的士兵们注意。庞珀认得目与司，经过两人时，各有眼神上短暂的交流。
　　庞珀是第四次入诸华生和舰了，上一次他有到诸华星系。该星系文明已经超出了他现有的想象。虽是亢鱼宇宙舰的舰长，但在该星系内，哪怕是最落后的介阳星系，他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在目睹过超星系文明后，他已深陷入焦虑之中了。
　　这次简的相邀在他意料之外。面上虽不显，但他眼底却是饱含了兴奋。他十分渴望成为诸华星系的一粒微末之尘。显然，这种在仙女座星系文明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的事却是十分艰难的，诸华生和舰舰长王也没有这项权利。
　　他们只有星宜星的相邀之权，且能被相邀的低等文明的个体代表之数也是屈指可数。
　　简带着庞珀走向独自闭目而坐的王所在D区。庞珀入座时，艾，目，司也入了D区，三人落座并与庞珀打了招呼。
　　“去云图星系？”
　　王睁开眼看向简。简朝窗外指了一瞬。王微皱了眉头，又起身离了去。他离去的方向正是诸华生和舰的驾驶仓。
　　诸华生和舰起航了，航线是来时路，柯俊华驾驶着无涯紧坠在诸华生和舰后，返航。
　　数据输入完成，柯少言百无聊赖，拨划着溪水的他微皱了眉，又很快起身，往无涯舰的驾驶舱方向去了。
　　柯俊华于呼吸间察觉到柯少言已朝他来了。这回，柯少言是不肯再待在银河舰上了，他执意要回目远做磁素位的SSSS级宇宙舰的研究，这两日每每逮着彼此空闲就来讨价还价，无非是要自己送他回昆宇或者格拉米，柯俊华很是头疼。
　　柯少言进入驾驶舱瞧着倒在星云椅上闭目的大哥，他咬了咬嘴唇，两手抱着微垫高了的右膝盖，整个身子也朝星云椅倾靠近了些。两只虎眼盯着青年柔和好看的侧脸，等着人察觉他来了或者睁开眼。
　　柯俊华静默了好长一阵，身侧人的小动作早纳入了他眼角。好几次，柯少言都伸了根指头欲戳他胳膊，却都一脸幽怨的犹疑着放下了。
　　瞧着人转了脸，气呼呼望着舱窗，柯俊华到底是没忍住，捞过人，不待人惊呼，就堵上了嘴。柯少言自知挣扎无用，只得由着他发淫威。
　　这也是他先前不敢碰人的原因，Alpha的蛮强似乎都是先天性的，也都是一群毫无道理可讲的人。
　　柯少言昏沉沉睡了，柯俊华清洗了人后，并未睡下，而是去微模仪前守着简的踪迹，不早不晚，在庞珀上诸华生和舰时，他左侧脸望向无涯那刻，柯俊华已看清并记住了这个特别的青年，脸上有着三十年左右的岁月痕迹，线条硬如刀削，本该有些刻薄，却莫名撑住了整个五官，反显得人有几分正义凛然。
　　柯俊华放开了微模仪，他得操纵无涯了。无涯驾驶仓内可见诸华生和舰的轨迹，此舰正在返回银河星系。
　　“维隐？！”
　　诸华生和舰在眼前消失了。柯俊华讶异中稳住了情绪，他开启星空捕捉仪，搜索了一阵无果后，继续往苜元星球去。
　　柯少言一觉醒来已是一个昆宇日。此刻，柯俊华正在无涯办公室闭目养神，自然，也是在思考，他一直认为诸华生和舰是实体舰，但先前的瞬时失踪，似已证实此舰已有维隐功能。
　　柯俊华知柯少言醒来了，察觉人正往无涯的办公中心去，他方睁开眼，起身离了驾驶仓。
　　柯少言已拿出有关经纬维的日常笔记册，他打算对维的概念做进一步拓展。不光是时，维理应对人事物及其运行结果都有重大影响，它具有被确立及变更的可能性。
　　“Beta，诸华生和舰消失了，Alpha怀疑它有隐维属性。类星舰是六级。诸华生和舰的Alpha舰长至少是六级。”
　　柯少言抬头，他瞧了柯俊华一会儿，两目微转后，眉头也略皱上了。
　　“藏载六级类星舰，舰长的Alpha性属级是六级，那么诸华生和舰又怎会是三级宇宙舰？会不会是降维六级舰？降维舰不在乎隐维性能。”
　　柯俊华紧盯着柯少言，他隐约懂了“降维舰”这一词，只脑子还有些懵怔。
　　“Beta……”
　　“……回目远吧。”
　　尽管刚睡醒，他仍觉得疲惫，现在已不能动手做实验了，动脑却差不多都是空想。柯少言只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与生命。
