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养成法（恶龙调教法II）》扑满

3、第三章－1

　　阳光的水色底下，某少年赤裸着站在温柔的奔涌不息的河水里，那些波澜不兴的水波毫不停留地掠过他青春的□□奔下那无边的尽头，然而这完全不妨碍岸上人的视线傻傻愣愣的看尽了春色。
　　在场的三人中间，艾尔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果然不愧为身经磨难的流浪一族，他一个虎扑，站在河边的某人犹自傻呆呆地看着主人狰狞的脸，那些害怕还来不及升到心头就被某人的怀抱给淹没了。
　　艾尔这辈子脱自己的衣服没那么快过。即使是与最美丽的女人约会，他也经常坚持着符合“贵族气息”的温柔。
　　然而，这次算是破例了，而且对象还是一只……傻傻的……会当着他人的面变身的……裸体又无能的龙……
　　艾尔颇想咬牙切齿，又想把面前的这家伙按进水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或者直接抽过去把他抽飞……然而他的动作却是用衣服包裹住已经傻掉了的裸体少年。
　　深吸了一口气，艾尔缓缓转头，看向整个变故中最大的不可知因素。
　　少女因为他的动作而放下了手，此时正呆呆看着他们两个相拥的景象。
　　艾尔的大脑飞快转动着，拼命想要为眼前的一切找个可信的合理的理由。
　　少女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你们……认识？”她终于说出口的话很傻。
　　艾尔脑中灵光一闪：“是的，他是我的弟弟。”阳光下百谎成妖的男人镇定地说着第一百零一次谎言，表现得像他所说的真的是事实。
　　怀抱里的少年正在颤抖，好像想说些什么。艾尔用力地把他继续按进自己的怀里，淡然地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他是我的弟弟。你可以叫他乔。”
　　费丝直直盯着他：“他是你的弟弟？可是之前怎么没有看到他？他是怎么出现的？”少女的心里满是疑团，并且化为问题直直向艾尔飞去。
　　像艾尔这样的人，凡是说谎之时，只要开了个头打好基调，剩下的就顺水推舟了：“乔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直到现在才能和我会合。我们原定在这里，所以才一早来到河畔。他……因为赶路赶得急，身上狼狈得很，所以我让他洗个澡再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出现，对不起，失礼了。”这番仓促间编就的谎话虽然并不高明，一时间费丝却也找不到错处，倒也算合情合理。
　　少年的头颅久经挣扎终于脱离了艾尔强势的怀抱，看到青天和波涛后，他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想大哭。
　　我不要站在水里面啊啊啊啊啊啊~~~~~
　　他还没来得及哭出来，身体一轻。艾尔把他抱离了河水，推坐到河岸之上。少年一个踉跄，幸好始作俑者还算有良心，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
　　乔迟钝的神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面前就正对着艾尔严肃的脸。男人对他淡淡说：“道歉。”
　　乔“啊”了一声。
　　艾尔重复了一遍：“向费丝小姐道歉。”
　　于是，乔如同鹦鹉一般说了一声“道歉”。
　　恶霸还是不满意，把他转了个身，正对着费丝，又说道：“再说一遍，大声一点，对着费丝小姐说。”
　　乔如同木偶一般听令着掌线人的命令：“道歉。”从语法的角度而言，他的用词完全不正确，但是在场的其他二人都未在意，他们关注的是其他方面。
　　艾尔似乎还不满意，然而第三者费丝却有些心疼了。面前的少年好像被自己吓到了，直到现在还回不过神来。不仅如此，他还有些傻傻的……
　　好可爱啊!
