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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惠宇的新身份(二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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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男孩碰触后,心底传来惠宇的声音:“是我。”弱弱的声音里没有之前的活力,桃儿听起来感觉是若有若无、命悬一线的样子。
她在心里大叫:“怎么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此刻她非常懊悔。霓虹之行一定非常危险!自己没有能力,明知不会那么简单,却还是坚持请他帮忙,害他受这样重的伤……她的眼泪扑簌而下。
惠宇闭着眼睛,没有发现心上人为她流眼泪否则他一定要好好欣赏。
他赶紧安慰道:“没事儿,真的没事!我只是为了新身份故意留着这些伤的!”
此时大人们进来,把桃儿赶出去:“别难过,这孩子没大问题。你们先出去,我给他再看看。”
被赵晓梅推出房间,林桃儿听不到惠宇的声音,心里有些发慌:很多事情没有问,她的心平静不下来!
心急火燎的团团转,突然想起可以隐身的幸运符,赶快带上又闪进去。
“现在是不是应该吸收点什么?我给你拿!”
“不用,我手里还有很多政府给的玉石,慢慢吸收、消化着呢,别着急,连村里的大夫、孙伯伯都说无大碍。”
“那到底怎么回事?”
慧宇好不容易睁开眼,有些懊恼地说:“别提了。我在霓虹国真的没问题:搜刮了两大行业的尖端技术和很多设备,换来能量多多的玉石;还撬了所有战犯——从天蝗到军官的老窝,把属于这里的古董财宝都还给政府、其余的自己一口吞;跟保家仙们打了几架、灭了几个战犯供养的邪物,也是一口吞,还吞了霓虹的一个小银矿……反正很爽就是。”
“是我太贪心,吃撑了。我回来时走到大海中央,压不住修为,必须马上化形!你不知道,我可怕水了……当时,我眼前一千米外就是一座小岛,我却一步也不能动……在水里进阶化形真难受呀!”
“天上一个劲往下打雷,水桶一样粗追着劈我,好难过!”惠宇委屈的眼泪汪汪,配上很多伤的脸,别提有多可怜了。
桃儿心疼的想抱抱,看他全身是伤的样子又怕碰到伤痕更疼,虚抱了一下,给他吹一吹脸上的伤口:“吹一吹,疼疼飞走啦!”
声音轻缓、温柔。
惠宇见了有些后悔,伤痕太多,起了反作用。
“然后呢?”
他用尽全力,手指在桃儿手心勾了勾:“天雷一直追着劈我,我的法力都用光了,去了半条命……不,大部分的命,我被劈成了少年的模样。”
“好不容易算出来原因:我以前是魂体,算你的保家仙;现在是实体,这个世界多了我这份能量,天道不容。所以我需要一个真实有效的身份,成为这个世界的人或者仙。”
“顶着雷我来海东找刚死的、灵魂还没有消散的男孩。”
惠宇想想当时的紧急,微笑一下:“运气好,碰到这个男孩对人生不满,跳海自杀,毫无求生欲望——他的眼睛跟我有些像呢!身高也差不多。我问他要身份,作为交换,答应他会照顾他的家人,做个有出息的人,让他父母喜欢、并为之骄傲。在他答应的那一刻,我安全了。”
“那这些伤?”
惠宇眉头皱起来:“是雷劈的伤,身体是我自己的,本来□□可以自我恢复的;可我五官和这个男孩差太远,所以我估算着位置留伤痕,还制造了一点脸上的伤,留着慢慢好,过两年长得不一样也说得过去。你不会嫌弃我吧?”
桃儿轻轻捏一把他的胳膊:“胡说什么?当然不会!”
“可惜,我需要要重新吸收能量,是上次的立方倍数,恢复的时间也慢很多!”
“没事,我们慢慢来,我照顾你!”桃儿很高兴有一个回报他、照顾他的机会。
桃儿仔细看他的脸,嘴角一道伤、两个眼角各一个洞、鼻子还一道……气得桃儿弹他的脑门:“你够狠!”
“不疼!”惠宇美滋滋的回答。
可她柳眉竖起,告诫说:“以后这身体是我的,不许你糟蹋!”
“不疼,真的不疼……”惠宇还反复回答前面一句话呢,听到后面的话,脸都红了。
“我,你这是表白吧,我要重新表白……”
“可以了,你每天都在用花表白呀,我收了花,以后我就是你女朋友了,谁欺负你,我就去欺负他,然后回来再欺负你!”
