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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昭华听到后续还是从几个世家贵女口中得知的。
      徐姝华叫了几个交好的小姐妹在松涛亭里闲话。
      徐容华把手心里的绣篓放下,转头望向在旁边静静嗑瓜子的昭华,笑着道“阿昭近日如何,可有几天没见你了。”
      昭华正要回答,这时户部尚书府的嫡女云薇拉着徐姝华一脸幸灾乐祸,“你们说叶三出了这么大个丑还敢不敢出门了?”
      昭华两人便按下,转头听她们说起叶娆来。
      容阳燕接道:“若是我,定是再无脸见人了,可谁叫她姓叶,生了个富贵胎,哪还需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可不是,能让郭世子夫人都无可奈何,这世家姑娘里有几人有如此本事。”沈金玲不由地撇撇嘴,“阳燕,你是最后走的,这后来世子夫人是如何裁决的啊?”
      容阳燕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清咳了一声,拿着帕子半捂着嘴角偷偷笑,“我就知道你们心痒定要问我的。”
      “快说快说”云薇嗔道。
      “其实,说来你们怕是要失望了,你们起身离开了之后,眼看着郭夫人就要发落叶娆了,没想到宫里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女官成雅姑娘带着懿旨来了。”
      几个小姑娘听到不由暗道可惜,“那懿旨如何?”
      “只说让叶娆抄二十遍女德,旁的什么也没说。”
      徐姝华叹道,“没想到叶三如此受娘娘青睐,这么大的事竟就这样轻轻揭过。”
      “那秦家和陈家岂不是没脸,娘娘就不怕他们要个说法么?”云薇奇怪道。
      “娘娘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你看看谁敢闹起来,毕竟叶娆不要脸面,别人还要呢。”容阳燕低声道。
      沈金玲咋舌,“娘娘可真是……”
      徐姝华一拍她的手,打断她“娘娘岂是我们可议论的!”
      沈金玲心里一紧,一时激动差点祸从口出了,她朝徐姝华笑了笑。
      容阳燕不欲再谈叶娆,转了话题道“说来,当日我在席上,位置正好靠近郭夫人,瞧着了那两位霍公子,你们可曾见到?”
      徐姝华回忆了一番,当日她们坐的靠后,并不曾见到他们。
      沈金玲一拍手,“我见着了!”
      容阳燕笑,“听闻这霍二公子霍铮十岁考了童生,十四便是一个秀才了,听兄长说他已经在准备明年的秋闱了。”
      徐姝华眼睛一亮,“可是那个被称为‘京都小文曲’的非白公子?”
      “正是正是!”沈金玲激动得脸都红了,“名铮,字非白,以文斐为天下知,大家便称之非白公子,他如今才十六便要下场秋闱,我家哥哥可是二十才去的,真真是了不起!”
      徐姝华道“原来竟是他,我久仰已久,不想那天竟是错过了真颜!只是不知,他又如何会和陈姑娘那件事有了牵扯?”
      闻言,昭华也认真竖起耳朵,转头望向容阳燕。容府是世袭的平恩侯府,王亲贵胄之家,世家间的消息最是流通不过。
      果然,容阳燕也不负众望,“这就要说起霍家和秦家的关系了。”说着笑望了徐容华一眼,揶揄道:“容姐姐以后也是要操心的人了噢。”
      沈金玲噗嗤一声笑起来,众人俱捂着嘴笑,徐容华羞恼不已,“阳燕妹妹别打趣我了,咱们不是说着霍家公子吗,快别落了众位妹妹的兴致。”
      容阳燕笑够了继续说,“先前秦霍两家并不似如今交好,是从霍大公子救了秦大公子之后两家人才渐渐走动的。”容阳燕俏皮地勾起唇,对徐容华皱起的眉头视而不见,“我听我阿娘说秦府可能会和霍家结亲呢。”
      “结亲?”徐姝华惊讶道,眼里闪着明晃晃的好奇。
      “说是秦蕙与霍二公子!”沈金玲接道。
      “怎么你也知道?”徐姝华更惊讶了。
      沈金玲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事早传遍了,也就你不知道多出门转转。”
      “可是秦蕙她不是还没到年纪吗,就这么早定下了?”
