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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江湖小骗子执着幡旗,一路且骗且忽悠的往京城走去,这一走就从深秋走到了初冬,如今还大有越走越慢,就要在这明川府停下来的意思。非是他倦了累了,而是这些日子的见闻就和跟姚罩宝过不去似的,件件跟姚罩宝的想法反着来。

      姚罩宝活到现在,下山的日子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哪次下山,见到的不是道门没落的就要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去的景儿?可偏偏这一路走来,他虽未瞧见半个道门中人,但听人提起道门的次数却并不少。若不是经历了那些事情,姚罩宝还真要以为道门这是要枯木逢春否极泰来了。可,这怎么可能?

      由是一到明川,姚罩宝便歇了继续赶路的念头,只想着留下看看能否探听出什么消息。他怀着的心思太大,一个人的力量又太小,若真能够寻出些同道来,总强过他一个人单打独斗。

      这探听归探听,肚皮却也是要填的。姚罩宝借来张桌子,他把幡旗往桌腿上一绑,坐在桌后斜眼打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过路人,看他的五脏庙今日要由谁来祭。

      冬日里的太阳就和日日从冰河中升起来的似的,看着虽亮,散出的光却带着寒气,仿佛那照出的一道道日光上都裹着冰碴子一般。姚罩宝从日头高悬一直靠到了暮霭沉沉,说出来引客的话却是连个停顿都没变过,倒是鼻尖儿在寒风中变出点儿红色来。

      一旁卖棉鞋的小贩见姚罩宝的买卖一天都没能开张,凑过来搭话道:“哎我说,你这吆喝的词儿不行啊。”小贩摊上的棉鞋此时仅剩下一双,权等着再把这双鞋卖出就能收摊。他见眼下没个过路人,权当开玩笑的把姚罩宝干的活计往他的吆喝词里套,“要我说,你这词儿该这么吆喝——‘算命喽,驱邪喽,一驱驱出个妖精洞喽’。”

      姚罩宝被小贩唱出的词儿逗得一乐,他伸出根指头摇了摇,又一弯指尖指向自己,道:“山人自有妙计。”

      说话间,恰有个衣着光鲜的小公子从前走过。姚罩宝保持着和小贩说话的姿势,连头都未转,似只是寻常说话般的说道:“你这身上有古怪。”

      “古怪?”一声双响,小贩本以为姚罩宝是在和他说话,直到看见那小少爷向姚罩宝摊前走来时,才反应过来姚罩宝的话不是对他说的。

      董昌文走到姚罩宝的摊前,见姚罩宝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本被姚罩宝的一句话勾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他猜姚罩宝多半是个骗人诓钱的市井泼皮,可因着那句话,董昌文还是没忍住的多问了一句,“有什么古怪?”

      话既问出,姚罩宝接下来该说的话也有了谱。姚罩宝估算着董昌文身上的衣饰价值几何,心里琢磨着他今晚是吃鸡还是吃鸭,面上的神情却正经的很。

      摆出副掐指捻算的模样,姚罩宝掐算着的指尖一停,目中精光四射,“有了不该有的东西。”

      北风适时猎猎吹起,飘扬的幡旗鼓荡翻飞,直朝着董昌文的脸上飞去。董昌文看见幡旗上的“驱邪”二字,抬起的脚几次想走,却又都收了回来。

      像是要做什么难以抉择的取舍,董昌文犹豫几刻,终于下定决心道:“小师傅会驱邪?”

      向来不信世间有什么邪祟之物的姚罩宝点点头,肯定道:“会。”

      “既如此,请小师傅跟我走一趟。”

      旁观了整场的小贩眼睁睁的看姚罩宝居然用他那万年不变的老三句引来了客,这一引引来的还是董家的少爷,当即摊也不想摆了,只想跟着去瞧瞧热闹。

      姚罩宝随手抽出捆在桌腿上的幡旗,扔了十来枚铜板丢到了小贩的摊上。“这鞋我要了,明日来拿。”

      望着跟着董昌文去了董宅的姚罩宝,小贩收起铜板嘿了一声,道:“还真是山人自有妙计。”

      姚罩宝初看董昌文的衣着,还以为董昌文只是出于个殷实之家,待跟着董昌文进了董宅后,才觉着单单“殷实”二字,实在是配不上这里里外外,说不清有多少进的宅子。默默地把或鸡或鸭二择其一的菜单踢开,姚罩宝将今晚的菜单改成了满汉全席。

      单董昌文院中伺候他的丫鬟小厮便有许多,董昌文进入内室挥退伺候左右的仆从后,对着姚罩宝这么一张太过年轻的脸仍是不很放心,遂又试探着问道:“小师傅可能再算出些什么?”

      自进了内室放下幡旗后,便不错眼的瞧着斜对着卧床的银镜的姚罩宝,听到董昌文的问话回了回神,没先回答董昌文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小公子家经商?”