惠宇笑了,露出个酒窝。
桃儿又愧疚又怜惜。
想了想又叮嘱他:“这次不要冒进、不要贪心,慢慢恢复,十倍、百倍时间也不要紧。吃饭都得细嚼慢咽,促进消化。我来照顾你!”
惠宇双眼一闪一闪地说:“嗯嗯,桃儿最好了!”
看到桃儿为他受伤而眼泪汪汪,一双眼睛如醉如梦、梨花带雨的,又好看又温柔,他心里笑开花,大胆提要求:
“我还想吹吹。”“吹。”
“我还想抱抱。”“抱。”
“我还想亲亲。”“亲……亲你个头!我看你双眼都睁不开了,该睡一觉了。”
桃儿给他掖好被角,威严恐吓:“这么累,快睡吧,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惠宇咬住被角眼泪汪汪:“是不是我太难看了,你觉得下不了嘴……可我没别的办法,差太多的地方总得掩饰一下呀!如果还有法力,就可以在别人面前难看,在你面前好看了。都怪我自己!”
“真是拿你没办法!”桃儿弯腰看着他:“好看呀,这张脸哪儿都好看,有几道画画留下的颜料,更好看!”
尤其一双眼睛,蕴含了无数情意。
桃儿想了几秒,亲亲他的额头,双唇在额头上停留几秒……两人脸都红了。
“你睡吧,晚安!”
临走前,桃儿回头看了一眼。惠宇还在害羞,红的像个大虾米。
呵呵,五百年的老光棍。
孙红军找到了能证明孩子身份的一个小木牌,又一一询问了当时在场的村民,认为这个孩子应该是附近村的人或者亲戚,于是他连夜拿着木牌和衣服去打听。
晚间带回来的竟然是林奶奶和她娘家堂妹张奶奶。姐妹俩嫁了一个村,一个嫁给姓林的,一个嫁给姓张的。
这小孩是张奶奶,的外孙,小名叫臭石头。他妈与林二全是表姐弟关系。
孙红军带了两位老人来看了孩子的伤势,请林奶奶来到栗子房间坐,请张奶奶坐在凳子上,他站得笔直,问:“二位大娘,我跟您打听打听这孩子,也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主要是问问孩子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张奶奶眼珠转几圈,见房间里静悄悄的,孙红军站着,看不清神色,稍微打个颤,痛快地倒出实情:“他妈打的——这孩子犟的很,不知道生了陶家祖上哪一位留下来的犟骨头,偷吃又不承认。他妈气急了,打了几下。今天来我这住说是散心,自己出去玩,不知道怎么掉海里了……我不敢说慌!”
“几下能这样?”
张奶奶比划着说:“烧火的棍子,这么粗,这么长……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带了尖刺……他妈也不想,可那是一家人一天的口粮啊!不打他打谁?她妈养婆家一大家子人,负担重、性子急又硬,等他说软话等不来,可不得往死了管教!”
孙红军见两位老人神色如常,心知事实大差不差。
心里叹口气,在农村都可丁可卯的做饭,全家一天的口粮是够精贵,孩子偷吃的确会挨揍。不过……
“他家里做什么的,住哪儿、家里几口人,麻烦大娘给讲讲?”他的声音已经软了下来。
张奶奶点点头,回答:“八口人!他爹陶发福是海东钟表厂的工人,他妈孙招娣是纺织厂的工人,他小姑陶美二十岁,他哥烂泥块16岁,他妹小草根六岁,还有一个堂哥、一个表弟大壮在他家住。一起住钟表厂宿舍。”
林奶奶频频点头:“没错。”
桃儿正给赵晓梅和孙月兰做同声传播,听了差点笑出声。
“一家子烂泥块、臭石头、小草根,当爹妈的怎么想的?”
她妈她奶奶神色凝重,叫她继续。
“八人的口粮,他可吃不完,剩下的在哪儿,谁看到他吃的,有证据么?”
“吃不了都嚯嚯了呗,拿去换了糖,他妈抓着的时候口袋里还有糖纸。”
张奶奶叹口气又说:“天下没有不穷的老百姓。她夫妻两个是工人,说得好听,拿的也不少,可她要养二三十口人!早知道她婆家那么拖后腿,我不会让她嫁……”
“你可算了吧!你们家也没少要,她给婆家什么,都得原样给你一份。你要真心疼她,别要她的东西,再把你大孙子叫回来!”林奶奶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堂妹。
张奶奶撇撇嘴:“啐,我不要,给她留着往婆家送?想得美!给我的少,给婆家的多!我还觉得不够呢。每次她来,走的时候都不空手,我这当妈的够意思啦!”