　　少女的心中拼命闪现着朵朵红心，但是少女仅存的矜持终于让她没花痴得太过分：“是我应该说对不起，吓到乔了。”她的笑脸如同春风般明朗，“对不起啊乔。”少女直直对着又想缩进艾尔怀里的少年，诚挚无比地说着，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少年那一身的狼狈和水渍。
　　结果因为笑容太过灿烂，乔用力地把头缩进了艾尔的怀抱。
　　艾尔咳嗽了一下：“对不起，乔很怕羞。费丝，你可不可以告诉一下安东尼，我们还需要一会儿，如果方便的话请等我们一下，如果不方便，那你们先出发吧，我们等会儿会追上你们的。”
　　这番话终于把尤在花痴的费丝拉回了现实世界，艾尔扯了扯乔的衣服，乔趁着他这个动作彻底地避开了费丝的视线。
　　费丝眼睛一转，兴高采烈说道：“你们慢慢来吧，我们会等你们的。”这样说着，她便跑开了。
　　等到终于看不见女孩的身影时，艾尔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而怒瞪向乔：“你刚才怎么了？”
　　乔看着他，过了半天才抽抽噎噎委屈说道：“你把我推到水里了……”
　　艾尔一阵语塞，怎么会忘掉那个胆小胜鼠的家伙怕水呢？然而他越想越是懊恼：“这样说来，是应该怪我自己喽？”
　　乔啥也没说，只拿了他的无辜的眼睛看向艾尔。
　　艾尔气结，却什么也答不上来：即使被这个白痴这样明显地指证，自己似乎也不能辩白。因为事情很明显，的确是自己笨的忘掉了乔的天性。
　　这样想着，他只能自认倒霉地用力揪了揪披在乔身上的衣服：“脱掉!”做着这样矛盾的事情，艾尔从包裹里找出了一双备用的鞋子和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了乔。
　　手刚递出去，艾尔就僵立在风中。乔十分听话，原本属于艾尔的那一身外袍已经落到了地面上，被水浸湿的部分无精打采地躺在尘土中，眼见是不能穿了。
　　艾尔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仰天尖叫，然而在想到不远的某处还有不少人的时候，终于用理智把这个疯狂的念头压了下去：天哪!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收留这种明显没有任何存在意义只会浪费钱财的家伙啊啊啊啊啊!他身上仅剩的几件干净衣服啊啊啊啊又报废了一件啊啊啊啊!
　　少年的智慧及时发挥了作用，使得一场本来无可避免的悲剧得以终止：乔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艾尔，然后乖巧地把衣服从地上捡了起来，默默地把已经像抹布一样的东西捏在手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他的半讨好的表情还是把艾尔从濒临变身野兽状态拉回到文明人的社会。他劈手夺过了乔手里的脏衣服，把它扔进水里。阿西尔河水奔流不息地把所有的一切带离这块奇怪沉默的土地，只留下乔和艾尔两人面对面站着。
　　早晨的阳光静静地在少年的身上流淌，乔还赤着脚，站在泥地里的他看来像个天使。眼前的这个天使正全心全意地看着面前的艾尔，仿佛他就是自己的一切，艾尔的任何一个表情或动作都比呼吸更加重要。
　　艾尔的眼神在自己也不自觉的情况下变得温柔了，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叹息。他拢了拢乔的衣襟，让那里的一小块胸膛消失在衣服的包裹里。
　　乔还有些局促，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可是以他的智商，实在不足以明了自己做错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他只能惴惴不安地原地踩了几步，想逃跑却又不敢的样子。
　　艾尔无可奈何地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脾气”因为乔的小动作而渐渐流失。但是打死他，他也绝不会让乔对此有所感悟，好在，小龙的神经足够大条，更不会了解叫做“人”的生物内心有多么难测。前一刻大发雷霆，下一刻就可能变得温情脉脉。
　　艾尔冷冷咳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不经意就看到了少年踩在尘土里的光裸的那一双脚丫子。在边上，鞋子正东一只西一只零乱地落着。
　　艾尔皱了皱眉头，想要催促少年穿好鞋，抬起头却看到乔的眼神。那一刻，乔的眼睛里有一丝水意：艾尔之前那一声咳嗽又把他给吓住了。
　　鬼使神差，面对着这样的乔，艾尔做了一个动作。
　　一个清醒之时绝对不会做的动作。
　　他跪了下来。
　　然后给乔的脚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为他穿好了鞋子。
