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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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老太实在没想到郝大仁这回是来真的，她心里是不希望孙子离家太远的，但郝大仁这般坚持，郝老太只好叹口气说：“路上万事小心，那刘义河不是什么好的，你一定当心他，别被他骗了！”
郝大仁搂着祖母，亲昵地说：“出门我也不是头一回了，哪一次出了差错？此次不过是远了些罢了。”
郝老太拍着郝大仁的胳膊笑着说：“好好好！我孙子最厉害啦！”
郝老太自去给郝大仁收拾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先前郝大仁捡来的钱袋，两个明晃晃的银锭子，直晃得两个眼花。
郝老太细心地开了柜子，拿出剪子来将银锭绞成了好几块，郝老太手上用着力，与郝大仁说：“财不可露白，切莫忘记。”
郝老太又取出藏在柜子里的一个小匣子，上头已被抚得油亮油亮的，她开了锁，将里面历来存下的钱取出来，都是些散碎银子，拿在手里一掂量，怕也有十来两之多。
郝大仁吃惊地问：“阿奶，咱家还有这些钱？”
郝老太又叹气说：“这么多代下来，也只剩下这么些。咱这丰裕城若还这样下去，这日子可真是过不得了。”
这些银钱加在一起，便有三十多两了，郝老太还要将些铜钱一道拿出来，被郝大仁拦住，说：“便是三十两，也已是很多了，剩下的，阿奶你收好。”
郝老太说：“这回可不是到宁仙镇这样近的地方，蜀地可远着呢，穷家富路，出门在外的，不比在家里，你都带在身上吧。”也不容郝大仁拒绝，将这些银钱全塞到他手里。
第二日一早，郝大仁起了个大早，将院子里的水缸全装满了水，将郝老太给的那些个零碎银钱留下，自己只取了三十两装入腰带上，系在腰间，拿了早便打好的包袱，看了还未起身的祖母房门一眼，便推门出了院子。
郝大仁与刘义河两个在城西头会合，要从西边出山。
刘义河只带了一个伙计，他们一行三人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因郝大仁没向刘义河借钱，刘义河便老大不高兴。
郝大仁见刘义河面上的表情，反而有些放下心来。
刘义河虽有所图，但他所图都在脸上写着，好防备得很，倒比有些心思重的人更好相处。
出了大宁山，往西走的第一个城镇便是玉合镇。
这只是个小镇子，只是路过的客商多会选在此地歇歇脚，再走大宁山，方兴盛起来，虽不能与宁仙镇相比，但也算是不错了。
三人走了一整天，晚间才到这里，准备在这里歇一晚，到了早上再去雇辆车赶路。
还未进得镇子，便见路上的流民花子一拨一拨的，郝大仁虽在丰裕城里见过外头来的流民花子，但也没看到过这许多。
一时他便有些感叹，说：“这些人真可怜，也不知他们是哪里遭了灾，怎地会有这许多？”
刘义河心里本有些不痛快，自己要图郝大仁家那房子，都出了二十两银子了，他还像个傻子一样不动心，也不去外头打听打听，这丰裕城里的房子，能值个多少？真是个不识好歹。
刘义河听郝大仁感叹，便嗤笑了下，说：“他们可怜？谁来可怜咱们？你不知道么，这一路上有战事，咱们能一路平平安安得便是菩萨保佑了！”
有战事？这事儿郝大仁还真不知晓，他久在山中，山外头的事，确实知道得少。
城里虽有一些外头的流民花子，但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的，只说是失了家，一路跟着人逃到这里的，多的，他们也说不清楚。
前阵子倒偶有些商旅路过，只是行色匆匆的，也未多说些什么。
郝大仁完全一副山里小子样儿，便问刘义河：“咱们大夏朝不是一向太平么，怎么会有战事？”
这可是奇了，听他阿奶说，这只怕几百年没听过打仗的事儿了吧。
刘义河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先前你在宁仙镇上没听说么，皇帝死了，各地便都打了起来。你看看你，成日里在山里待着，山外的事一无所知，这出了山，还不学着点，搞不好，比他们还要可怜！”伸手便指向路上的那些流民花子。
郝大仁面上笑着，并不与刘义河争辩，反而说：“有刘老哥带着，我没啥好怕的。”
刘义河哼了一声，倒没说话。
进了这玉合镇，因天色已晚，便先去寻了个小旅店住下。
这小旅店有些旧，来往的客商并不甚多，外头挂着灯笼，灯光有些昏暗。