“我大孙子的确在她那,不瞒孙公安,是我叫她养的。他哥太穷了,大壮那又孩子聪明,留村里没出息,在她那能上学不说,还能抢一口半口肉,再把锅里的稀饭加瓢水就长大了。”
不说孙红军心里不舒服,林奶奶都不爱听了:“那是句劝人养孩子的老话,谁能真那么做啊?你没做过饭呢?稀饭不加水都稀,加了更薄,一个半大小子一顿怎么不得二两饭?除了吃,他不穿、不生病吗?上学不要钱、不要纸笔的?”
孙红军打断两人,又问:“您刚看了孩子的伤,有没有不是他妈打的?比如脸上的伤?”
张奶奶胡乱摇头:“没有,没有!”事实上外孙身上有什么伤,在此之前她根本没看过。外孙一直低着头,也没吃饭,她家又忙,等到她注意到的时候,孩子已经离开了。。
孙红军合起笔记本:“别的我会去找他父母落实、教育。作为长辈您也照顾他一些。有人看见孩子是自己跳海里的。”
他向林奶奶点点头,就走了。
两位奶奶没说话,桃儿屋里也静悄悄。良久,大家都叹口气。
那四人纷纷开口。“这孩子真犟!”“这是太难受了哇!”“哪儿都有狠心的父母。” “各人有各人的苦。”
只有桃儿没说话,努力地往惠宇那传递自己的想法:“麻烦、大麻烦!你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孙红军又问了几位村民,就招呼桃儿去送林奶奶。
她偷偷给桃儿递钱,桃儿没要,反而给了她一把钱,叮嘱她:“用您自己身上,别给别人用。否则,嘿嘿。”
林奶奶赶紧说好。
孙红军负责送张奶奶,她又絮絮叨叨地为孩子妈辩白,为自己辩白:“不瞒您,孩子妈打孩子是狠了些,可那是她亲生的、她养的、她就能打得,就是在主席面前,也没错呀……”
孙红军一边扶她走,一边问陶发福家地址,又委婉劝她以后对孩子好一点。
第二天天没亮孙红军就走了,他工作很多,主要做的是蝗虫的防治工作,每天都很忙,只有晚上能看到他人影;孙月兰也忙,忙着搜集造房子的材料;赵姥爷两口子跑媒人家,只有桃儿跟着赵晓梅忙里忙外照顾惠宇。
两人趁她妈忙活,有了独处的时光,有机会就拉拉小手、一口一口的喂食、甜甜蜜蜜地说些叫外人腻味的话儿。
一个曾经的神君、一个两世为人,却与世上情侣一样,忽而幼稚、忽而天真。
正开心呢,晚上惠宇的便宜父母就到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糖水梨罐头和1斤肉。
男的打了招呼就坐凳子上,沉默不语;女的千恩万谢的,付了医药钱,又说要马上把孩子带走。两人都没想到去看眼孩子的伤。
桃儿再一看,两人双职工,却一脸疲惫老相,穿的衣服又旧又破,比有些农民还不如,马上就爆发了:“这怎么行!他的伤很重,不能移动!”
惠宇也烦躁起来。恋爱刚开始谈,好处还没得多少,这两人居然想把他带走。
陶发福看都不看桃儿,嘿嘿笑一声,上前一把背起惠宇就要走。
林桃儿伸出一根手指头顶住他胸膛:“叔叔,惠、石头不能移动。大夫说了,他不能移动。”
陶发福真的前进不了,他惊呆着张大嘴看面前的小姑娘。
赵晓梅也赶紧拦:“可不敢这么走!他伤得重,又被海水泡,很多地方都烂了、肿了,大夫真说过不能移动,等他好一点儿,才能经得起颠簸。
孙招娣张口就是:“这可不行,再住几天得多花多少人情?我家只能拿出这么多……”
她闭了嘴,满脸通红。
赵晓梅又好笑又好气:“不要人情,我们和这孩子有缘,愿意照顾他。就几天,还是等等吧?”
桃儿跑去拿出来一只野兔说:“婶儿,我家靠山,不缺野味,拿来和你换,我照顾他几天……”
可这夫妻俩居然是个不贪财的。都笑着说:“看这个小娃儿,心肠这么软!兔子你自己留着吃,我们不能贪这个便宜;自家的孩子也不能在别人家白吃白喝。”
两人一起把头摇了又摇。林桃儿就挡着不让过。
赵晓梅赶紧跟招娣说:“麻烦您等一下,我和孩子谈谈。”把她拉到一边儿问是怎么回事。
桃儿只好指指天上,说这是以前的小伙伴,刚发现的。
赵晓梅嘟囔一句:“我是看出来了,老天爷真忙啊。派好多小仙童来人间,又忘在脑后,叫我闺女受罪、叫这孩子受这老大的罪。老天爷的仙童们,也分亲生的和后着的吗?”