　　早晨的阳光底下，少年低下头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乔把原先的害怕抛诸脑后，他的脚原先是冰冷的，现在被一只手持着，握住的部分有点温暖。
　　因为动作的关系，艾尔的呼吸时不时会拂上他的脚面，有时会很痒，就好像乔曾经成长的那一块荒漠上，短短的春季里偶尔吹过仙人掌的暖暖的风。那样的风的温度总是一闪而逝，在乔刚体认到它们的到来之时就已经消失。
　　少年的心底一片平静。那样的平静是他从未享受过的境界，甚至让他觉得快乐。
　　当然，在乔的认知中，并不了解快乐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他想：要是一直一直这么跟着艾尔，好像也不错呢。
　　在艾尔的手里的乔的脚冷冷的，还带了点阿西尔河的凉凉气息，乔起初缩了一下，后来就一声不响地乖乖踩着艾尔的膝，任他动作着。
　　早晨的太阳照着少年的脚，皮肤上居然也有微青的血色，看起来像是一碰就会坏的精巧器物。
　　艾尔有一丝的恍惚：面前的乔，说不准会陪伴自己很久很久呢……这个信赖地踩着自己膝盖的……家伙。
　　水光潋滟，那些缓缓淌过的声音听来有些妩媚，好像缠绕在他们的身旁，然后慢慢的远去天边，这一刻如此的宁静，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打断绮思的远远传来的费丝的声音：“艾尔法瑞尔！”
　　艾尔把乔的脚放到了地上，乔愣了愣，乖乖地站好，看着艾尔站起身来。
　　回到现实的艾尔叹着气对他说道：“你下次要变龙时，千万吱一声，我真的不想再逃亡了。”这样的美好愿望就连艾尔自己也知道极不现实，基本没有实现的可能性。所以他说完后就闭上了嘴，扯着乔向营地走去。
　　不知不觉中，身边的这个生物，已经是重要的存在了。可惜，当事的双方当时并未有这样的体认呢。

　　费丝的脸在看到怯怯的乔时变得灿烂无比，由此可见，不管年岁大小，处于发春期的女性都具备同样的特点：见到钟情的对象就会格外兴奋。
　　几乎所有的人在看到凭空出现的乔时都露出了奇特的眼神，其中包括猜测、疑惑等等，但也都识趣的什么都没说。对于流浪者而言，过分的好奇并不是什么好事。
　　史特艾同样对乔多看了两眼，但他很快就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这个本身无关紧要的动作却让艾尔突然联想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传说中的十字架对于邪恶生物而言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作用……那么，对于乔呢？他不正是传说中的恶龙么？
　　艾尔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身边的乔，因为太过用力的关系，乔禁不住挣了挣，然后低低抱怨着：“疼。”
　　艾尔定了定神，无论无何，身边这只蠢龙身上没有任何特质可以让人联想到“邪恶”二字。那么，所谓的神圣十字架对乔也应该没有任何作用吧？这样想着的艾尔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却悄悄做着最坏的打算：要是真的有什么意外，那么，就得以最快的速度逃走了。艾尔这样想着，一手拿好包裹，一手扯好乔的衣角。
　　两人慢慢靠近史特艾，乔有些奇怪，为什么身边的男人越走越慢呢？这样想着的乔视角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笑脸。那个看来文弱的男人抱着一个古怪的东西——那是霍夫的乐器，可是对于非人类的乔而言，自然无法理解其功用——对着自己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正在慢慢了解笑容的含义的乔不自禁地对那个吟游诗人霍夫呆愣愣看了许久，直到艾尔扯了他一把，乔才把茫然的视线拉回到他的主人身上。
　　此时，他们已经站到了史特艾的身边。
　　艾尔松了一口气：到目前为止，无论是乔还是史特艾的身上，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呢。
　　果然，传说到底只是传说，就像传说中的龙都是邪恶的象征一样，十字架对于龙的作用，最终也只不过是一项无稽之谈罢了吧。
　　很是欣慰的艾尔因此并未注意到乔那一瞬间的茫然，更未注意到，霍夫对着乔露出的那个灿烂的笑脸。

　　随后的旅程，对于艾尔而言很快就变成了一场噩梦，幕后黑手正是乔，而推手则是原先从未在艾尔心中留下什么印象的男人——霍夫。
　　自从乔出现在旅队之中，霍夫的表现就让艾尔惊讶。如果非要用个形容，那么只能用最滥俗的那个才能表达艾尔的心情：那个所谓的吟游诗人真像一只嗡嗡叫着的讨人厌的苍蝇!