郝大仁一进去，便觉得味道不太好闻，想来是旅店里多是些通铺，这人来人往的，也是难免。
他心里直想，这比他们丰裕城、宁仙镇可差远啦！
刘义河开了两个房间，也没管郝大仁，自己先自睡下。
还是他带的那个伙计不忍，嘱咐了郝大仁一声：“在外头，夜里警醒些。”
郝大仁点点头，到了房间，他这一路上看着外头新鲜，夜深了还没有睡意。
他躺在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自己的老祖母，想这一路上的花销，想将要赚得的银钱，想以后要开的铺子，还想，城东头那间小小的春风小店。
临睡着时，郝大仁还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钱袋里鼓鼓的，他放下心来，将手覆在腰上，鼻间似是闻到一股十分好闻的香味，也未细想，他便熟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香甜，郝大仁这些年来可从未睡得这样沉过。
他是被刘义河踢醒的。
醒来时郝大仁见刘义河在房里还有些懵，他抹了抹眼睛，便问：“刘老哥起这般早？”
刘义河铁青着脸，问他：“夜里失了盗，你可知晓？”
郝大仁下意识便说：“什么？我不知啊！”伸手去摸腰间的钱袋，却是瘪瘪的，他急忙将腰带取下来，反反复复看个遍，却真的是一粒银子儿都没有，“我的钱！”
郝大仁没想到这才到山外的头一晚，便出了这种事，想起临睡前那丝好闻的香味，便说，“啊呀！着了道了！定是迷魂香之类的东西！”
刘义河冷冷地说：“迷魂香？你倒编个好借口来！我看，定是你根本没钱，假借着与我一道走生意，好来谋算我的钱！”
原来刘义河在房内也是与郝大仁一样，钱袋也没了。
郝大仁忍着心中怒气，拳头紧握，说道：“刘东家，这店是你找的，房间是你选的，我没见过世面不知事，你这跑惯江湖的还不知么！你在这空口白牙地说我谋算你的钱，我还疑心是你来谋我的钱呢！”
刘义河听他这样说，有些气急败坏，说：“好！算我眼瞎，带你这个窝囊废出来！如今，我不奉陪了！”说完便带着伙计离店而去。
郝大仁才醒来便被刘义河这样质问，其实人还没有完全清醒，他愣在当场，等他清醒过来时便往外头追去，可此时哪里还有刘义河的影子！
郝大仁呆坐在路边，这下梦也醒了。
还说去蜀地贩布呢，如今都还没走出大宁山的范围，便出了这等事，实在是够打脸的，他此时便觉得脸上被打得红肿生疼。
郝大仁将手伸进怀中，摸索了半刻，终于摸出了块碎银。
这是郝老太再三嘱咐他，要他一定单独放着好防身的，不成想，这还真派上用场了。
至少，此地玉合镇，离大宁山也才一日路程，这一日里，是不用愁的。便是没有这块碎银，他也能走回去。
只是真就这样回去么？
这才出了大宁山一天，便直接回去，郝大仁觉着十分不甘心，这一次回去了，便再没有下一回了，阿奶虽不会怪自己，但想再出门可难了。
得想个办法赚些钱回去，至少把那三十两的本钱给赚回来才行！
郝大仁抱着自己的包袱，靠坐在墙边，伸手扯了墙角里长出的一根杂草，放在嘴里嚼着。
他还在想着心事，便有个要饭的花子也靠坐了过来。
手里端着个碗，碗边还缺了个口，那花子坐在郝大仁旁边，先是打量了郝大仁半晌，郝大仁也不理他，由着他看。那花子没忍住，用手肘顶了下郝大仁，说：“你不是丰裕城里的郝大郎么？”
郝大仁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花子，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看面貌似是不认得。
那花子将垂下来的头发撩到脑后，说：“还真是郝大郎！前阵子我才去过你们丰裕城，大郎你好心，还给过我一个馒头呐！”
郝大仁完全不记得此人，平日里，他在街上走时，碰到些老实本分的花子，确实也会随手给个馒头果子之类的，只是眼前这人嘛，也确实没什么印象。
那花子见郝大仁不记得自己，也不以为意，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啊！我看你们丰裕城挺好的，最是太平了，若不是里头实在没吃的，我也不会下山来。”
丰裕城自然是最好的，郝大仁一向这般想的。可是眼下，他却不太想回去，也不能就这样回去。
郝大仁有些犹豫地开口，问这个花子道：“你知道，这里哪里能赚到钱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出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