　　大哥则不同了，他仍是那么年轻，有朝气，瞧着那张俊朗的脸，他已喊不出大哥一词来了，现在两人站一处，也完全看不出夫夫身份来，再过五年，他则步入四十岁了。一个四十岁老气横秋的Beta已不适合年轻帅气的少帅了。
　　柯俊华的迟疑令柯少言多看了他两眼。
　　“我是答应过咱们一起去见识超星系。但现在，若再坚持，已是不可能了。我回目远，你去超星系，这是眼下最合适的打算。”
　　柯俊华摇头，他拽过人，一把抱紧，才道。
　　“Alpha自然是陪Beta回目远。超星系就下次去吧。”
　　诸华生和舰是降维舰一事尚有待证实，他不愿太急进，倒是柯少言着急了，于他的称呼上也有了细微变化。近些日，柯少言未再喊他大哥了。这要是搁目远，柯俊华自是高兴的，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很压抑。
　　最近柯少言看他的目光偶有疏离，这让他无端想及了中年危机一词。他俩婚姻不受孩子与父母影响，工作也是其次，毕竟他能让人优先，而且他也保持了生命中的最优状态，却还是让柯少言味同嚼蜡了般，柯俊华十分头疼。
　　柯少言拿开圈着腰的两胳膊，回头，嘀咕道。
　　“我们都各有各的事。”
　　“Beta！”
　　柯俊华很是无力，柯少言已在寻找借口，下意识的不愿与他待在一起了。
　　柯少言扫了面前英俊温润的脸一遍，他觉得这会子除了研究，他对什么都已然没了兴致。
　　“我们的时间不多，也耽误不……”
　　柯俊华没有耐心了，他不愿听柯少言说他所认知的废话，只堵了嘴，抢夺了他的呼吸权。
　　苜元星球已近在咫尺。柯俊华瞧了怀里睡着的柯少言，心里直泛苦。昆宇帝国所属边沿星系在近几年骤增了数百超星系宇宙舰，没猫腻是不可能的。
　　可所谓何事，无涯上的两人尚不知，遑论银河星系内的其他人了。在诡异的星际生存间不叫人担忧也不现实。往后若能不动武才是银河文明的唯一幸运。
　　他是该带柯少言回碧云了，除了见见孩子，就是看紧人。前方诸华生和舰正在原址停靠，似不曾在返航线上消失过般，一如既往。
　　柯俊华揉了揉左额角，他不得不承认银河舰早暴露的事实。自然其内的柯少言也一样。但他不懂王、简等人的行为企图。数月竟不曾在他这个应侍者跟前提及一字。这群超星系人着实有些让人讨厌！
　　瞧着银河舰渐渐消失，在诸华生和舰的驾驶仓内，王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方起身离开了。
　　庞珀正在与司聊仙女座星系文明事件。附近的简紧了一下护腕，他起身去往中心工作区。
　　静谧的走道上，王与简相遇，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同时抬腕，于两人手腕间射出的光线切割开了右侧墙壁，一扇暗黑窄门形成。两人几乎同时闪进。窄门也随即消失。
　　柯少言再次醒来时，人已在鸿星尔星球了。这回柯俊华终于没有再守着他了，气呼呼坐起来的柯少言已恨死Alpha这类怪物了，他恨不能一口咬死一个。
　　他得造一款高于无涯性能的宇宙舰，最好是能驾着它离柯俊华远远的。但是他不是Alpha，根本就不能驾驭由精神系统操控的宇宙舰。柯少言很是无力。
　　知人已醒的柯俊华令Elloa去送来可可鸭，他自己则先去了卧室，附身瞧了坐着且神情沮丧的柯少言，轻笑了一瞬，又凑近，啄了人脸一口才低低道了句。
　　“气色可比前阵子好多了。九宝见着他们阿爹也不会担心了。阿爹和小可也不会背后指责我没照顾好你。”
　　柯少言瞪着凑到眼皮子上且无限放大的脸，恶狠狠道。
　　“有你这么照顾的吗？”
　　说完又用手推开了人一些，柯俊华索性掀了被子，将人抱了起来。柯少言整个人抖了一下。
　　“特例是有的。知你这几日喝烦了炖汤，Elloa拿了可可鸭来。”
　　从Elloa手中接过切备好的可可鸭肉，柯俊华叉了一块喂给柯少言。柯少言皱眉，他一边张嘴吃着，又一边挣扎，他要下地来自己吃。
　　一番较劲，柯少言气的脸红脖子粗，柯俊华则是闷笑不已。
　　“Beta，先吃，过会儿去桃溪说事。”
　　柯俊华少有的认真使得柯少言安静了下来。他转了转两只虎眼，怀疑是诸华生和舰的事。自然这事，他是有兴致去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