　　而这只苍蝇目前贪婪地针对着的对象，是乔。
　　霍夫打从一开始就钻到了乔的身边，开始倾诉自己曾经的冒险经历和生活。起初，乔对于这个陌生的男人很是畏惧。但是在艾尔几次“礼貌”驱逐未果后，霍夫那舌绽香花的描述最终引得乔好奇的眼神。虽然被艾尔拽着没靠近霍夫，但乔那充满兴趣的眼神更加鼓舞了霍夫。于是乎，艾尔最终被陷入霍夫的历险故事之中，可怜他满腹怒火，却不能发作：霍夫跟那商队的几个雇佣的几个佣兵看来关系良好。艾尔深知自己不过是个中途插队的人而已，对于这支已经建立了稳固信任关系的旅队而言，出了事情有谁会来帮助自己才是件怪事。
　　即使如此，艾尔还是忍不住越来越烦躁。
　　那个男人，傻瓜都能看得出来他有什么居心。只是艾尔从来未曾想过，传说中的男性之间的暧昧关系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而且担任其中被追求对象的男子，竟然会是乔诶!
　　是那个笨蛋乔!
　　是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乔!!
　　艾尔冷冷瞪着霍夫，可惜这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杀意眼神，或许是根本没把艾尔放在眼里。
　　笨蛋乔什么时候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看着霍夫那笑意缠绵的脸，艾尔一阵闹心。
　　“那地方真是个让人难忘的地方，你知道么？那些仙人掌比我还要高。我原本以为自己肯定走不出那片沙漠，但是……”霍夫在紧要关头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拖着长音。这本是引起听众兴趣的最好方法，艾尔对此同样了如指掌。但是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法欣赏这个男人。
　　而少经世事的乔自然毫无争议地落入了言语的陷阱，“后来怎么了？”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艾尔的全面反弹。他用力地拽住了乔的手，冷冷说道：“快点走吧，别人都在等我们呢!”没等乔反应过来，艾尔就扯着他一路前行，甩开霍夫，直接把乔领到了队伍的前沿，与最前线的佣兵只隔了几步。
　　乔瞪大了眼睛表示不解，“我想听他讲故事。”
　　艾尔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乔。
　　少年的微小希翼被完全消融于空气中，他缩了缩肩膀，一言不发地埋头赶路。
　　艾尔用眼角扫了扫身后，看到霍夫似乎还不识趣想要追赶过来的样子，便冷冷对乔说：“不要再跟霍夫说话了。”
　　这句简单的对话似乎让乔很是不解，率直的少年直白问道：“为什么？他很……”少年皱起了眉头，对于他而言，人类的词汇还是太复杂了点。所以停顿了一会儿，他才想到合适的词：“他很有意思啊。”
　　艾尔被这个形容词给惹怒了。如果非要做个比喻，乔就像是在愤怒的公牛面前漫不经心挥舞着红色旗帜的孩子，此刻，这头公牛快疯了。但乔依然能保持最后的理智，充满恶意而冰冷说道：“如果你想被人捉去卖掉的话，那就请便吧。”
　　乔瞪大了眼睛，他被艾尔前半句话给吓住了，可是又被后一句话给迷惑了：“你说……他要抓我？!那……那你为什么要我小便？”
　　艾尔觉得自己的头发快要竖起来了，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身边这家伙直接推到阿西尔河里毁尸灭迹。
　　正当艾尔的心中充满恶念之时，霍夫终于再度追了上来，“你不想听故事了么乔？”男人的笑脸在艾尔看来如此可憎，好在乔的动作取悦了他：乔看着男人，露出了惊惧的神色。然后他慢慢地缩到了艾尔的身后，紧紧抓住了艾尔的手。
　　这个动作让霍夫的眼神为之阴晦，他瞪着乔的手，然后慢慢抬起头来，瞪向艾尔，好像看到某个懵懂的孩童把财宝交到了大盗贼手中一般痛惜。艾尔扫了他一眼，神色自若，作为一个完胜者，他总算还有些应有的风度，并没有继续对身边这可怜男人进行无情的奚落。虽然脑海中某处有长着黑色翅膀的小恶魔飞舞着怂恿他乘胜追击，取笑那个失败者，把他那可怜的受伤了的小心灵用力地踩在脚下，但是艾尔最终只是安慰地握紧了乔的手，以倨傲的歉意弯了弯唇角向霍夫留下一抹伪装的笑意，随后就扯着乔再度跨大了步子，把霍夫甩到了脑后。
　　不管怎么样，在乔的心里，自己的地位始终还是比别人高啊。艾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态有多么幼稚可笑，即使他有所感觉，想必也不会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