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问吴十九

17、爱不释手（已小修）

　　韩骁给朱珠戴上的项链，在洗澡前的那一刻，还是被摘了下来。

　　朱珠站在卫生间的盥洗池前，透过镜子，看着手里面的项链，无声的笑着。

　　她怎么会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情呢？

　　多傻啊。

　　可即使这样，她不还是做了吗？

　　这天晚上，朱珠打开了卧室油画背后嵌在墙里的保险柜，里面大都是她自己平时买下来的珠宝。

　　韩骁送给她的古董项链已经被重新收回到绒布袋里，放进保险柜中，与周围大小各异的珠宝盒显得格格不入。

　　第二天是周日，朱珠起的比平时稍晚一些，等她走出房间去餐厅准备收拾一下做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冰箱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纸——

　　今日有事，不用管我。

　　巴掌大的便签纸里挤满了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将小小的纸撑的满满当当。字体遒劲有力，笔锋凌厉，都说字如其人，字形倒是跟他人一样。

　　既然不用陪他，也不用管他三餐，朱珠乐得清闲，给自己坐了一份素食的英式早餐，拿着齿梳在客厅里耐心的给两只猫梳毛，一个早上也就这样过去了。

　　最近都跟韩骁绑在一起，这一周过的兵荒马乱的，朱珠甚至都没有时间画过一张图。她泡了一壶茶，又准备了一点小甜点，然后走进了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是朱珠在家用的工作室，整个房间是公寓里原本最大的那间卧室改出来的。

　　书房里还有一个偌大的飘窗，上面放着木质小方几和蒲团，窗边摆放着茂盛翠绿的龟背竹。

　　将小画板固定在飘窗上，朱珠准备好画纸和彩色铅笔，盘腿坐在了姜黄色的蒲团上。

　　现在很多设计师都偏爱用数位板来画画，但朱珠就好像天生对这些科技感的东西不感冒，还是喜欢笔触画纸的那种沙沙感，还有笔刷浸入水彩颜料时的饱满感。

　　朱珠已经很久没有画新图纸了，设计本来就是靠灵感的活儿，没有灵感设计师，就是一滩烂泥。

　　朱珠在下笔前放空了好一会儿，她想到了昨天的馄饨铺，想到了小时候的小矮桌，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昨天那个给自己戴项链的大男人。

　　她这一画，便在窗前从天明坐到了天黑，等放下笔后，脖子和双肩都已经发僵发酸。将东西尽数收拾好，朱珠离开书房，关好门，再看一眼手机，几条微信，还有几个未接来电。

　　是妈妈和朱珠唯一的好友吕沂奕打来的。

　　她先给妈妈回了个电话，原来是昨天在拍卖会上买的那副《仙女的羽衣》已经送到别墅了，不过朱珠忘了跟家里说。

　　当然，郑琼英打电话来除了问画的事情，主要还是跟女儿打听她很韩骁相处的怎么样，又再次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着急催人家搬出去。

　　老实说这一周除了每天接送这件事情，朱珠自觉和韩骁的相处还算是和平。不过就是两个人没什么话讲，偶尔面对面总多少有些尴尬。

　　母女俩又就着别的事情聊了会儿，电话才挂断，吕沂奕就打了进来。

　　“喂，十一。”沂奕的谐音是一一，朋友大都叫她一一，只有朱珠别出心裁叫她十一。

　　“宝啊，最近在忙啥呢，都不见你人影。”也不怪吕沂奕好奇，朱珠没什么交心的朋友，除了家里人，身边玩的最好的就是她了。

　　两人都在荣城，虽然不常见面，但少不得隔两天就要发几条微信。

　　但是最近这一个礼拜，朱珠回消息特别的慢，晚上给她发的消息，常常要到第二天才回。

　　吕沂奕心思敏锐，觉得她肯定有问题。

　　“不是跟你说了嘛，这礼拜家里的客人住在我这边。”前两天朱珠发微信给她说过这事儿。

　　“就是你村子里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哥哥？”

　　“什么青梅竹马啊，你别瞎说。”这会儿家里没人，朱珠也就没什么顾忌的翻了一个白眼。韩骁瞎说也就罢了，怎么吕沂奕也说这种话。

　　“你们不是小时候总在一起玩儿吗？两家人关系又那么近，这还不是青梅竹马是什么？”

　　“反正不是！”朱珠似乎对这个词格外抵触。

　　“行行行，我们宝说不是就不是~”吕沂奕赶紧哄她，“什么时候出来逛街啊~我最近新买了一套彩妆，画完之后可美啦~”

