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不知处》小稻穗

10、亡羊补牢

　　针对肖逸设下的陷阱，云笙在一早上起床后想出了办法：先答应在家待一段时间，然后借口去收拾东西的机会再回去。
　　想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上班，老板已经联系了她一次，再要请假估计老板会抓狂。所以云笙走到楼梯口，再边走边给老板打电话，说明自己家里的状况，要辞职。老板犹豫了下，但最后答应了，要她发一份辞职邮件过去。云笙表示会在明天发过去。
　　楼下王芳和肖逸在，肖明岐出去晨跑了，王芳听见云笙的电话，忙问肖逸：“你姐在给谁打电话？说的啥？是不是男朋友？”
　　肖逸悠闲的道：“不是，给老板打电话辞职。”
　　王芳眼前一亮，眼看着云笙已经打完电话，迎到楼梯口问道：“老板答应你辞职了？”云笙故作艰难的点头，道：“我现在是没有工作的人了。”
　　王芳在身后喜笑颜开：“不着急不着急，不会饿着你的。”说完拉着云笙的手来到餐桌前，指着一桌子祖国大江南北的早餐道：“你看你看，这是我准备的早餐。我和你爸爸已经吃了，就你和肖逸没吃了。来，来来，快坐下吃，不然就冷了。”然后伸手摸了下碗，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果然冷了，我给你们热热去。”
　　云笙赶紧拉住王芳的手道：“不用不用了，这么多我就随便吃点也饱了。我挑不冷的吃。”
　　肖逸这时候也拄着拐杖来吃，也道：“就这样随便吃点，我还要去上班呢。”
　　王芳这才作罢。
　　云笙好奇道：“都八点半了，你要上班怎么不早点去？”
　　“作为老板，并且生病，稍微迟点有人会说我吗？你是要我这样一个病人早早去上班吗？”肖逸反驳道。
　　云笙咬着筷子看着肖逸长篇大论的反驳，只能摇摇头。
　　看着打“嘴巴仗”的两人，王芳觉得只有相互喜欢才会这样吧。本来看这几年两人面也见不上几面，并且自己的宝贝儿子气场越来越强，总为他们担心，怕到底不是亲兄妹，两人之间有隔阂，更怕两人被权力、金钱迷惑，上演兄妹反目的大战。但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他们兄妹的感情还是像以前一样好。
　　吃完饭后肖逸去上班，云笙也在花园里走走转转，给花草浇浇水。许久不回家，云笙竟然觉得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家里的生活。宏观的景象没有变，但是时间在微观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终有一天，这些微观的变化会影响宏观，最后沧海也能变桑田。沉醉在自己的思维里，连王芳喊她她都没听见，直到王芳来到她的身边拍拍她，她才如梦初醒。
　　王芳说：“待会儿我要去健身，午饭就没办法给阿逸送了，你如果没事的话帮我去送下，顺便也熟悉熟悉这座城市，我怕你连路都不认得了。”
　　云笙被鄙视得哭笑不得，道：“好的好的，我去送，我顺便去买衣服回来，家里没衣服穿了。”
　　王芳上上下下看着还穿着几年前流行款衣服的云笙，十分赞同的道：“的确，你这样出去啊，人家都要以为肖逸要破产了。”
　　云笙呵呵呵的点头，双手放在王芳肩上，让她转了个身，然后又推着她的肩往回走道：“知道了知道了，不会给您丢脸的。”
　　肖氏有自己的办公大楼，在这座城市的黄金地段独占一座不高的建筑，楼层不高，却出自国内著名设计师建其宏之手，所以处处透着时尚、高端、雅致。就如大厅里种着丛丛竹子，还有半面墙的水帘藏身竹林之后，只闻潺潺水声泻出，叮咚似金玉撞击之声。所以这栋楼也叫金申国际。
　　云笙来公司的机会少少，小时候跟着王芳找爸爸还来过很多，但读大学之后几乎就没有来过，更不用说在国外的这几年。所以云笙走进去看见前台小姐有礼貌的问道：“小姐，您找谁？”时，尴尬的看着手中的食盒，竟有点犹豫，不敢开口说是来给你们总裁肖逸送午饭的，如果那样说了，就感觉像老婆来看老公了，以前王芳不就是带着她给肖明岐送午饭吗？前台小姐总是笑眯眯的道：“夫人，您来了。”
　　今天同样的场景，人不同，情不同。
　　所以云笙想了一个很蹩脚的理由道：“我是送外卖的，这是肖逸先生点的外卖。”
