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行者》龙亭麟軒

5、白骨风铃（四）

　　下午六点，画眉对骸骨的检测有了结果。于是，梁教授我们五人在临时办公室开了个小会。
　　“小眉，你先把骸骨的检测结果讲一讲”梁教授说道。
　　“好的，老师！”画眉说道。
　　“下午我依次对八具骸骨进行了骨骼切片，骨膜和盆骨以及耻骨联合和骨表面成分进行了检验，八具骸骨均为男性，年龄和之前的检验结果相同。七俱老年骸骨全身骨骼完整，没有缺失，但他们生前均为驼背。唯一一名壮年男性，右腿小腿骨骼陈旧性骨折，左手掌缺失，手腕断骨处有利器劈砍痕迹，但两处伤痕均为旧伤，时间都有五年以上，与此案无关。也就是说此人生前是个瘸子，而且左手没有手掌。壮年男子身高170-175CM之间，其余七名老者为165-170CM。八具骸骨骨骼表面附着大量的一氧化碳成分。似乎，凶手还对骨骼做了抛光打磨处理......而且，各关节处连接固定金属丝手法及其专业老道，手法和制作骨骼标本是一样的。骸骨上悬挂的铃铛，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所有骸骨上均未发现指纹。骨骼完好，没有明显的受伤痕迹，嗯，也就是说...死亡原因不明。但是，对于之前市局法医科鉴定的死亡时间我有所怀疑......”画眉道。
　　“死亡时间？有什么依据么？”方天问道。
　　“是一氧化碳！”梁教授，龙哥和我三人同时说道。
　　“没错！就是一氧化碳。根据八具骸骨骨骼表面附着的一氧化碳来看，吸附密度很是均匀，但只有一处骨骼表面未吸附，你们猜是哪里？”画眉神秘一笑，问道。
　　“是颈椎部位吧？准确的说...应该是颈椎部位的铁钩悬挂处，对不对？”梁教授笑道。
　　“没错！”画眉说。
　　“教授，您知道死因了？”方天问道。
　　“不，死因我不清楚，但是通过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处理骨骼方式比较原始，却很有效。在中原地区，农村有大量种植一种药材-金银花。金银花这种植物生长速度很快，开了的花朵为金色，未开的花苞为银色长条状。采摘一次，过上两天可以再去采摘。当地百姓采用日晒和人工烘干来做脱水处理。日晒的成色很差，价格卖得低，但是药效好一些，通常他们少量日晒，用来自家泡水喝。而大多数，都有烘干房，也就是在家中修建一个屋子，做好密闭措施，门帘用棉的，就像是棉被做了门帘。屋内两侧有烘烤架，上面放满一层层的金银花，中间一排火炉，通常是蜂窝煤炉子，或者是自制的煤炭炉。因为是夏季，室内温度更高了，而且是恒温，通常不到24小时，湿的金银花就会完全烘干，而且颜色依旧保持湿花的颜色，外观非常漂亮。所以，凶手处理尸骨的手法和这类似。是用铁钩把骸骨吊起来，用蜂窝煤或者煤炭烘干的，如此一来，抛石后鉴定死亡时间就会出现很大偏差，这个偏差根据季节不同，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更长！”梁教授解释道。
　　“虽然，一氧化碳，在化学，冶金，石墨电极制造，和家用煤气煤炉和汽车尾气都会产生，但是，排除前几种，只剩下煤气和煤炉，煤气是明火，如果用明火烘烤，骨骼表面会呈现淡黄色的炙烤痕迹，受热也不均匀，所以，我断定，凶手一定是用的煤炉。”梁教授又道。
　　“啊！原来是这样！”方天恍然大悟，我们几人也互看一眼，表示对教授分析的钦佩和赞同。
　　“这么说，凶手是中原地区的人了？”方天道。
　　“这可不一定，梁教授不也知道这个烘干手法吗？所以，凶手不一定就是中原人，但是凶手家或者是烘干骸骨的现场肯定有煤炉”龙哥道。
　　“这个年代，用煤炉的不多啊。虽然南方大多城市因为资源匮乏，没用通暖气，但是大多家庭都有空调过冬，一般家庭也有小太阳。而餐饮业现在用的都是煤气，或者是煤气炉。用煤炉的不常见。但是，不排除凶手购买煤炉，毕竟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到。”我说。
　　“我们只是推测凶手的烘干方式，但千万不能绕进去。凶手之所以做这些，很明显就是在掩盖，在混淆我们警方的判断。很显然，凶手特别细心，反侦察能力很强，对我们警察办案似乎很了解。小眉！准确的死亡时间可以确定么？”梁教授道。
　　“可以推断，但是因为我们不可能知道凶手烘干骸骨的准确温度，所以偏差只能精确到一个月内，无法进一步精确。也就是说，他们的死亡时间是距离发现骸骨前最长一个月，最短...一周！”画眉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把这些发现整理给市局的同志。小眉，刚才你说凶手拼接骸骨关节手法和你们做人体骨骼标本手法一致？”梁教授问道。
　　“是的，手法一致，我怀疑凶手精通人体解剖学。因为，我们目前只是发现了骸骨，并未发现尸块。而且骨骼表面完好无损，甚至，骨膜都没有一丝损伤。死亡时间不算长，那么，尸体上的血肉哪里去了？这种分离手法，就连一般的法医都做不到！”画眉道。
　　“难道...凶手是专业的法医？”方天惊讶道。
　　“不一定是法医，也可能是医生或者..屠夫！”龙哥道。
　　“说到这里，我想到一个词“庖丁解牛！””我说。
　　“嗯，你们分析的不无道理，小万你这个词用的很好，我也有这种感觉，，从凶手处理骸骨的手法看，像艺术家，分离血肉也是大师般完美。凶手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胆大，心细，沉稳，冷静，心理素质极好，具备丰富的知识，同时掌握了多重技能。这样一来，对凶手身份的辨别确认，大大增加了难度。我们这次遇到的对手，着实不简单呐......”梁教授叹息道。
　　“但是，我们不能灰心，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完美案件，凶手只要作案，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尸源，确认死者身份，至于死者的血肉，时隔这么久，很难找到了。如果分尸抛尸，一定会被发现。除非冷冻在家中，或者深埋，再或者......让血肉消失的方法太多了...还有就是，小眉说凶手对尸骸表面进行了抛光打磨处理？”梁教授道。
　　“是的，这种抛光处理需要2000目以上的特细砂纸进行精心打磨，这种砂纸一般五金店不常有，反而文玩古董店常备。”画眉道。
　　“小万，让市局的同志继续摸排询问本市流浪汉，乞丐和拾荒者。方天，明天你去市局档案科查一下本市这几年被打掉的控制乞讨的犯罪团伙，看还有没有在监狱服刑人员。找到后，重点调查右腿骨折，左手手掌被砍去的人，看看有没有线索。小眉，你和云龙区调查一下本市批发铃铛的地方，看有没有人大量购买。如果有，让批发商回忆一下，这种铃铛很普通，但不常用，商店不会大量储备，也不会有人大量购买。这八具骸骨上的铃铛已经接近两千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和凶手争分夺秒，因为凶手随时可能再次作案。”梁教授安排道。