　　“你都美到极限了，还能更美？我不信。”朱珠揶揄她。

　　“哟~我们宝这张小嘴可真甜，怪不得我那么宠你呢。”尽管知道她在开玩笑，但吕沂奕还是听的心情大好，咯咯直笑。

　　考虑到还有韩骁的事情，朱珠也没跟她定下具体的时间，只说下周找时间再约。

　　这一天朱珠一直宅在家里没有出门，这也是她不工作时的常态。

　　可直到夜沉时分，在她不知道第几次转悠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往楼下望的时候，朱珠意识到，果然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虽然，也只有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

　　晚上九点多，韩骁还是没有回来，朱珠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把楼下门禁密码和大门密码告诉了他，说自己准备先睡了。

　　她等了一刻钟，韩骁没有回。

　　将浴缸放满水，扔了一个泡澡球进去，头发上在抹上发膜，朱珠准备好好放松一下。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原本十五分钟的泡澡时间，不过才刚刚过半，她就迫不及待的放水冲了个干净。

　　裹着浴袍走出浴室，将手机接上电源，顺便看了一眼微信，依旧没有回复。

　　寂寞了吗？

　　朱珠问自己。

　　寂寞难道不是常态吗？只是韩骁身份特殊，所以担心罢了。

　　她又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

　　韩骁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而朱珠早在十点多就躺上了床，只是一直没有睡着。

　　听见客厅的动静后，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门背后听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没有开灯，朱珠光脚踩着冰凉的地砖，摸黑走着。

　　“你还没睡？”

　　韩骁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身边响起，吓了她一跳，紧接着客厅的廊灯被打开，就看见韩骁只穿了一条裤子，裸着上半身，站在洗手间门口。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朱珠看了一眼，赶紧侧过身去。

　　“我洗澡啊，当然得脱衣服。”韩骁语带笑意，还多了点平时没有的痞气。

　　“那你赶紧去洗。”朱珠抬脚就往餐厅去，总觉得连脚下的地砖就跟烧红的铁板似的烫脚。

　　朱珠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在昏黄的光晕里，就像一只小兔子，又白又可爱。

　　韩骁将手里的浴袍往卫生间的架子上一甩，从容不迫的迈步跟了过去，长臂撑在餐桌上，俯身盯着厨房里那个小小的背影。

　　“你在等我吗？”他的声音又沙又哑、又低又沉，像是被拨动的大提琴琴弦，醇厚动听。

　　“没有！”朱珠立马否认，依旧背对着他，举起手里的玻璃水杯辩解道，“我是出来喝水的。”

　　“原来珠宝没有等我啊，我真伤心。”韩骁慢慢悠悠的说着，将尾音拖得缓缓长长。

　　“你伤心什么。”朱珠听出了他故作夸张的口吻，知道自己不该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可又偏偏控制不住的问了。

　　“因为我想珠宝妹妹了，想珠宝妹妹在家会不会寂寞，有没有吃饭。”韩骁越说越轻，像是在倾诉，又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朱珠听他说的越来越离谱，也顾不得什么不好意思，红着一张脸转了过来。

　　餐桌上正上方悬挂着的球形吊灯垂在韩骁头顶，灯光将男人刚毅的脸照的发亮。她注意到他脸颊上不自然的晕红，还有空气里弥漫散动的酒精分子。

　　朱珠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韩骁这是喝多了。

　　“你喝酒了？”她赶紧从冰箱里找出一罐蜂蜜，再烧了一壶水，准备给他袍被蜂蜜水。

　　“嗯，喝了半斤！”韩骁用力点头，还伸出一根食指比划着，“谈生意嘛！肯定要喝点酒的，喝了酒，合同就来了！钱也就有了！就能给珠宝买珠宝了！”

　　喝了酒的韩骁一下子变得十分多话，即使朱珠不曾回一个字，他也依旧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说到后面，更是前言不搭后语，字都咬不准。

　　可那一句“给珠宝买珠宝”，还是清清楚楚的落入了朱珠的耳中。

　　她突然觉得胸闷的很，像是突然被抽光了屋子里的空气，像是有人扔了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头。

　　朱珠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三两下将蜂蜜水泡好，然后放在餐桌上，丢下一句“喝完早点睡”，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躲回了卧室。