　　前台小姐姐的殷桃小嘴差点张成了圆，不确信的道：“肖……肖逸？”自家总裁不在员工食堂吃饭也就算了，吃饭还点外卖到公司？这不是明摆着打脸自家食堂吗，我们公司的食堂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很多女同事都因为这吃胖了。可是眼前这位送外卖的美女好像也没有撒谎，虽然这位美女穿着感觉不菲，但是都已经过季好几年了，又看着食盒挺高级，猜想可能是那家私人会所的外卖员。最后小姐姐勉为其难的道：“那先放这里，我打电话通知。您辛苦了。”
　　云笙放心的点点头，转身给肖逸发了条信息：妈要我给你送午饭，我刚才放在前台了，你别忘记去拿。
　　肖逸拿起手机看见云笙发的信息的时候，刘秘书也正好拿着手机进来问：“肖总，你定了外卖吗？”
　　肖逸脑袋大，这个云笙可真能信口开河，送外卖？那好，送外卖岂有不送到主人手里的，于是吩咐刘秘书道：“要送外卖的人把外卖送上来，我还没付款。”
　　于是刚刚走出金申国际大门的云笙又被前台小姐姐急迫的声音叫住了：“哎，哎，那个送外卖的美女，等一下，等一下”
　　云笙转过头，就见前台小姐姐上气不接下气，左收按住肚子，气喘吁吁地说：“还好，还好，你没走远，我们肖总说要您亲自送上去，他还没付款呢。”
　　云笙有点懵了，不是已经给肖逸发信息了说是我送的吗？肖逸难道没看见？肖逸还真订外卖了？云笙傻傻的被前台小姐姐再次拉进金申国际的大门，又办理了入访登记，最后来到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当电梯门打开，身为秘书首领的刘秘书看见是云笙提着饭盒出来的时候，那种惊讶程度，如果不是他自己手快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估计他的下巴就已经掉在地上了。这俩姐弟还真能玩。
　　刘秘书感觉自己艰难的张口：“原来是您，我还说肖总什么时候自己定外卖了。”边说边引导着云笙来到总裁办公室，金光闪闪的门牌上烫着银色的“总裁办”三个字，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刘秘书不轻不重扣了三次才推开门，道：“肖总，云笙小姐过来了。”
　　肖逸的办公室就就这么展现在云笙的眼前，金属灰是主调，地毯也是灰色的，一面墙的落地窗，得天独厚，可赏横贯这座城市、给这座城市带来生机活力的大江，一面墙的奖杯奖状、设计模型、文学大传、古董、绿植，黑色的真皮沙发，靠落地窗的躺椅、茶几，有家的宁静，也有办公室的大气。
　　肖逸见云笙打量他的办公室，就问道：“大设计师，你觉得我的办公室怎么样？”
　　云笙这才缓过神来，道：“真是浪费，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些人奋斗一辈子也不见得有这么多钱来买下这间办公室。”
　　肖逸呵呵一笑，挑衅的道：“那你是不是羡慕？想做这里的总裁，俯瞰锦绣江景，手握百人前途，笑傲商场风云？”
　　云笙被这一系列的俳句逗乐了，说到：“我才不羡慕呢，我觉得自由自在最好了。”
　　肖逸抬杠的道：“就先你羡慕也没有用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我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
　　云笙把手里的饭盒重重的搁在肖逸的办公桌上：“我看你不用吃饭了，专门和我抬杠。”
　　刘秘书听了几句姐弟俩的抬杠觉得自己还是早早出去，一面待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肖逸伸手提过食盒，揶揄道：“云笙大小姐亲自送外卖，我怎么也得给王芳女士面子，要多吃点饭。”
　　云笙朝他翻了个白眼，道：“那你赶紧吃，自己把饭盒带回去，我还要去买衣服，不然下次我说我是清洁工，你们公司的前台的美女也相信了。”
　　说完从沙发准备起身，正在吃蔬菜的肖逸不急不缓的道：“不急不急，妈给我打电话了，要我陪你去买衣服，说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最重要的强调要我把账单付了。我想这下午反正没事，就答应了。”
　　云笙听见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感慨：王芳真是好妈妈，恐怕自己的亲妈都没这么疼爱自己吧！王芳往往怕自己对云笙的爱不够，所以相比起自己的亲生儿子，在云笙身上投入了更多的爱。云笙每每想到这些年肖家爸妈给她的疼爱，掩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感情就更加难受。
