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魂》寒熠

2、第 2 章

　　早晨起床时，被父亲叫去，我看到了从厅里走出的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我见过，那个咒骂父亲的孩子。但今天看上去很不一样，眼里没有任何神采，有的只是服从，与他们擦身而过时，他仍没有任何表情，但其中的另外一个孩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深邃乌黑的眼睛显得有些突兀，但又异常得勾人心魄。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孱弱，轻轻的咳嗽着，他在我身边停了下来，冲着我淡淡的笑着。不自觉得我回了个笑，心率又些不稳。
　　“谢谢你的食物和水，因此我活了下来。”是那道叫住我的声音，那天没看见他的样子，微微有些吃惊，因为他的淡然，厅里传来父亲叫我的声音，我对他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大厅。
　　“麟，来，来，这是歆嫂新做出来的点心，我知道如果送到你房里，肯定都被希那小鬼吃了。所以我特意叫你过来先尝尝。”父亲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愉悦得亲自帮我摆碗筷。
　　“恩，淡淡的香味，不会特别甜，就歆嫂知道我的口味。”看见我尝了一块父亲才笑着吃起来，犹豫了一会，我问到：“父亲，刚刚那三个孩子……”
　　“噢，我决定把他们留在熙院，我期待着他们会有不俗的表现。”父亲的脸上浮现狡猾的笑容，我的心一紧，状似不经意的说到：“只要三个就够了吗？不是还有好几个孩子吗，不再挑挑？”
　　“其余的会被送走。”父亲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这三个啊是我挑出来的最最特别的，也是最会威胁到我的。真希望他们快快长大啊，那样可能会比较有趣吧！”父亲的嗓音有着残酷的兴奋，忽然觉得饱了，我起身告退。
　　跨出门口时，父亲略带困惑的声音响起：“麟，你该不会是在为那些孩子伤心吧？”
　　“怎么会，我和他们无亲无故，而且他们是父亲的敌人不是吗？我当然会站在父亲这一边了。”我转头对着父亲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父亲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时，希正大快朵颐着早餐。唉，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叫她早上不要吃太多了，等会又要喊肚子疼了。
　　“麟，一起吃早饭！”这才想起忘记给她带新点心了，要是被她知道了可不得了，于是坐了下来，希看我读动手，晃悠悠得舀了一匙粥，凑近我嘴边，我无奈的张了张嘴吞下。忽然觉得一阵反胃，我吐了出来，但觉得腥味仍没散去，我不停地干呕着。希吓着了，大叫着，惊动了门外的仆人。
　　“麟，你怎么了？是鱼片粥的关系吗？我马上丢掉它。”哭泣着的希用力摔掉了碗，我模模糊糊地看见房里乱成了一团，然后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我醒时已是晚上了，我轻叫了声，正在帮我擦脸的小园叫了起来，脸盆中的水洒了一地，她惊恐地跪在地上求饶着。我皱了皱眉，睡在身旁的希被吵醒了，看见我醒了过来，又是哭又是笑的。
　　“小园，起来吧，帮我准备水，我要洗澡。”看着她几乎是夺门而出，心一烦又叫住她，“小园，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发生什么事了？”我发觉她的脸霎白，门外的人影似乎也在发抖，我厉声说到：“快说，不然以后就不用过来了。”
　　“小姐，不要赶我走！我会被主人打死的。”小园哭叫着跪倒，不停叩头，“主人已经把歆嫂的手砍断，赶了出去。”
　　我呆呆的看着前方，想起那个会做出各种适合我口味的点心的人，我曾远远看过一眼，是个很慈祥温柔的妇人，听说她是个寡妇，听说她有个和我同年的孩子，由于刚醒来，我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样啊，只要你小心伺候着，我是不会赶你出去的，有什么好害怕的。”小圆忽然停止了哭泣，她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射出憎恨，但倏的又低下了头，静静的退了下去。
　　“麟，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难过？”希的小手轻轻摇晃着我，我笑到“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希很困吧，快睡，来。”帮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甜美的睡脸，我紧紧握着拳头，不能有那么多感情，我只要保护好希就够了，其他人的死活不管我的事，我不断提醒着自己。我知道我越在乎一样东西，父亲把它破坏的会越彻底，希可以说是个例外，所以我绝对要让这个例外保持下去，不能让希受到一丝伤害。

　　乘着希熟睡，我来到了非焉的房门前，我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但我仍推开了门。
　　“小姐，我睡了。”床上传来无可奈何的声音。
　　“你醒着。”我随意的在他床边坐下，看着非焉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坐起了身。
　　“你死，他们活。”明确的说出自己的来意，非焉楞了一下，笑了，“小姐，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你懂的。这么多年来，你都报不了仇，大概也没什么希望了，何不用你的生命换那些有着无限可能的生命。”我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非焉敛去了笑容，全身爆发出杀意，我不受控制得颤抖着，“小姐，也许我杀不了他，但我可以杀了你，他最疼爱的宝贝就是你，也许这是个好主意。”
　　我极力的想让自己停止颤抖，“如果你想杀的是我，不知有多少次机会让你这么做。能救他们的只有我，你擅自行动只会白白送死而已，既然如此，何不就把你的命留给我救他们。”非焉慢慢收敛了杀气，身体的颤抖停止了。
　　“是呀，为什么我不杀你呢？我都搞不懂自己了，明明这是伤害到他的唯一办法，呵呵。”非焉的笑声异常悲凉，我没有再说话，径直离开了他的房间，我知道他同意了。

　　第三天的清晨就传来非焉杀了所有刑房里孩子的消息，父亲似乎非常不满，他不满的不是孩子死了，而是没有他的命令有人擅自行动。
　　我到时，非焉只剩下一口气，我没有带着希，我在父亲耳边说了一句话，父亲点了下头，带着人离开了刑房。阴寒的房间里有着几具孩童的尸体，他们身上有着拷打过的痕迹。我走到非焉身边蹲下身，看着他困难的喘着气，“他们被送走了。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会让他们来伤害我的父亲，我把他们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非焉看着我忽的笑了，笑得很开怀：“你似乎没有丝毫的负罪感，那我启不是白死了。”
　　“是呀，所以不如不死好不好？”我期望的看着他。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想死了。”非焉艰难的举起手碰了碰我的脸颊又无力的垂了下去，“你怎么会是他的女儿呢？真是奇怪。其实，你已经救了我很多次，虽然别人看到的都是我因你而受惩罚，但其实这只是保命的必经路径，他们常常不会打中我的要害，只是看上去很严重，别人看到我两三天就能恢复过来，常说我不是人呢！其实，这都是麟的安排。麟，名字真好听。下一世，别做他的女儿，我们大概能成为朋友吧，麟喜欢交朋友的对不对？”
　　我微笑着抓着他的左手：“我们这一世已经是朋友了，非焉，不要再想报仇，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如果你不想看到父亲，那我会要求父亲让你离开，给你自由。所以，非焉，别死好不好？”
　　非焉一直看着我笑着，连死的那一刻都没让笑容消失，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我狠狠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到外面父亲的耳朵里。
　　“麟，该走了，里面太阴冷了，对你身体不好。”父亲担心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吸了口气，“恩，知道了，很快就出来了。”再次见到父亲时，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仍挂着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