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ching》赤猿

6、第六章

　　掌心紧紧贴着她柔嫩的脸部皮肤，北野哲司能清晰地感觉到掌下渐渐攀高的温度。

　　近在咫尺的距离，那双圆睁的杏眸中仿佛被微风吹皱般的波动也看得一清二楚。

　　天使羽翼般的睫毛轻轻震颤，带点紧张的样子让北野哲司动摇地眯起眼睛。

　　等外面的男生离开了，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

　　松雪结花的身体因为松懈而贴着门板掌下滑了一些，“多……多管闲事。”她低着头嘟囔了句。

　　北野哲司没有说话。

　　一片泛着诡异气息的寂静中，松雪结花用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表情漠然地准备开门离开——却再度被拦住了。

　　“你有完没完？”看着将自己触摸到门锁的手腕扣在门板上的俊秀男生，她有些不耐烦地瞪他。

　　“……是不是从这里出去后，你就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审视着她脸上的冷漠和刻意疏离，北野哲司像是心窝被打了一拳，钝痛的同时带着忐忑的心悸。

　　“哼，是啊，我还打算申请转班呢……呜——放手！”她冷酷的挑衅最后消失在北野哲司无意识加重的力道中。

　　疼痛让她故作平静的眼底泛起异样的波澜。

　　察觉到自己弄痛了她，北野哲司连忙松开手，“别开那么……”过分的……“……幼稚的玩笑。”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却没有确认这完全是赌气玩笑的把握。

　　以她那无法用常理判断的性子，确实可能这么做……自己对她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吗？

　　“对啊，我就是幼稚，不对你胃口真是抱歉。”松雪结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转身去推搡他松开自己手腕后就顺势撑住门板的手臂，“让我出去，光天化日耍什么流氓！”

　　他耍流氓？是谁先二度闯进男厕所的？

　　北野哲司无语地暗自腹诽，却也为她这种无耻的地方忍俊不禁。

　　“呐……”他放弃了抵住门板的力道，转而用更加柔和的方式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不如就跟我交往吧。”

　　松雪结花愣住，然后眯起眼睛打量他表情稀少的脸庞，看上去无奈，但也非常认真。

　　而且从用词来看，好像是把主导权交给了她这边……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她狐疑地皱了皱鼻子。“假如是因为我转班太麻烦了的话，就不用多此一举……唔！”

　　琥珀色的眼眸因为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而蓦地瞪圆，震惊的视线呆呆地落在那近到数得清数量的纤长睫毛以及深邃如夜的黑眸上。

　　并不是个太过露骨逾越的亲吻，北野哲司试探性地含住她菱形饱满的唇瓣，温柔而小心翼翼地吮吸舔舐了几下，然后缓缓拉开距离。

　　意犹未尽地感受着嘴角蜜瓜味润唇膏的味道，他的大拇指在那泛着湿润光泽的双唇上轻摁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像是打开了被惊吓得愣住的松雪结花的运行开关，她朝后退着步伐试图在狭小的空间里最大限度地拉开距离，但是很快背就贴上了还带着余温的门板，避无可避。

　　“你……”她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双颊烧成了艳丽的绯红色。

　　……难道是初吻吗？

　　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北野哲司的身体微微僵硬，“对不……”刚想道歉，松雪结花就飞快地开门窜了出去！

　　“流氓！变态！”

　　慌乱地咒骂过后，很快就听不见她的动静了。

　　北野哲司无力地扶住额头，对她出乎意料的反应感到一丝困扰。

　　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结果……虽然他也迫于压力告白了，但他和松雪结花究竟算和好了吗？

　　落荒而逃的她并未给出确切答复，这让北野哲司有些茫然。

　　居然还被骂变态……这样的经历平生第一次。

　　虽然在男厕所里亲吻是太煞风景了，也不用这样吧……

　　该不会因为这样的举动反倒被讨厌了？

　　晚上回去像这样想了很多，第二天站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北野哲司的心情不免莫名忐忑起来。

　　早知道……用嘴说了。

　　叹息着将手握上门把，下一秒门却从里面被猛地打开了！

　　“不还~好不容易换了新手机被我看到，玩一下又不会……唔！”

　　一边回头做鬼脸一边跑出教室的少女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北野哲司的身上。

　　似曾相识的场景，这次后者却下意识地在她踉跄后退之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小心点啊。”

