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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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怪异”逐渐化作“日常”、危险常伴身边的世界上，时间的流逝感总是十分微妙，就像是想快点长大的小学生觉得一年过得超慢、赶论文的大学生抱怨一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一样。
不知不觉间，飘雪纷至又消融，淡粉色的樱花在枝头开放，学生们也迎来了他们的春假。鼻涕雄熟练地按照街道广播所说，避开虎级怪人作乱的道路，绕了个远路，拎着装有打扫工具的袋子走向自己的家。途经他曾经坐在长椅上独自看书的公园时，鼻涕雄不禁放慢了脚步。
距离怪人协会一战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就算成功被救了出来，他在那之后还是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坐在自己床上愣上一会儿，才能确定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怪人环绕的地下基地了。无论回想多少次，他都觉得自己能活着回到家简直就是个奇迹。
五五开女侠为他争取时间后，他努力地逃跑了，但比他脚步更快的，是整片大地的塌陷与翻覆。他被困在Z市的战乱中，令人目不暇接的战斗场面一幕幕掠过他眼前，他看不清怪人与英雄的交手，但他能听到痛苦的惨叫，能看出有人倒下，又有人站起。有黑漆漆的怪人找到他身边，虽然长得貌不惊人，但散发着连他这种普通人都清晰可辨的压迫感。他被挟持、又被拯救，他的认知一遍遍被打碎重塑，但事到如今，他心中放不下的问题只剩最后一个。
——那个在公园长椅上跟我搭讪、第一个和我分享了共同话题的大叔现在怎么样了呢？
鼻涕雄清楚，大叔很强。如果没有大叔之前屡次的鼓励和帮助，他不可能对那些在战斗结束后想要杀掉大叔的英雄死缠烂打，也不可能在回到学校后终于鼓起勇气向欺负自己的人说出“不”，但过去了这么久，英雄猎人还是英雄协会通缉名单上的一员，他不由得会担心大叔的生活现状。
一阵风声从高空呼啸而过，鼻涕雄闻声抬起头，看到一个黑影划过街道，砸落在了公园另一端的灌木丛里。他连忙蹲到长椅后藏身，避免被危险人物注意到。
从木板的缝隙间，鼻涕雄小心翼翼地望过去，有一个长得和成年人差不多大的猴子正从灌木丛里爬起来，它双手捂着嘴，机械地左顾右盼。
——是怪人？还是动物园被卷入怪人混战，有动物被炸飞了？
鼻涕雄一头雾水，但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又有两道身影跃过树梢，落在了公园中央的空地上。他们背对着鼻涕雄，但其中的高个子那高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他耳中。
“——怎么搞的，原来是可以合体也可以分体的类型啊？”
另一个矮个子正低头查看手机，她急促地说道：“已经有两个英雄去另外两只那边了。”
“那可真是巧了。”高个子感慨一声，向矮个子那边歪了歪头。“按照平常的计划来？”
矮个子点头应下，收起手机，迈步走向了猴子。猴子蒙在嘴前的双手忽然挪开，一束粗壮的光柱从它嘴里喷涌而出，矮个子迅速捂住嘴，学着猴子的样子松手再张口，一模一样的光柱也冲出她的嘴巴，与猴子吐出的相撞、相抵。
数秒的僵持后，猴子谨慎地退后一步，重新捂上嘴，矮个子也收回自己的攻击，对高个子说：“它的攻击方式只有这一种，但我读不出思维方式，它应该是由普通动物或物件变异而成的怪人，没有思考能力和独立意志。”
“啊，又是这样吗。”高个子叹了口气，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那么，就快点解决掉吧。”
鼻涕雄根本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似乎只有残影一闪，猴子就消失了，唯剩隐隐散开的血腥味和飘落的毛发证明着它刚刚还存在于这里。
——这种神速和力量的既视感，还有这两个声音！……
没心思管猴子怪人了，鼻涕雄从长椅后蹦起来，大叫出声：“原来你还活着啊，大叔！”
高个子猛地扭过头，定睛认出鼻涕雄后，也吼了出来：“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啊！”
