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我是饼子

55、注定

　　“师傅，为何要我们去皇城中，陪伴皇子们？”
　　“孩子，佛法从来不是凌驾于这尘世之上，悠悠万物，人间万象，都需你参透，不入世，如何，出世。”
　　“那我们便去这尘世间历练即可，为何非要进这皇城中呢？”
　　“每个人来这世间都有自己的职责，如何入这尘世，都无碍，随缘即可，若你看的破，思的通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可是，师傅，你未曾告诉我，如果参不透，又当如何…

　　“公主，主上又赐了许多好玩的物件，公主去瞧瞧吧，定然欢喜。”
　　“不去，我要等离生下学，他那佛法课着实难懂，若不是我实在一听就困倦，定是要和他一起听的。如今不过在外面稍等他两个时辰，这般义气，我总还是可以的。”
　　嫦琉撑着头，一边无聊的捡着碟子里蜜饯果子吃着，一边数着时辰，每回都如此等着他，她一向活泼好动，做什么事都没什么耐心，唯独在这件事上却固执的很。
　　离生刚出学院们，就看到不远处亭子里的小人儿，正撑着头，无聊的晃着脚，数着桌上的瓜果。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只快步走向凉亭。

　　“离生，我今日跟着舞坊教习学了几个舞蹈的姿势，你想不想看看？”
　　“就几个动作，公主确定能跳成一支舞？”
　　“这就和作诗一样嘛，夫子总说意境最重要，其他只不过是形式，若是都编排好了，那多没意思。”
　　每次总是被嫦琉那些奇奇怪怪的道理说服，离生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我也随意的弹一曲，为公主伴奏。”
　　“好！”

　　夕阳映照在亭台水榭中，少女翩翩起舞，虽跳的随意，却自成其意境，宛若蝴蝶振翅，繁星闪跃，一旁的少年青衣素服，轻抚琴弦，偶尔抬头，与她相视一笑。

　　总道年少意难忘，华发青丝不知愁。

　　那一年，距离生成人还有半年，很快便将择选继任者，他们也将离开皇城。
　　那日晨起时，嫦琉听到婢女提起，没来得及梳洗，便跑到了离生的书房。

　　“你要走吗？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和我在一起了？”

　　离生从书桌旁起身，一边朝后面跟随的一众宫人示意，将梳洗东西放下离开，一边走向披散着头发的嫦琉。

　　“你先别急，等会我与你细细的说。”

　　他牵着嫦琉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蹲下用布巾轻轻的擦拭着她脚上的尘泥。声音温柔，

　　“怎么还像小时候一般，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倒让人看了笑话。”

　　“我，我一着急，忘了。”

　　等离生为她穿好鞋，梳好发髻，她依旧心情低落，只盯着他一言不发。

　　“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也是我的使命和职责。况且皇家一向与之亲厚，每逢节日大事，你还是可以随行来看我的。”

　　“可我，舍不得你。”

　　其实她很想对他说，能不能为了她留在这皇城里，能不能像从前一般时时处处的陪着她。
　　可是，她不能。

　　她虽懵懂，却也是生在这皇城里的人，这里的人，这般，那般的活法，让她明白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城，也似一座牢笼，这里的人活着活着，就都变了模样。

　　能出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从前总听父皇说，离生如何聪慧，有慧根，她想，这样的人，若是困在了这里，该多可惜。

　　“公主以后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中也会有人守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离生蹲下，扶着嫦琉的肩，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她伸手抱住离生，声音哽咽，

　　“那不一样，不一样的，这皇城里的人，嘴上说的，心里想的，似乎都不是真的，父皇母后总有好多事情，他们总说着规矩、体统，要我在人前时时处处，都装着很完美的模样，他们总说这是公主该有的样子，可我并不是这样的。”

　　“哥哥，你不在，我一个人，很害怕。”

　　离生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之间注定隔着一道宫墙，一扇寺院的旧木门，这是他们出生于世，便都注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