　　听到耳熟的声音，松雪结花愣了一下，抬头眯着眼和他对视。

　　北野哲司试图从她的眼中找到昨天告白的答案，但是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结花！你这混蛋！”背后咬牙切齿的咒骂声让她没办法停留在原地“等死”，她挣开北野哲司的手，娇小的身躯像开学那时候一样，灵巧地从他和门框的间隙中钻了出去。

　　北野哲司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落空的手轻轻握拳，忍住了把她拉住的冲动。

　　然而——“妈的，北野！让开！”

　　背后传来校服被抓住的触感，北野哲司讶异地回头，松雪结花正躲在他背后肆无忌惮地探出脑袋对面露杀气的宫野源吐舌头。

　　“别把气撒在小北身上，有本事自己来抓啊~”

　　……小北？

　　陌生而过分亲昵的新称呼让北野哲司微怔，随后便明白了她的回复。

　　反感还是喜欢，疏远还是亲密……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胸口被一种奶油般香甜轻盈的情绪充满，北野哲司惊讶地发现，正如他之前不后悔拒绝她一样，他此时一点也不后悔昨天的告白。

　　“别太胡闹了。”伸手将松雪结花有恃无恐挑衅的小脑袋按回去，北野哲司像变魔术一样从她手中抽走宫野源的手机，交还给怒气腾腾的失主。

　　宫野源愣了一下，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古怪地打量了一下表情寡淡的北野哲司后，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可恶，你到底站在谁这边啊！”松雪结花不服气地用小拳头不停砸他的背！

　　算不上痛的打击感就像是猫咪隔着衣服挠人一样。

　　“我站在‘清静’这边。”北野哲司一本正经地说着，在全班好奇的目光中把她推进了教室，“第一节课有测验，你复习了吗？”

　　“不要转移话题！扫兴的家伙！”

　　尽管是愤愤不平地埋怨着，但松雪结花还是乖乖坐回了椅子上。

　　难得被降服的模样让班级里更加热烈地八卦私语起来。

　　“北野，你和松雪在交往吗？”北野哲司一落座，前面的宅麻秋濑就坏笑着回头问道。

　　怪不得昨天看她精神萎靡那么担心！

　　“大概吧。”收敛起比起平日风轻云淡的心态明显得快溢出来的好心情，北野哲司漫不经心地随口敷衍。

　　而宅麻秋濑把这看作是害羞的表现，“不错嘛~还以为你对女生没兴趣呢！”

　　默默拿出书来温习，北野哲司无视了他意味不明的赞美。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松雪可不是能惯着的女孩子，别一不留神把她宠上天了。那样班级真的要炸了！”

　　明明是中肯的建议，却在北野哲司心里激起了反感的波澜。

　　多嘴。

　　这种事情轮不到别人说，他也清楚得很。

　　***

　　对于国中毕业就没和女生交往过的北野哲司而言，如何和恋人相处是一个急需摸索的难题。

　　既然告了白，他当然不准备像上一段感情一样，不作任何改变令松雪结花伤心难过。

　　但是要怎么改变呢……

　　整整一上午，他都托着腮从斜后方望着少女的小半张侧脸思考这个问题，

　　要不然……先从主动约她吃午饭开始？

　　这个念头对于一直习惯处于被动的北野哲司来说十分难得。

　　当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他有些迟疑地站起身来想要发出邀请，却注意到松雪结花已经和青木忍约好去食堂用餐了。

　　嘛……也是。

　　刚有了恋人就冷落朋友，这么不合群的行为不像是她的作风。

　　而他也不太能马上就适应情侣之间那种黏腻无间的相处模式，因此也松了一口气。

　　“肚子好饿~忍，我们去吃今天限定的金牌咖喱饭好不好？不带源那家伙！”

　　“啊咧？松雪怎么先走了？”

　　看到松雪结花从后面抱着青木忍的腰，撒着娇走出教室的门，宅麻秋濑有些奇怪地回头，“你们不一起吃饭吗？”

　　北野哲司一脸淡然地摊了下手，“就是这么回事……走吧，我们也去食堂。”

　　能有空间一点一点朝恋人的方向慢慢磨合，再合他意不过了。

　　不过……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失落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