      董宅中处处布置的花团锦簇珠围翠绕 ,比起那些从书海中浸淫了十数年的文士之家,倒更像是个商贾的家。姚罩宝有此看便也有此问,董昌文对于姚罩宝的反问不甚在意,答道:“家中世代经商。”

      “经商。”姚罩宝点点头,断然道:“小公子的身上多了些不该有的痕迹。”

      姚罩宝的话一出口,挡在董昌文面前的遮羞布即像是被撕碎了一般。董昌文的面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个十四岁孩子该有的生动,只这生动却被惊慌掩了去。“还有呢?”

      商贾之家多半看重风水,能顺着不按风水之说,摆放在床前的镜子猜出以上那点已是极限,姚罩宝细看着董昌文紧绷惊惶的神情,知他的瞎蒙蒙到这里便不可再往下蒙了,于是摇摇头,道:“再多便看不出了。”

      一句猜不出反倒安了董昌文的心神,董昌文神情略松,对姚罩宝道:“小师傅叫我昌文即可。”董昌文说完却不询问姚罩宝的名姓,似乎这么个算命驱邪的人即便有些本事,也不值得让他记下名来。言语间的客气有礼,也不过是习惯使然。

      董昌文不问,姚罩宝也乐得不说。他装模作样的围着董昌文转了一圈,仍是称呼董昌文为小公子。“小公子身上的痕迹,我隔着衣服可看不出名堂来。”

      董昌文知姚罩宝提出的话也是合情合理,但他脱衣服的手却是迟迟抬不起来。姚罩宝见此明白那些痕迹定是在隐私难言处,却仍是像是要急等着一看究竟般,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催促着董昌文快快脱衣。

      见实在无法,董昌文便也一撩衣衫,把上半身的衣服撩起了大半。姚罩宝察看着蔓延到董昌文后腰处的红紫痕迹,用两根指头捏住董昌文的裤子,顺势往下一扯。

      红黑青紫的颜色散乱一片,活像是董昌文光着屁-股坐进了个大染缸里。感受到臀-尖一凉,在生人面前光了屁-股的董昌文不紧面上一红,可等他一瞥见镜中映出的他已看了数日的景象,那丝红晕又全部退成了苍白。

      董昌文看姚罩宝见也见了就想提上裤子,姚罩宝却拽着他的裤子不撒手,边使力边说道:“再等等。”

      姚罩宝伸手过去作势要摸,瞥见这幕的董昌文连忙扭着屁-股躲开。姚罩宝瞅着董昌文晃来晃去的屁-股,憋着笑装出个严肃模样,问道:“这些痕迹疼吗。”

      这种地方被如此探看,又被逗狗似的整了这么一出,董昌文恼火的猜测着姚罩宝这是不是在耍他,听到姚罩宝的问话却也忍着怒气答了。只是他晾着屁-股实在是底气不足,再大的恼意说出口也没了气势。“不疼。”

      “这痕迹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董昌文说着一发力提上了裤子,他审视着姚罩宝的样子,见姚罩宝仍是副要驱邪抓妖的模样,才续道:“发现时是在近十天前,但那之前这些痕迹出没出现就不清楚了。”

      董昌文的话解释的仔细,姚罩宝却都当个响屁给听了。

      像这样的人家,光是服侍董昌文洗澡更衣的丫鬟恐怕就不止一个。这些痕迹虽都出现在身后,可即便他看不见,服侍的人总能看见。董昌文现今这么说,十成十是不想把痕迹出现的确切时间告诉他。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疑心重又防着人,这里面八成是掺了什么腌臜事。

      姚罩宝想到这里,又问道:“这些天来,小公子让别人祛过痕迹吗?”

      “这也与驱邪有关?”提上裤子,董昌文的底气又跑了回来。看着这样的董昌文,姚罩宝心道无关,他只是想知道,顶着这么身痕迹,董昌文一人撑了多久。

      姚罩宝嘴边的胡话就没有卡壳的时候,点点幡旗上的“驱邪”二字,姚罩宝道:“这驱邪和治病一样,同讲究个‘问’字。治病时大夫会问个既往病情,到了驱邪这儿,也得问个过往。说到底,都是为了治好、驱好。”

      董昌文听着姚罩宝的一通胡侃,虽分辨不太出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却觉答姚罩宝这么一句也不碍事,遂说道:“未曾找人祛过。”说罢董昌文诘问道:“这些痕迹你去的掉?”

      “去的掉。”姚罩宝的目光往董昌文的屁-股上移了移,心说哪怕这痕迹去不掉,迷人视线的符箓他还不会画了吗。

      “那小师傅驱邪时可需要什么东西?”

      “要的要的。”姚罩宝拍拍自己的五脏庙,道:“鸡鸭鱼肉海宴河鲜时令瓜果,各来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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