两人嘀咕一阵,赵晓梅出来说:“从林奶奶那儿论,招娣妹子和我闺女有亲戚关系,咱就当孩子走亲戚吧!大夫的的确确说了:这孩子若被移动,回去伤化脓了,会关系到他的一辈子。我闺女也要内疚一辈子。”
桃儿补上:“石头小时候救过我,不然我就被狗咬死了!”这是刚才惠宇翻遍了记忆,告诉她的。
“这样,你们把他留下几天,等他能走了我给你们送回去。招娣妹子,麻烦你抽空帮我闺女做几个头花算报酬行不?我们农村人见识少、也买不到这种好东西。”
赵晓梅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桃儿屋里有一盒子头花头绳,有的是孙红军从北京买来的,有的是孙奶奶从省城带回来的。甚至还有个是林奶奶偷偷叫栗子捎过来的,一朵非常美的老式绸缎料子的宫花。
她取出一摞边角料给孙招娣,表示只要她出手工。
孙招娣被说到本职工作,高兴极了,满脸发光地说:“你算找对人了,这个我最会!我在外面厂是工作标兵!我给你做最好看的头花,保证比外面买的都好看!”
两人死活不拿肉和罐头,叮嘱了几句要乖不要淘气的话,拿着料子高高兴兴走了。
赵晓梅见小石头肿着一张脸,两个眼睛黑黝黝地看人,咧开着嘴,模样有些惊悚,不由得摸摸他的头:“婶儿给你俩打开罐头吃,再给你熬个鲜菇骨头汤养养!”
桃儿赶紧拉拉她的袖子:“妈,他跟我似的,不用清淡的汤养伤口,要吃肉。”惠宇笑嘻嘻地说:“谢谢婶儿!”
赵晓梅不忍直视,忙笑着说好,还说:“怪不得今天桃儿拿出来些鹿肉,还有最好吃的钱串子芋头,婶儿马上就去给你们做!”
她妈走了,桃儿坐炕头唉声叹气,惠宇安慰她:“有人形、还活着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呢?”
又翻看记忆,与桃儿分析这两个以后会与他们有联系的人。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两人作为工人很敬业,作为父母,实在无法评价。
陶发福不爱说话,人挺仗义;孙招娣性格倔强、一心劳作,从不搬弄是非,听她妈提起赵晓梅与林二全离婚再嫁,也没往心里去,只说过她表弟不惜福。
这两人在各自的工厂都被评为生产标兵。这很难得,因为这年头的工人真正有主人翁精神,每人都肯出力,可以说是在一群标兵中拔尖的标兵。
这固然因为两人都有奉献精神,鞠躬尽瘁;也因为两人解放前都从事这种工作,都很有经验、技巧纯熟。
两人因为各自的理由,对自己原生家庭有感激之情,每月初领了钱,一半先寄回婆家,另一半月中寄给婆家看病、送给娘家看病,只能剩下一小部分自家花用。家里孩子多,大部分是胃口大的青少年,就造成了捉襟见肘的局面。
他们在吃的方面对孩子们一视同仁,几人一起吃半饱、饿肚子;穿的方面也是一样待遇,都没有新衣服,淘别人家的旧衣。
有好东西六个孩子们轮着用,从陶发福的妹妹陶美,到最小的女儿陶中华。“总比让自己孩子吃苦、向着别人孩子的父母强。”惠宇舒口气。“书上那样的父母太多了。”
可他们很忙,所以从不和孩子交流,只给孩子下命令,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小错一巴掌,大错使劲抽,也是一视同仁,谁有错打谁。
不是自己生的,受不了就回家;是自己生的,受不了……如石头,就跳了海……
再看下去,小石头没有偷吃东西——那天他不舒服自己在家睡觉,是被孙招娣叫醒的,握着糖纸,说是从他枕头里翻出来的,衣服口袋里也有。
石头挨打时,小姑、堂哥在场,都冷眼看戏,没一个劝的,还是邻居听到救下了小石头。
两人面面相觑。桃儿又激动起来:“不对劲!惠宇不要去他家,太不对劲了!”
“可……有什么理由一直留在这儿呢?”
“我说真的,有了身份,就不要在意这些世俗的东西啦,要不,你就留下当个小女婿吧!”桃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还没得到惠宇的回答,先听见砰的一声!她转头看去,是她妈站在门口,张着嘴、举着手、砸碎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