      “呃……”沈金玲不由地摸摸头上的发髻,其实这个原因她也纳闷呢。按理,京都女子定亲一般都在及笄之后,而秦蕙现在才十一岁,实在是还太小了。
      “其实这里面还有件隐秘事,金玲怕是也没听说过。”容阳燕缓缓说道。
      “是何?”徐姝华和沈金玲专注得不自觉地把身体稍稍靠近容阳燕。
      “定亲一事其实是秦家放出来的,霍家却未没有表过态。”容阳燕压低了声音。
      容阳燕抬头看去,果不其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兴奋又满足的神态,不知怎的,她突然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几个姑娘散会的时候满足又不舍,恨不得再聊个几天几夜才好,叽叽喳喳的极富活力和朝气,就连叶氏每每看到都会觉得自己也年轻不少。
      当晚,徐昭华躺在床上,或许是下午听了一耳朵事,眼前不由闪现出那天的情形,想到容阳燕等人的盛赞,徐昭华忆起隐约看到的清峻身姿,不由得轻轻一笑。
      清早徐昭华躺在床上还迷糊着,脑子里突的闪过一个念头。
      画!
      徐昭华一激灵翻身而起,苏婠布置的功课她还没做呢!
      她懊恼地忍不住扯了扯头发,心道“徐昭华啊,你之前怎么就没想起来要做功课呢!平日里就知道吃吃睡睡,这下知道教训了吧。”
      认命地爬下床,拿起一套淡青色襦裙穿上,唤了阿黎进来。
      “姑娘您起啦,今个儿天气可真好,赵嬷嬷说趁着今儿阳光好让我们把被褥都抱出去晒一晒呢。”阿黎推开门进来,边帮着徐昭华盥漱边说道。
      徐昭华接过帕子擦擦脸,刚起床秀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阿黎欢快的语气倒是弯了下嘴角,“这些事你们安排就好。”
      阿黎笑着点点头,跟着徐昭华到梳妆台旁,拢拢徐昭华的头发,“姑娘想梳什么发髻,奴婢近日学了一个新的唤做垂鬟分肖髻,姑娘要不要试试?”
      徐昭华心不在焉地想着她的画,随便应了一声。
      阿黎观察铜镜里徐昭华的脸,一张脸还是面无表情,只眉头偶尔细微的皱一下,阿黎心下就了然了,“姑娘可是有什么烦恼?”
      徐昭华不自觉地抿嘴,“作画。”语气恹恹的。
      “姑娘莫不是今儿才想起?”
      徐昭华抬眸见阿黎忍俊不禁的样子羞恼道:“不许笑!”
      其实她的嗓音是那种娇娇软软的,再严厉的话经她的口说出来那威势都要减五分。阿黎倒是习惯了,她家姑娘生了一副好嗓音,偏偏性子闷又话少,让阿黎扼腕不已。
      “是是,奴婢错了。”语气俨然像是哄小孩。
      徐昭华:“.……”这就是她为什么不爱说话的原因。

      徐昭华自觉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在看到阿黎端来的早餐后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了。
      “阿黎,一会将我的画具都搬到院里玉兰树下去。”徐昭华撩开帘子,看光线不错,倒是挺适合作画。
      松枝院里栽了一棵白玉兰,冠盖华亭,粗壮高大,叶间缝隙偶有阳光倾泻。平日里小丫头们很是喜欢在这树下做些绣活。
      徐昭华也喜欢这棵树,问了赵嬷嬷,是从赵嬷嬷小时栽种的,“老奴记得,老太爷命人从外地运来树苗,在府里各个院里都种了,当年这树还是奴婢照管的。”赵嬷嬷年纪大了很乐意说这些旧事。
      正是春季,迎风吹来花香,阿黎站在一旁磨墨,不敢发出一声声响。
      徐昭华想起苏婠要求的《竹林山居图》,苏婠曾言万物自有风骨,要靠自己去察觉,那骨到底是什么呢?她拧起两道细细的眉,提起笔久久没有落下,心中不断构建又不断否定,一片寂静中,窗外忽的迎来一缕风撩起她额前的一缕细发,昭华眼睛一亮,眉头舒展。
      下午去修习堂的路上正巧遇上了徐容华。
      “姐姐这是去何处?”
