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红尘》电灯胆

8、第七章

　　陆言成看着白英面带着得体的陌生的微笑走过来，像不认识他一样目光扫过在座的人。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既然她不想让别人看出他们认识，那就随她的意吧，毕竟以前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谭公子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简直太好运了，不仅和佳人跳了舞，结束之后白玫瑰居然主动说去见见他朋友。虽然她见了之后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不一会就告辞走了，但是谭公子觉得今晚的钱花的实在是值了。当然他如果回家后没有被自己抠门的父亲家法伺候的话就更好了。
　　那天结束之后，有个门童悄悄给陆言成递了一个信封，说是白玫瑰小姐给的，陆言成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张市值200大洋的银元券，他笑了笑收下了。后来再去百乐汇，他和白英就像普通朋友一样，重新认识了起来。谁也没有再提过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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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文锦快睡觉的时候，陆言成才回来。先是黄嫂起来开门时惊呼：“陆先生，你怎么喝的怎么醉了。”
　　文锦连忙出去帮忙，才发现他确实是喝醉了。幸好黄嫂身体健壮帮忙扶到房间后赶紧去熬醒酒汤了，让文锦帮忙照顾一下。文锦打来热水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看他躺在床上满脸通红，眼神迷离的样子，房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不禁有点尴尬起来。正想着要不去厨房给黄嫂帮忙的时候，陆言成叫着要喝水，又连忙倒来热水喂他喝，凑近了才闻到他身上有股香水味儿。文锦是不用香水的，但罗灵曾送了她一瓶，是淡淡的茉莉花味倒也好闻。陆言成身上的香味闻着倒像是一股玫瑰的味道。
　　陆言成喝了水之后人舒服一点了，模模糊糊看着跟前立着个穿素色衣服的女子，面容俏丽。他似乎认识她又像记不清她的名字，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疼了。文锦见他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嘴里有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只是听不清，于是俯下身凑近了想听他说什么。但刚刚凑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有一股力拉着自己倒在了床上，随即一具滚烫的男性身体朝着自己压了过来，她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一张濡湿的嘴唇瞬间覆盖了上去。陆言成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个女子是谁，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小妻子呀，这样想着只见她向自己俯身下来，一双杏眼里含着担心，他脑子一热伸手将她一把拉了下来，旋即压在身下亲了上去。
　　文锦直觉得身上像压着快巨石一般，自己的嘴唇被人像含着反复吮吸，如同难道的美食要反复品尝。忽然有一根湿濡濡的舌头伸了过来企图撬开她的贝齿，开发他新的领土。文锦大惊，倏然一施力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陆言成。犹如兔子一般从他的房间逃离了。陆言成只觉得到嘴的美食忽然消失，他看着文锦的身影想着自己刚刚孟浪的举动肯定把小丫头吓坏了。
　　第二天，等陆言成起床的时候，文锦已经去上学了。宿醉之后难免头疼，等他出门时发现自己书桌上压着一张成绩单，文锦的成绩单。首先看的是外文成绩，刚刚及格的分数实在算不上好，但只有他知道对于一个才学了四个月的人来说，简直是难得了。其他成绩都还不错，其中写作一项还得了高分。
　　下午放学，文锦竟然又看见了陆言成来接她放学，这还是他第二次来接她。文锦想到昨晚自己被他按在身下亲的场景，就不禁脸颊发热，脚步也慢了下来。但是就算磨磨蹭蹭也走到了跟前，文锦不禁懊恼今天怎么罗灵有事先回家了呢，要是有她在就一定不会尴尬的。
　　陆言成见她走近若无其事的道：“今天怎么一个人，罗灵呢？”其实他知道罗灵提前回家了，因为是他让罗江叫回去的，要不走哪儿都要跟着一个小电灯泡。
　　“她今天有事提前回家了。”说着捋了捋头发，颇不自然的道。
　　“走吧，我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陆言成见她害羞的样子也不点破，倒是文锦的头发几个月来倒长长了不少，现在已经可以浅浅的披在肩头了。
　　“嗯。”
　　陆言成带了文锦去了一家北平有名的西餐厅，美其名曰是庆祝文锦外文成绩大有进步，见文锦还是不好意思又接着道学外文可不能纸上谈兵，还要多多练习口语才是。
　　见他这样说文锦也放心了下来，她的口语确实还是不好，每每都不好意思开口。
　　西餐厅环境优雅安静，就餐环境也十分舒适，陆言成选的位置靠角落，正好有盆景遮蔽。文锦正担心自己不会用西餐的餐具，见他选的位置只觉得刚刚好。陆言成帮她点了餐，顺便还点了一份甜点。
　　等餐上来，又细心教她如何使用刀叉，渐渐文锦放松下来专心享用美食。等餐过半只听见陆言成道：“昨天晚上我和朋友去庆生喝多了冒犯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文锦本以为他不会再提这件事了，现在听他这样说脸颊微烫头也不敢抬的道：“没...没关系，你喝醉了当时。”
