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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徐承那边竟然没动作了,还以为他们要澄清。”黄明昊轻笑。

      “地震的事情备受瞩目,谁上热搜谁就凉,他不敢做什么动作。”陈立农喝一口清粥,眉目中含着几分凌厉,“但他不敢,我敢。”

      “你要做什么?”黄明昊有些警惕地看他一眼。

      他抬起头与黄明昊对视:“之前开见面会的收入,全捐了吧。”

      对面坐着的黄明昊瞠目结舌:“你想捐给地震灾区?”

      “嗯。”陈立农又喂一口粥给自己,“这是个为自己正名的好机会。”

      更何况……他也希望那边的条件能够好一点。陈立农侧过脑袋,目光透过透明的窗户,望向遥远的天边,仿佛在望着别的什么。

      他不知道那个一腔热血的冰块脸,现在是否安好。两天未见,竟然有一点想念。他原本在这医院里过得自在潇洒,每一天都不用面对成千上万的镜头闪光和疯狂追逐的变态私生,随心所欲地调侃他想要捉弄的人。

      可是现在,这唯一的乐趣也没了,竟然会觉得有些无聊寂寞。

      “徐承那边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明明正全心全意地跟你炒着cp,突然又主动抢你的代言。”黄明昊看着手机里的新闻通稿,忍不住吐槽,这才把陈立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勾起嘴角:“这只能说明他的想法跟他们公司的想法相悖,倒是个可以让我们钻的空子。不过来日方才,眼下我们还是该考虑捐款的事宜,这样才能握有主动权。”

      “好,我反馈给公司,让他们去联系一下各地后援会,看他们是否有意愿跟随我们一起捐款,这样也能扩大影响。”

      陈立农点头,喃喃自语:“……希望玉水市的人都能够平安无恙。”

      *

      玉水市清潭县,一片狼藉。

      当蔡徐坤跟着别人从医疗车上下来的时候,触目可见的便是如此四字。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份心情,就好像世界末日到来那般凄凉,之前那些弯弯绕绕的学术、科研、职称都不值一提,恍若退化到最原始的社会,他一人站在十里风沙的荒漠中央,独自承受着铺天盖地的雷鸣电闪。

      造物者可以纵人恣意妄为,毁人却又只需一瞬。

      或许每一个经历过大地震颤的平凡人,都该是这般的想法。

      顾不上左思右想,临时医疗帐篷在消防人员的帮助下很快搭建了起来。蔡徐坤拿了药,一丝不苟地分门别类摆在架子上,以便随时取用。

      甫一整理好,就有好几个担架抬了进来,上面躺着刚从泥沙废墟里捞出的人,或紧闭双目昏迷不醒,或血流不止痛苦哼吟。他一向是见惯了血与骨的人,此刻倒还没什么感受,只是受了其他救护人员紧张情绪的感染,当下也跟着投入了简单的消毒诊治工作。

      帐篷里的条件自然比不上专业的手术室,蔡徐坤素来是个苛求的人,如今只能忍着各种不适尽心诊治。他看见每个人灰头土脸,却又记住他们向往生存的眼。这是蔡徐坤第一次亲临这个庞大的生死搏斗的战场,他开始渐渐意识到这份工作是庄严的。

      “谢谢医生,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一位年迈的阿婆醒来的时候便拉着蔡徐坤不放。他有些赧然,却忍不住动容。他所施与的这种无偿的救治,所得到的回报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还要难忘。

      “不用,职责所在。”破天荒地,他给了阿婆一句回应。

      门口有人匆匆跑来喊:“县里小学教学楼塌了,有没有医生跟我们过去协助急救!”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静默了一秒。

      “我去!”又不约而同地开口自荐。

      这该是每个来到此处的医护人员都应拥有的本能,那一瞬间蔡徐坤的声音格外响亮:“我去。”

      他胸中有一抹察觉不到的澎湃,仿佛又听到有个人嘴角噙一抹不正经的邪笑,言辞间却又颇为正经:“你的病人会以你为荣。”

      蔡徐坤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母亲生他时极为凶险,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见父母轻描淡写地说起,每个人都认为那是过去的事,刚刚出生的他也应当丝毫没有什么感觉,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命悬一线,每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看起来漠然冷血,可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其实不善言辞的蔡徐坤一直把父母和亲戚间的这些玩笑话记在心上,这也成为他后来学医的契机。原本极力反对他学医的父亲,在听见他说“想要拯救像妈妈这样去过鬼门关的人”的时候,突然就没了言语。

      他该是拥有这世上最赤诚的心,却又从未有人看穿过。旁人只道他冰冷无情,一心钻研医术,也不善交际,是个十足的怪人。

      最近却多了一份例外。

      这个例外老是缠着自己,老是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原本是该回馈那人以厌恶,可脑海里却又老是想起他惨兮兮地躺在镜头面前的狼狈相。蔡徐坤是个心软的人,别人不知道。