　　“好的教授！”我们四人答道。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因为我们嘱咐了市局同志不用管我们的饮食，所以，到了吃饭时间，并没有人来通知。方天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起来。
　　大家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紧张严肃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大家忙碌了一天了，走吧，云汐市夜里大排档很多，我请大家吃宵夜！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办。”梁教授笑着说。
　　随后，我们一起杀向市局招待所不远处的一个夜市大排档区域。
　　现在接近十月，天气已经稍稍转凉，夜市区吃饭的人不是特别多。我们找了一家干净的小店走了进去，此时店里并没有客人。
　　“几位老板，快请坐！您几位是来旅游的吧，吃点什么？”老板是个随和的中年胖子，很是热情的拿过来一托盘一次性餐具，给我们上了一壶茶水。
　　我们点了一些南方的家常菜，一些烧烤，大家都没喝酒。
　　菜上齐了，我们也开吃，老板无事，就坐在那里一边穿着肉串，一边和我们闲聊。
　　“老板，生意好做吧？”梁教授笑道。
　　“还可以啦，但是最近有些冷清啦。”老板大大咧咧的回答。
　　“哦？是因为天气凉了么？”梁教授问道。
　　“天气凉影响倒不是太大啦，你们刚来，可能还没听说，上个月啊，我们这里发生了大案子啦，现在晚上十点以后，几乎都没人敢出门啦！生意当然受影响啦，哎...”老板叹息着埋怨道。
　　“哦？大案子？难道是杀人了？”梁教授故作惊讶的问。
　　“哎，何止是杀人啦，一口气杀了八个，全都变成白骨啦！听说还做成风铃，挂在公园啦！变成这副样子，怕是他老爸老妈都认不出来啦，你说可怕不可怕...”老板说着，神色还有点惊恐。
　　“我好心提醒你们啊，你们吃完赶紧回去休息吧，晚上千万不要到处乱逛啦，等你们吃完，我也就关门啦。”老板又善意提醒道。
　　“好，多谢你的提醒，你能不能告诉我，本市哪里的早点比较好吃呢？”梁教授笑着问道。
　　“早点啊，这个....公园侧面有家老店，早点做的特别好，不过，因为公园发现了尸体，现在那里的生意可能比较惨淡，你们明天早上可以去看看，真怀念那里的肉包子啊...”老板露出缅怀的神色，说着转身进了厨房，我们也没再问什么，吃完结了账便回了市局招待所，累了一天，是要抓紧时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