　　只留韩骁一人，看着那杯澄黄透明的液体，愣愣出神。

　　周一的早上跟上礼拜任何一个工作日一样，朱珠起床做早饭、喂猫，韩骁洗碗。

　　一切都跟之前一样，有条不紊，仿佛周末两个夜晚的失秩都不过是深夜短暂而荒诞的梦，记忆零星，也无迹可寻。

　　要真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大概就是韩骁那份早餐的量，足足多了一倍。

　　朱珠将韩骁送到公司，一路无话，只在韩骁下车前，他特意说了一句：“我昨天买车了，傍晚就不用来接我了。”

　　“好，我今晚有事，晚饭你能自己解决吗？”朱珠其实没有什么事，但这是她昨晚睡前就做好的决定。

　　精密的仪器都有几率出错，更何况是人。

　　朱珠把这两天的反常定义为了鬼迷心窍。

　　一个有意躲避两人的单独相处，而另一个也的确开始因为工作的事情忙碌起来，接下来几天，除了早晨出门前的时间，两人几乎都没有任何交流。

　　周五这天下午，新产品的海报和宣传计划已经全部落实，交到了朱珠手里做最后的审核。

　　朱珠仔细的看了一下策划案，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终于有空去看已经修完的海报成片。

　　尽管当初放拍完的时候就已经看过未修的初样，可看到手中最后的成品时，朱珠还是有些意外之喜。

　　图片上是女人姣好光洁的脊背，在男人环过她脖子的大手的衬托下，肤色显得格外白皙。玫瑰金嵌细珠的蒲扇样式吊坠因为反戴的缘故，正好坠在那对漂亮的蝴蝶骨中间，相辅相成，莹润秀雅。

　　照片里的男人和女人都没有露脸，可两人差距甚大的体形，却更直白的将女人和男人的差异显现而出。

　　女子的线条是曲柔似水，男人的身体是挺直如刚。

　　还有什么比这样亲密的姿态更能展现男女间的情愫呢？

　　朱珠不禁有些感谢当初陈菁的缺席。

　　“Bonnie姐，有人找。”李安安突然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谁？”朱珠将手里的海报反扣在桌面上。

　　“是韩总。”

　　韩骁？朱珠蹙起双眉，没想明白他到这里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请韩总进来吧。”

　　门才被李安安推开，就看见双手插兜的韩骁大步迈了进来，直接就坐在了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身子往后靠着，两条长腿大喇喇的敞开着。

　　朱珠让李安安去倒茶，等人走了之后，她才走到他面前：“你怎么知道我这儿的地址的？有什么急事吗？”

　　“我问了爷爷。”韩骁的爷爷早在他出生前就不在了，所以他说的爷爷指的便是朱老爷子，“我没什么，是你有事。”

　　“我？”朱珠疑惑不解，葱白的手指点着自己。

　　“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参加同学会嘛，你忘了？”

　　“啊，没忘呢。”同学会是晚上七点在市区一家餐厅。

　　朱珠一直没在群里说过话，但从昨天起班长就一直在群里艾特所有人提醒，生怕有人给忘了。更别提今天上午王老师又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叫她务必今天要抽空过去。

　　朱珠当然也记得之前韩骁说过要陪自己去，但是两人最近也没什么接触，这件事也没再提起来过，她也就默认以为韩骁不去了。

　　“我记得你说过同学会是七点吧，今天又是周五，我怕路上堵车，就想着先到你这儿了。”这件事情韩骁一直记在心里，“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

　　话虽这么说，但朱珠也不可能真把人晾在一遍。好在今天的工作也已经差不多了，朱珠又出去跟大家开了个短会，时间也临近下班。

　　两人下楼取车，就看见一辆线条方正，棱角分明的G65停在流线型的酒红色跑车旁边。

　　车是韩骁上周末买的，但因为两人现在不一起出门和回家，朱珠却是第一次见。

　　奔驰非常有特色的一款豪华SUV，风格有点像军用卡车，硬朗粗犷，的确很适合韩骁。

　　“开你的还是开我的？”韩骁走到车前，背靠着半人高的引擎盖，支起一条腿，食指勾着车钥匙不停的甩着，将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姿态做的淋漓尽致。

　　“有什么区别吗？”朱珠挑眉，眼底尽是玩味。

　　“当然。”韩骁双臂向后，大手反撑着车盖，学她那样吊着眉梢，不过样子更痞、更坏。

　　“就看你今天是想演包/养鲜肉的豪门小公主，还是背靠金主的美丽小娇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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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