      后来……后来那人又一眼看穿他的心情,并奉送上最及时的鼓励。

      “你的病人会以你为荣。”

      蔡徐坤心里一动。他从来不说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陈立农却仿佛全都知道。他把这话一直记着,且当做他孤寂迷途上的无聊慰藉。

      所以他来了,不只为了医术研究,更为了这份医生职责。他热爱这份职业,从身,从心,至今为止却只有一人看破。

      他想要,救很多很多的人。

      所以此时此刻他说:“我去。”

      *

      清潭县小学已经不复往日的整洁,顷刻之间化作一片废墟。

      有凉风吹过,扬起一地尘灰,扑在蔡徐坤干净的脸颊上,他也只是不甚在意地取下医用手套,用手擦了擦。

      一想到无数小生命皆被埋在这片砖瓦之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死一般的沉寂。消防人员还在一刻不歇地挖掘,使用生命探测仪寻找任何一丝活人的气息。而蔡徐坤跟其他的医生护士分散在每个角落,以确保尽快救治到附近几十米内捞出来的师生。

      每分每秒都在跟死亡搏斗,他没有时间震惊,也没有时间难过。

      听到消防人员叫“医生”,蔡徐坤背着急救箱就冲了过去。他蹲在一个面容惨白的小男孩面前,心跳快得要蹦出来。此时此刻他好像站在死神面前,等待对方无情的宣判一般难受。

      小男孩的腿还压在石头下面,他呼唤:“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似乎想要睁开眼,他赶紧用手挡住光。一双死水般的眼眸望入他的心扉,或许还带着三分茫然。孩子太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地狱里逛了一遭。

      蔡徐坤又耐心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刘……刘映南。”沙哑中又有几分胆怯。

      “刘映南,你听着,千万不要睡。”他的语气明明平淡得没有起伏,却又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会救你的,大家都会救你,不要怕。”

      *

      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少年人白皙的脸上,为他的病容添上几分生气。陈立农躺在病床上小憩,眉头却又微微紧锁,仿佛梦中的世界也并非全然美好。

      黄明昊难得片刻宁静,此刻坐在床边默默地守着他,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随时注意着网络动向。

      捐款手续已经办好,通稿新闻也已经发出去了,水军也在勤恳工作。与此同时,粉丝响应号召,积极地投入到了灾区捐款事宜中来。一切确实如陈立农所说,都在逐渐好转,他也拿回了话语权。

      但还没到卖惨的时候。

      地震的事情正受到各方关注,这时千万不能提起其他不相干的消息,哪怕为陈立农平冤昭雪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也不能急在一时。

      娱乐圈内的斗争本就是属于持久战。

      好就好在因为地震的事情,其他各方也不敢轻举妄动,陈立农虽然没捞着什么好,却也不会继续被黑下去。

      “几点了?”床上的少年睡眼朦胧,将沉浸在手机里的黄明昊拉了出来。

      黄明昊瞟了一眼:“两点。”

      “才两点?”陈立农有些不满,“我还以为我能睡一天。”

      “你睡一天干什么?”

      “睡着了时间会过得快些,蔡医生就会早点回来。”陈立农眼中带笑,“你是不懂的。”

      黄明昊无话可说,随手拿起案几上的水果啃了一口。

      “对了,捐款的事情如何了?”似乎这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情,陈立农问得漫不经心。

      “已经搞定了。”

      “还差一点。”陈立农听到这样的回答,啧啧两声摇头,“既然要拉我下水,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其他人我不知道,但徐承么——当然是要十倍奉还了。”

      “你说得有道理。”黄明昊翻着微博,突然笑,“这不,机会来了,你快看微博。”

      陈立农翻开手机,果然看见徐承在这个关头竟然发了一条无关地震事宜的微博,随口淡淡道:“他要自寻死路,那我们送他一把就是了。”手上动作未停,点进地震热搜,翻看着灾区传来的最新消息。

      所幸大部分地方没有人员伤亡,但贫困县却有些严重,而蔡徐坤此次前往的,正是其中灾情最严重的清潭县。

      手指划过一张张照片,废墟重重叠叠,砖瓦砾石一地都是,遗体被打了码,却仍旧让陈立农的心情有些沉重。自己此刻都尚且如此,又何况亲临现场的蔡徐坤?

      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绪却突然宁静了。陈立农停下动作,瞅着照片里那个高挑的白大褂背影出神。或许是经过太多奔波,衣服已经被血垢与尘灰染污,那个背影看起来那么冷漠,却又带着难以察觉的决然与萧瑟。

      很奇怪的直觉——只需一眼,他就知道那是蔡徐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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