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兔子成精啦》南冥有木

15、本兔生活丰富多彩

　　兔子：

　　最近，我的生活发生了好大变化。

　　白天，宠物娘一直在家，我不好公然出门，只能在家仍旧假装伤员。

　　宠物爹总是忙忙碌碌，要不就一大早出门傍晚汗流浃背回来，要不就钻到那间破茅房里神神叨叨，不知捣鼓着什么。

　　宠物呢，毕竟年幼，老有人类拉他出去玩耍，临走还不忘撸一把兔毛。嗨呀，人类小孩什么的最讨厌了。

　　平日无事，我只能在院子里晒晒暖，听小绵小萨讲讲人间，讲讲缥缈域的故事，看着云朵飘来飘走，再逗逗那只大黄狗，朝它做鬼脸。

　　我最喜欢缠着小绵，它每次讲话都是温温柔柔，声线又老让我想起溪水流动的那种清新舒畅，对每个动物都极有耐心。小萨也很好，它是个大大咧咧的厚道燕，说话幽默做事勤快。

　　想到我和宠物语言不通，造成了极大的交流困难，我便缠着求它们，想学习人类语言。燕子们都是热心肠，爽快答应了我的请求，从零开始一点点教授我人类语言。

　　自从那天青衣蚂蚁在我额头点过清水后，那种凉滋滋的感觉在我身体里经久不散。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突然灵光了，原本很多混混沌沌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却清晰明了。燕子说，这叫“开窍”。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现在学习能力可强了！刚学了四日，我都能听懂诸如“毛豆”、“开饭”等词语啦。

　　其实，人类语言和动物语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嘛，难不倒本兔子，叉腰。

　　只是……随着学的人类知识越来越多，我不得不承认：除了自己，好像真的每个生物都觉得我才是那个宠物。不管是辣鸡粑粑、小绵小萨还是……宠物一家。

　　得知真相的我很丧气，难道真的是我错了？毕竟，养宠物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住在宠物家、吃着宠物寻得的食物、还受到人类限制，不能随意走动。

　　“告诉你八百遍你才是那个宠物，现在信了吧？”哼，辣鸡粑粑又日常酸我，我气鼓鼓扭过头，不去理它。罢了罢了，谁是谁的宠物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是世俗上的定义，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毛豆啊，说起来，除了永生，你难道之前从没意识到自己与别的兔子有所不同？”正和小绵拉家常，它突然歪歪头，好奇地问我。

　　“这个啊，应该是有的，只是我以前从没专门留意过。”我噙着青草思索，“别的兔子……它们……它们有些奇怪。比如说，明明是不一样的颜色，它们却觉得没什么不同。你看，天是蓝的，树是绿的，泥土是灰黑的，可别的兔子好像并不能分辨，还诬赖我撒谎骗兔。”

　　“我很早就停止发育了，如今八千岁，却还是幼兔体态，一点都不像别的成年兔子那样性感。”

　　“还有……雄兔子朋友说，我身上缺了点东西，所以任何一只雄兔子都不会喜欢上我。”

　　“而且，我曾经交过那么多朋友，它们的生活总是严格按照既定的规则，好像完全无法自由似的。我们可以快乐地奔跑，却不能自在交谈。”

　　“以前啊，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怪胚。现在有了你们，有了缥缈域，我才觉得，自己简直太正常啦！”

　　啊，小绵小萨简直是我的幸运神！等我修炼得法，小有所成之日，定当倾力回报。

　　暗下决心，我狠狠地咬断草茎，嗯，真甜。

　　白天的我很不自由，要担忧被人类发现异常。只能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我才能悄摸摸撬门溜走，再托燕子夫妻帮忙把门恢复原样。

　　小绵刚产了卵，夫妻二燕轮流孵卵觅食，也是忙碌得紧。幸而它们已经带我去了几次，如今我也熟悉了前往缥缈域的路线，一只兔不成问题。

　　只不过，辣鸡粑粑还是坚持每晚护送我去缥缈域，我怎么劝也不听。

　　说起辣鸡粑粑，它最近和往日不同，总是忙忙碌碌，若有所思，也不常呆在我身边了。但不管怎样，每晚我溜出大门时，一定会看到辣鸡粑粑静静等待我的身影，陪我一起走那段前往缥缈域的路。

　　我很好奇，也很迷惑，自从那日它被小萨带到什么集市后，它就像变了个蝴蝶似的。辣鸡粑粑解释说，它找到了提升永生几率的方式，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它大多呆在那里，希望可以顺利成精。可我再细问，它就缄默不语，只说着不用在意，让我放心。

　　我隐隐有些不放心，但我知道，辣鸡粑粑虽是咋咋呼呼的性子，可其实做事非常稳妥，也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比起担忧，更多的是期待，毕竟，如果辣鸡粑粑也可以顺利成精，我们就可以做永远的朋友啦！

　　登记那日，青衣蚂蚁曾告诉我，方文库里存着我想要的一切。我去了几日，果然是个应有尽有的地方。曾经的我天真地以为，记忆和知识只能通过口耳相传，谁知到了方文库，才明白知识有着另一种更简洁的传授方法——文字记录。

　　在这里，储存着修炼的方法要领、缥缈域的规矩制度、英雄动物的辉煌事迹……简直是世界上最全的宝库了！只要你是缥缈域的一员，这些就向你无私敞开。

　　这么说，始祖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动物了，怪不得每只成精动物谈到始祖，都是一脸崇敬和向往的表情。

　　你能想象吗？原以为自己是被上天遗忘的弃儿，到如今才晓得，偌大的世界里，竟有一片真正属于我们的世界。在这里，所有的动物都一样的大小，没有弱肉强食，只有被认同的温暖和舒适。在这里，连草也会成精，有那青涩的指路树，和不承认自己是草的冰草。

　　活着，真有意思！

　　宠物——也许，把他称为救命恩人更为合适。在记簿司开了窍后，又有小绵小萨的介绍，我慢慢意识到：是宠物救了我，他也不是什么把右腿当成嘴巴的愚蠢东西，而是为了往我的伤腿敷药，以便更好地疗伤。虽然宠物和主人的关系有所争议，但不管怎样，他的恩人身份却是毋庸置疑的。

　　这么说来，我才是那个最蠢的生物啊。而宠物，其实为我做了很多，即使......在我不领情的情况下。

　　意识到这一点，宠物在我眼中的形象越来越可爱高大。明明是个九岁小孩儿，可不知道为什么，宠物把我抱在怀里顺毛的时候、伸出手让我吃掌心青草的时候，我的心中竟然升出一种依赖的留恋；当他笑着叫着毛豆的时候，我甚至看到了宠物眼中的星星，以及，自己心里的一丝悸动。

　　不对不对，我们兔子是最聪明的。不过是不熟悉人类世界才出丑，我才不会出错！

　　赶快驱赶内心升起的奇怪想法，我躺在院子里翻了个身，露出肚皮，懒洋洋晒太阳。日日晚上去缥缈域，惹得白天老是困困的。

　　上空仍是一成不变的蓝天白云，见了缥缈域的天空后，人类的天空竟然变得这么无趣而空洞。那里的天空是浆果色的，奔放的红混着压抑的黑灰，夹杂青草绿缓缓流动。葡萄灰的丝状物浮在空中，奇异的梨黄星星点点镶嵌其中，闪烁着橘子般甜香的光亮。

　　世界变得恍惚，我想，我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