      “母亲令我随她去寒山寺还愿。”徐容华捏着帕子笑道。
      昭华这才注意道徐容华穿得一身素色流仙裙,头上只配了支玉坠钗。“姐姐既要出门,那昭华就不打搅了,莫要耽误姐姐时辰。”
      徐容华笑着向昭华眨眨眼,两道细细的柳叶眉弯弯的,眉眼间似水墨画漫延,清灵又撩人,“等姐姐回来就去找你玩。”
      “好。”两人相互拜别后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昭华到修习堂的时候,徐姝华依旧在与苏婠讨论着,不说徐姝华的天赋如何,单这份勤奋,昭华也是佩服的。
      两人恰好结束了话题,见昭华到了苏婠便开始授课。
      “……想必你们都曾听闻青无居士?”苏婠讲到一半突然问道。
      昭华和徐姝华俱了愣怔了一下,“先生说的可是‘一笔画逍遥’的青无居士?”
      “正是。”苏婠看到两人恍然的神态微微一笑,“世人皆知青无居士丹青尽是写意风流,但却极少人能品鉴出其中的真义,青无他想表达的并非是风流。”
      看到两个人好奇且疑惑,苏婠开口道,“青无居士的画千金难求,你们也未曾见过,想必难以理解,”说完便转身从后面捧出一幅画来,对着两人道:“这便是青无居士的真迹。”
      徐姝华惊讶得瞪大了双眼,青无居士的画不仅受天下人喜爱,更是得到了先帝的极尽称赞,但他的画作却极少流传,听闻在皇宫中的珍宝阁也就收藏了两幅而已,在徐姝华这样的小辈们来说,青无居士就是一个传说。
      徐姝华激动极了,盯着那未展开的卷轴“这……先生,这……这可是真的?”
      昭华也殷切地看着苏婠。
      苏婠并未计较徐姝华的无礼,点点头“自是真品,”说罢向俩人眨眨眼,“今日带此画来,只为解惑而已。”
      昭华讶然道,“先生,此画如此珍贵……”
      “无碍”苏婠摆摆手,解开了卷轴的系带,将画缓缓摊开,“你们上前来。”
      昭华依言上前去,映入眼睛的便是一幅仙山蓬莱。
      这是一幅蓬莱仙境图。
      待两人细品之后,苏婠带着轻柔的声音缓缓道,“青无居士一生追求逍遥,他周游各地,到达过许许多多的地方,这幅画便是他途经洛城时所画。山水之性灵,可堪天下之最,此画中仙山峻逸遥遥,海水缥缈,雾隐若现,可谓风流之极。”
      徐姝华听完直起身来,拱手深深一拜,“先生所言甚极,今日有幸观居士名作,得以胸襟开阔,实在是姝华大福,学生敬谢先生。”
      苏婠伸手扶起她“不必如此,带此画来只为授课而已,若得你们看重,却非我本意。”
      “看了许久,你们可有看出此画的真义?”
      徐姝华抬眼细细看去,左右看也是苏婠所形容的样子,看不出还有何处不同,可听苏婠所言,却是另有深意,她不由暗暗皱起眉头。
      苏婠暗自打量了两人的神态,看到姝华不解的样子心下暗叹,却是昭华若有所悟的样子叫她有些惊讶。
      “昭华,你可看出来什么?”
      昭华闻言站起来,暗地里捏紧帕子,有些紧张道,“先生,学生想,此画中仙山海水在雾中浑然如一体,似是混沌,青无居士名中带无,无既是混沌,此画可是暗指青无居士对天地初开时的状态?”昭华说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学生口拙,还请先生见谅。”
      “不,你说得很好”苏婠没想到平日里一声不吭呆愣沉闷的昭华竟然如此通透,果然古人言“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苏婠心下不由惭愧。
      “你们今日的表现都很好,将作业交上来,你们散学去吧。”
      昭华和姝华疑惑地对视一眼,俱行礼拜别。
      携手走出了修习堂,徐姝华轻撞了下昭华的肩,揶揄道“看不出来呀二姐姐,你竟有这么独到的见解,快跟我说说你是如何想的。”
      昭华略微嫌弃徐姝华挤眉弄眼的样子,用她没有起伏的语调回道“就怎么想的怎么说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想到这个。”这个语调经过她的多次测验,攻击力十足。
      果然徐姝华一下子就被打消了玩闹的兴致,嘟着嘴暗道无趣,兴致缺缺地告辞回二房了。
      昭华轻笑摇摇头,无奈想真是小孩子心性,殊不知她自己也没有年长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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