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不成》袜子破三洞

88、二河尤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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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漠河很喜欢有人为他考虑，初中那会儿阿成为他能成功升上二中可谓思前想后不知道虑死了多少脑细胞，知道李漠河习性的李朵每每在周六日的学习小组都会准备足够多的或鲜榨果汁或酸梅汤绿豆汤之类的…为他考虑的人不多，但是李漠河非常知足。然而此时此刻这种别有用心的为他考虑，果然他还是无福消受。
　　“谢谢您，”李漠河顿了一下，人畜无害地笑着道：“不过，我还是想在贵校呆到毕业。”他对二中这所学校没什么感情，白色的瓷砖，水泥砌成的地面，四季常青不小心蹭到还是剐着你耳朵破皮的松针，五色石头铺成的小路，砖色墙上枯死的爬山虎，所有的一切只不过因为白色的瓷砖他和阿成老张一起靠过，水泥砌成的路面他和阿成李朵老张齐飞王强等一起走过，被松针划破的耳朵贴着老张从尤梨那里蹭过来的创可贴（虽然他压根不想贴）。他没有理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惭愧甚至离开他眷恋的朋友们。李漠河礼貌的起身离开的时候，副校长尖细的嗓音响在他身后，“请你考虑一下。”李漠河关上门的时候回答，“不用了，多谢您。”
　　质量厚实隔音效果一看就很好的木门隔绝了屋内舒畅的冷气，李漠河重新站在了热浪滔天的走廊里，他感觉到身体里几乎快被那冷气凝固住的血液重新活络起来。来来往往有些穿着白底蓝条T恤浅蓝色长裤的同学三俩结伴的从他身边走过，有的好奇的打量一下这个从副校长办公室出来站在走廊一动不动的怪人，也不多看几眼便笑闹着离开了。

　　李漠河的退学危机一直没有解除，大家都意识到了如果作弊事件不彻底翻案的话，这件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李朵很担心二河的状态，不过他跟平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大咧咧的跟老张玩闹着，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干些惹人生气的蠢事情，李朵下一秒就会觉得上一秒替李混蛋担心的自己真是个傻瓜蛋——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如果他真作弊了，倒是会上蹿下跳怕的要死。
　　李漠河不当一回事的事情，阿成和李朵可无法就这么顺着来，两个人趁着大课间在走廊商量对策的时候，老张从为卫生间出来就着涮墩布的水龙头洗手的时候一回头看到了他们，涂满泡沫的手都来不及多冲两下便拧紧水龙头快步走过去，打招呼道：“那个，在说二河的事儿？不介意我听听吧。”阿成抬眼笑道：“当然。”三个人的脑袋聚在一起，一本正经着你一句我一句，思考着该如何做才最为妥当。老张问了一句，“我一直没搞懂为什么是副校长管事了？校长老头呢？”李朵解释道：“我听我班的神通广大的老师们的狗腿子萧茗’前辈’说，校长由于公事在外出差，短时间回不来，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交给副校长处理了。”阿成补充道：“之前我想先找校长聊聊的时候，发现他的办公室铁门紧锁。”
　　那天由于实在是太过着急，阿成想找校长谈谈李漠河的事情。阿成很不明白为什么事情都无厘头的发展成这个样子了他还能压得住不站出来说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胡话——他老人家怎么耐得住不对本月最大的事件发表点独家看法？敲门的时候没注意到铁门锁住了，敲了半天里面毫无反应阿成才想可能人不在。校长和前任副校长是很喜欢闲的没事逛校园的，如果哪天更闲还会买些砖头植被一边砌墙一边种树。二中西门那边种着几排果甜水多的苹果梨桃子还有葡萄，夏末秋初时节，上体育课之前大家就顺手摘几个水果跑到小卖部让人家阿姨帮忙将洗干净的果子放进冰柜里冻上，一下体育课小卖部简直人满为患，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果子是哪个，总之能拿几个拿几个，简直疯了般拼命往怀里装冻成个铁球一样的水果，不小心被挤到，一个不稳怀里的果子掉下来——砸到脚面上超疼的。
　　阿成一开始以为校长又到西面去给那些果树们修枝上肥去了，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耳尖的听到空旷的走廊里，拐杖和地面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他皱眉看过去的时候，副校长不缓不慢的走了过来。由于校长室和副校长室门对着门，阿成也就礼貌向副校长打了个招呼准备赶紧走掉的时候，听到他问：“是来找校长的？”阿成顿住脚步愣了一下，正要点头便听到副校长继续道，不知道是因为他尖细的语调还是微低头推眼镜的时候镜面反射出刺目的光，总之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给阿成极糟糕的感觉，“校长因公事不在学校，有什么问题找我聊聊也是可以的。”
　　阿成对这个新上任的副校长没有任何好感，所以便礼貌道谢借着快上课的名义飞快离开了。