　　“文锦，我想了一下，我们现在是夫妻关系，你刚来的时候学业为主我一直没说，经过昨晚的事我觉得，我们可以像谈恋爱一样慢慢了解，等你真正接受我喜欢我了，我们再做真正的夫妻，可以吗？”
　　文锦听他这样说，只见他真诚的看着自己。想着自己确实说过要做好一个妻子的义务，最近几个月又忙于学业，渐渐又忘了这件事了。
　　陆言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对昨晚的事还介意，又道：“昨晚确实是我不对，吓到你了。但是你放心我是一时喝了酒又见是你才情难自禁的，以后你要是不喜欢我绝不碰你。”
　　“陆大哥，我...我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是你的妻子了。”她又想了一下说道：“那我们以后就试着相处好了。”
　　陆言成闻言大喜，笑着说：“你那你可要好好学着谈恋爱了，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
　　文锦闻言也俏皮的一笑：“那你以后可不许嫌我烦了。”
　　其实他们从永宁县离开的时候，文锦的大哥文修平曾特意对陆言成说过他的小妹天真活泼年纪又还小，希望陆言成多多照顾。这几个月来陆言成却觉得文锦懂事大方，似乎和家人描述的不一致，现在眼前这个笑容俏皮的女子又似乎才是真正的她。
　　正好甜点上来了，是一道黑森林蛋糕。文锦第一次吃这种西式的糕点只觉得入口即化很好吃。陆言成见她像个小兔子一样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便觉得真是可爱极了。
　　吃完了饭，在门口遇见了陆言成的熟人，文锦站在旁边远远的看见他们说话，只见陆言成朝自己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对方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大约二十八九，正和陆言成说着话，女的似乎也就二十来岁，打扮的很成熟，穿旗袍披着白色披肩，身材玲珑有致。在她打了对方的同时，对方似乎也在打量她。
　　白英见陆言成本来很高兴，但见他召来一个十七八岁学生打扮的女孩，对方长的倒是清秀，心下好奇便故作亲昵埋怨道：“言成，也不介绍介绍这位小姐？”
　　陆言成大方的将手搭在文锦的肩上顺势将她搂过来大方道：“这是我的太太，文锦，这是白小姐。”
　　文锦礼貌的的回应：“白小姐，你好。”
　　白英很惊讶的望着她，她一直以为陆言成在老家的亲事不过是拒绝自己的借口，即使后来从罗江等人口中得知他真的回乡娶了亲，也以为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方想必不过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乡村妇人。如今见到了文锦，她当然十分惊讶，想到自己昨晚借着酒意再一次暗示了自己的心意，但是陆言成又一次拒绝了她就不禁懊恼，但面上还是一派亲热向文锦微笑道：“怪不得我看这位妹妹眼熟呢，原来是陆太太呀？”
　　文锦有点不解这位白小姐为何一来就称自己为妹妹，但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善意的表现。于是顺势答道：“我才来北平不久，倒没听言成提起过。”
　　陆言成目光闪烁没有说话，他有点惊讶文锦的反应，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白英作何感想倒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四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分别告辞了。待陆氏夫妇走远了，白英的身边的男伴状似无意的说道：“原来陆言成真的成亲了，看样子他太太还是学生模样，倒也清纯。”
　　白英听他这样说顿时觉得意兴阑珊，随口附和了他几句，也推脱身体不舒服，拒绝了他接下来的邀约。
　　那男子还是好脾气的送她回了她住的公寓，一直在门口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后，才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道：“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一个舞女，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说完上了自己的小车离去。
　　带回到了家白英似乎真正累了一般，摊到在床上。她知道此刻被自己拒绝是男人恐怕是正在骂自己不识抬举，他也不想想以为捧了自己几天场，送几束花就可以登堂入室了？自己确实是朵交际花，但却不是人尽可夫的婊子。这样想着，一阵心酸涌上心头，索性趴在床上呜呜的哭出声了。
　　门口忽然探出了一颗小脑袋，见她哭得伤心不由担心的道：“大姐，你怎么了？”
　　白英见是妹妹白丽在问连忙起来偷偷擦了擦眼角道：“小丽，过来，我没事。”
　　白丽见她哭的眼睛通红，还假装自己如无其事的样子就一阵心疼。走过去挨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大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给我说呀？”
　　在妹妹的软语安慰下，白英倒是止住了眼泪，却觉得自己好累，累的连一丝力气也没有了。自从自己被那个抽大烟的爹卖掉开始，遇见陆言成和他呆在一起的那几个月算的上自己这几年最快乐的时光了。后来机缘巧合下当了舞女，每天和不同的男人周旋，她知道那些人表面捧着自己，私下却没有谁是真正看得起自己的。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一个女子，一个生在乱世的女子，就好比一棵没有根的浮萍，唯有随风飘摇而已。想到连自己的妹妹差一点也无法摆脱和自己一样的命运，幸好自己及时回来，重新找到了同样被卖掉卖给一家当童养媳的妹妹。从此，她不再是一个人，姐妹俩相依为命，她不愿妹妹像自己一样生活，送她去上学去读书，而自己则成别人眼中了名符其实的交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