话是这么讲，但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他走到长椅前，揉搓几下鼻涕雄的脑袋，让鼻涕雄看清了他的脸——正是仍挂在通缉名单上的饿狼。
“既然大叔在的话，那边的是——五五开女侠？”鼻涕雄又将视线投向跟过来的矮个子，匆忙摘下书包，翻出一本硬皮书。“今年新编的英雄名鉴上没有记录五五开女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飞鸟茜拄着椅背，无奈地笑道：“我没事啦，只不过是退出英雄协会了。”
“诶？可你刚刚不是还……”鼻涕雄困惑地上下打量飞鸟茜一番，又看了看猴子怪人刚刚在的地方。“那闪光蔬菜超人呢？你们不是一直以来的搭档吗？”
“小奈……闪光蔬菜超人啊。她说以普通人类武道家的力量，在英雄岗位上发挥不出最合适的作用。她也不再做英雄，去Q市的协会分部做安保了。”飞鸟茜食指点着下巴，偏着头回忆。“她还说想要考正式的警察编制，过段时间考试结果应该就能下来了。”
“既然不再是英雄，那五五开姐姐和大叔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为什么在做英雄的退治怪人工作？”鼻涕雄坐到椅子上，好奇地追问。
“我们最近在调查各市野生怪人涌现源头的郊区，中途遇上了不少其他和我们目的相同的官方和民间组织。此外还做了不少体力活的钟点工，抓了不少其他案件的通缉犯来谋生。毕竟开始四处游历后，以前的兼职就不能做了嘛。”飞鸟茜在长椅另一边坐下，平视着鼻涕雄告诉他。“至于退治怪人——不如说是保护他人——只是兴趣而已。我最近发现，对于我个人来说，如果将英雄作为职业，反而会受到无形的限制，没法跟随自己的本心行动。”
“虽然没有职业认证的人退治怪人会被投以奇怪的眼光，但又不犯法，谁能管得了普通市民有点兴趣爱好了。比起把‘成为英雄’挂在嘴上，还不如想想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该是什么样。”饿狼随手翻起了鼻涕雄放到腿上的英雄名鉴，目光在其中一页上停留，低声呢喃：“那个叫青焰的，英雄生涯还没结束啊。”
大概就在去年怪人协会相关事件开始爆发的时间，青焰停止了一段时间的活动，鼻涕雄这个英雄爱好者对此还有印象：“他是我们班好多女同学都喜欢的A级英雄啊，就算可能遇上了些麻烦，也肯定能重新振作起来的。”
“……那就好。”饿狼意味不明地微微阖眼，“啪”地合上书，放回了鼻涕雄腿上。鼻涕雄隐约有了些猜测，他用力摇摇头，将可能会害自己心情变差的往事抛到脑后，从脑海中挖出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我还有件事很好奇啊——大叔是在和五五开姐姐谈恋爱吗？”
这话一出口，饿狼和飞鸟茜都原地僵了一下，飞鸟茜扭开头，欲盖弥彰地揪着自己的发梢，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嗯”了一声：“大概算是吧？”
“什么‘大概’啊？”饿狼干咳一声，伸手拉起飞鸟茜，揽着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身侧。“住都一起住这么久了，甚至都谈过在调查顺路的时候回家探望一趟好让父母放心了。你还在说什么大概呢，‘学姐’？”
他微微低头，在飞鸟茜耳边刻意加重了那个称呼，飞鸟茜的两颊顿时涨红得像天际线上蔓延的晚霞。鼻涕雄恍然大悟地将拳头砸在掌心，掩不住捉弄之意地说：“我明白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家了！路上会注意安全的！”
说着，他收拾好书包，重新拎起打扫工具的袋子，夸张地敬礼告别。但他几步跨过路障，跑出公园后，又忍不住回过了头。饿狼和飞鸟茜还站在那里，见他回头，飞鸟茜向他挥手示意。
“大叔！五五开姐姐！以后还能再见吗！”他迎着二人背后的夕阳，高声问道。
“下次见的时候你再敢叫她姐姐、叫我大叔，我真的会生气的！”饿狼没有直接回答，示威般举起一只拳头。
“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别忘了，我不再是五五开女侠了，我们是普通的热心市民飞鸟——”
“——以及反思中的在逃市民饿狼。”
饿狼自然地接上飞鸟茜的话，摘下一直戴在头顶的鸭舌帽，露出了鼻涕雄在郊外小屋曾见过的那种，如今让他感到格外安心的爽朗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