　　云笙本想拒绝，但看着悄悄加快速度吃饭的肖逸，又犹豫了。
　　送外卖的美女一直没有下来已经让前台小姐姐很吃惊了，当她看着外卖美女推着目前坐在轮椅的肖总时更是大跌眼镜，为什么刘秘书空手空脚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眼珠子转了转，嘀咕道：难道总裁言情剧在她眼前活生生的上演了？明明这个外卖美女姐姐气质出众，却称自己为送外卖的，当总裁知道有人送外卖了马上要她送上去，送上去后长时间没下来，下来就亲自推着总裁，并且脸上神情自若，姿势熟练？
　　到达商场后，云笙开始了她的购物之旅，云笙很纠结的问道：“你不会限制我的额度吧？”肖逸有愕然，随即又把皮球抛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云笙只好左看看，又看看，有一条蕾丝长裙，面料极轻，里衬是月白蚕丝，外罩浅粉镂空蕾丝，在蕾丝的上面钉着浅白的手工羽毛，随着人走路带起的风而微微摇摆。
　　云笙眼光像被糖黏住了一样，移都移不开，肖逸实在看不下去云笙那沉迷的眼光，只好催促道：“看好了就买，不要像没买过衣服一样。”云笙喔了一声，悄悄看了下吊牌，赫然写着一万八千九百九十九元，云笙从试衣镜中悄悄瞧肖逸，发现他脸上没有一点儿担心的表情，云笙再看看价格，把眼一闭，心一横，对旁边满眼期待的服务员道：“就买这件了。”云笙心底悄悄对自己说：“反正不用我买单。”
　　云笙看着服务员去包装衣服，便坐在肖逸旁边的沙发上，喝着店员准备的苏打水，本来在翻杂志的肖逸瞧了她一眼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等包好衣服你刷卡啊。”云笙答。
　　“你就选了一条裙子？”肖逸不可思议的问。
　　“怎么了，不行吗？”云笙反问。
　　肖逸放下杂志，叹了口气，对着收银台旁边站着的几个笑眯眯的收银员道：“你们把刚才这位小姐看过的衣服都找个合适的尺码包起来。”
　　云笙听见这句话，被自己喝的水呛住了。一直咳个不停，眼睁睁的看着服务员们叽叽喳喳花枝招展的跑去包衣服。云笙觉得自己眼睛前有小星星在冒，这种霸道总裁言情小说里的桥段哗啦啦一下直接砸在自己的身上，简直想让人生无可念啊。这个犯傻的总裁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他这是要干什么？这么想，云笙也不觉问了出来。
　　“不干什么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啊”云笙一脸蒙。
　　肖逸鄙视云笙的记忆力，知道云笙脑回路长，只能提示到：“高三快毕业时你给我买过一套西装。”
　　云笙楞了一下，盯了肖逸几秒，脑袋终于回放了。
　　那是肖逸高三的时候，说要参加毕业晚会，也正好肖逸快要过生日了，云笙便提议道：“我给你买晚会的衣服吧，我自己赚的钱喔。”
　　肖逸本不在乎晚会穿什么，但是听着是云笙自己赚的钱，肖逸却突然很期待了。两人来到商场男装店，肖逸说自己从来没买过西服，不知道怎么挑选，云笙便只能加入导购姐姐的阵营，给肖逸挑选西服。在千挑万选（主要是肖逸挑剔眼光的检测下）中，终于选中了一套两人都满意的西装：藏蓝色西服、白色浅灰暗纹衬衫，显得庄重成熟，肖逸个子高，显得出挑，年轻阳光帅气的脸蛋又悄悄为庄重间加了点活力，没有领带也没有领结，衬衫领口解开，平添慵懒之气，举手投足间，都引得导购姐姐们一阵小激动。
　　看到这么卖力捧场的导购姐姐们，云笙爽快的付了自己打工的积蓄三千元整。
　　云笙没有想到当时的三千元能换来现在的九套衣服，这九套衣服加起来可能都快接近10万了。肖逸看着眼见精致的包装，又大手一挥：“你再去选几双鞋子和包吧，不然让你整天穿着运动鞋配裙子，也不像样。”看来云笙不相信的眼神，又接着说：“就当你照顾我的回报吧。”
　　云笙看着肖逸胸有丘壑的成功商人样子，不免嘀咕道：“你可算得真清楚。”说完起身去不客气的去选了五双鞋和两个包。
　　最后结账的时候毫无悬念：十二万三千七百九十一元。可是肖逸刷卡刷得云淡风轻。云笙长长感慨一声：有钱真好。
　　结果，肖逸送给了她刚听过不久的话：亡羊补牢，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