　　李朵又说：“我觉得民声很重要，阿成说的对，我们尽可能多的搜集签名，如果一个学校有绝大多数的人认定李漠河没有抄袭，那么便有机会跟那个叫什么秦谆的人再考一次——在监控镜头以及老师的监考下重新考一次试是最公正的办法了。”
　　老张摸着下巴想了想，“不知道二河是不是喜欢这个办法。”
　　李朵摇摇头，“他绝对不喜欢，他压根不会想再次参加这个鬼奥数考试，但是现在除了这条路，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老张看了看阿成，最后还是决定，“那就这么办吧，开始行动吧！”阿成点点头，“越快越好，争取在副校长进一步逼迫行动之前搜集好。”老张和李朵用力点点头，“我们知道！”三人分别的时候，脸上都挂上了轻松又坚定的微笑，一定没问题的，李漠河一定不会被退学，因为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尤梨看到面前这张纸的时候微微愣了愣，她审视的看了看纸的开头，又抬眼看了看递给她这张纸的阿成，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所以阿成很快的说：“请你看完，然后再决定签不签名，拜托了！”尤梨点点头，阿成回到座位上后，李漠河身影出现在后门，接着他刺溜滑到自己的座位边上，一边坐好，一边跟阿成念叨，“就说睡五分钟再去厕所实在是太赶了，我觉得我没尿干净。”阿成嘴角抽了抽，“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尿没尿干净。”李漠河笑道：“可是你是这个计划的策划者，你有权知道。”阿成哭笑不得的时候听到李漠河继续说：“别再为我的事费心了。”他语调认真，“你，李朵，老张，你们都别再…”阿成打断他，“没费心，我只是不喜欢这件事一直保持原状。”李漠河笑着撑着下巴看着背对着他们在黑板上写题干的老师的背影，“你还是这样，明明放着不管更轻松自在。”阿成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我不想你退学。”闻言李漠河轻笑出声：“噢～因为我被迫退学你也要退学。”阿成笑了起来，“知道的话就老实准备第二次奥数考试吧。”
　　阿成没想到尤梨把纸还给他的时候竟然还另要了一张干净的纸，她断断续续的把意思跟阿成讲清楚了，“我想帮他，可以的话，请给我一张没有签名的纸，谢谢。”阿成给了尤梨一张没有签名只有标题的白纸，尤梨接过来，“我会尽力的！”阿成看着她过于认真紧张的表情，点点头，“拜托你了。”

　　李漠河从小卖部回来的时候是早自习结束，最近课业压力骤增，老师们似乎生怕讲不完规定的教学内容，一节课四十分钟一秒都不耽误，晚自习也会占用一半去讲课，直接导致作业没法在回宿舍之前写完，要挑夜灯了。眯缝着眼睛哈气连天的李漠河上到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掉头看看自己左手提着的塑料袋，总共有三大袋。他知道阿成，老张，李朵这几天为他的破事没少忙活，其它的东西他无能为力，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带笑的扭过头来，眼睛一瞬就抓住了那个从走廊的一边越过楼梯的缓冲面向走廊的另一边跑去的身影，李漠河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不认识的人名，他下意识就知道她在做什么，尤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漠河抓住了手腕。
　　尤梨条件反射的准备反击却感受到什么东西一样瞬间就无措起来，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一挑一千都不在话下的拳技，就涨红着脸手忙脚乱起来。她的手不算忙，一是因为被李漠河攥着手腕；二是因为她视若珍宝的捏着那张纸。
　　李漠河看着她的反应以及她双眼下那层青的发紫的黑眼圈，皱起了眉头，他语调直冲且毫无情绪，“你在做什么？”那声音听着像是在质问，尤梨有些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一如既往的乱成一团根本无法清楚的说明白她的想法，她看着他冷漠的表情，心惊胆战的兀自猜测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接着她就听到李漠河继续道：“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漠河的语气实在糟糕，尤梨已经开始挣扎起来，她想把自己的手腕从李漠河的手里抽出来，李漠河滚烫的体温灼着她，不止她的脸，她的脖颈儿胳膊都隐隐泛着红。然而李漠河捏紧她的手腕根本不打算放开，他完全不理解尤梨的一举一动，他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宝贵的睡觉时间为他搞什么签名，这是他李漠河自己的事儿，阿成，李朵，老张帮他他都能理解，也非常高兴。但是看着尤梨憔悴的神情，匆忙的为他东奔西跑的模样，他就有些生气。他以为心脏不停传来的密密麻麻的酸疼是因为他很生气，这种感觉陌生又热烈，疼的他都有些失态了，捏着尤梨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就加重，等松开她的时候，只看到那细白的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红色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