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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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主任自己的意思还是家里的授意，蔡徐坤再一次断然拒绝。
脑子里一直萦绕着方才小护士讨论的那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导致问诊的时候总是走神，对于医生来说，算是致命的危险。
实习生在旁边提醒了他好几次。
今天的蔡医生反常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下班的时候，实习生试着唤了好几声名字，他才恍然答应。
“那个……”
“啊？”实习生一头雾水。
“你知道微博这个东西吗？”
“……”
在实习生点拨之下，美男子蔡医生跟个老干部一样懵懵懂懂地懂得了大概操作，点开微博热搜榜，“陈立农 董丽娜”两个名字赫然映入眼帘。
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弄了，谢谢。”
实习生难得碰到蔡医生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受惊似的连说好几遍“应该的”，又在蔡徐坤的眼神注视下匆忙离开了房间。
他拿着手机，仿佛在研究新型核弹装置，盯着热搜榜这六个字许久，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点开。
热门好几条微博不是万转就是千转，他才知道原来陈立农这么受欢迎。内容是一个采访视频，下面满是他的粉丝在花痴。
“农农好有礼貌噢，期待《恋爱进行时》黄昏！新人陈立农，请多指教[爱心]。”
“ntjj第一时间赶来支持陈立农！可盐可甜，了解一下！[吐舌]”
……“ntjj，是什么新型药品英文简称吗？”蔡徐坤嘴角似笑非笑，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猎奇的脑洞，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好像在这个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他扮演着窥探者的角色，在无人发现的境地下四处寻觅，勘测。从一个平凡的角度里仰望着被众人聚焦的陈立农，那是一个比起对他死缠烂打时截然不同的全新人物，蔡徐坤觉得新奇。
评论里的照片加了精美的滤镜，高光阴影无一不缺，将那个安静躺在他身侧的大男孩塑造得宛若神灵一般圣洁。
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小时候朝夕相处的同学被老师化上大浓妆，登上联欢会舞台，下来之后一群孩子围着那同学取笑，现在的蔡徐坤大概就是这种感觉，觉得很好笑。
他笑着点开了视频。
……
*
“农农上次将见面会所得收入全部捐给玉水市，平时也有关注这些新闻吗？”
“当然，作为正能量爱豆，要随时关注这些社会新闻。”他的声音渐渐放轻，轻到提问的小编以为他的答案到此结束，“那段时间在住院，医院里医生护士对于灾区的紧张和关切让我感同身受。”
拍戏间隙，他必须腾出一天时间，赶到北京拍摄之前就接下的准一线女刊封面。单人封，非增刊，这是陈立农的首张封面，意义非同小可，营销号很早以前就开始造势，粉丝也在积极控评，每个人都或好或坏地等待着他的表现。
飞机周转，红眼航班让他疲惫不堪，但好在妆容效果不错。
现在是小编采访环节，杂志内将有四五页的内容将他的星涯和采访以文字的方式呈现。
“觉得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我不太了解自己，现在还在探索阶段，每当我觉得自己该是这样的人的时候，总会发现不可思议的另一面，也许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这样的人生我还蛮喜欢，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新鲜感。”
小编笑着点点头：“你也许适合当个哲学家。”
“过奖。”
“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憧憬吗？事业、爱情，都可以聊聊。”
“聊事业吧。严格来说这不叫事业，或许该称它为生活，艺人没有严格的上下班时间，却缺少必要的私人空间，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会觉得这跟别人的工作不一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优越感。久而久之又会感到疲惫，但是在我们这个年纪，多累一会儿也算不了什么。所以我希望在自己闯荡到足以独守一片天地之后，能够好好地休息一下。”
“有自己偷偷溜出去的经历吗？”
“有啊。”他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偷偷跑回医院看病，怕被认出来，看完病又一个人跑到天台，别人都不知道。我站在天台上面俯瞰这座城市，心里就会想，可能很多人都在找我，但他们不知道我已经飞到了天上。这种感觉很好玩。”
小编也被逗笑了：“很奇特的说法，感觉你的脑子里有很多天马行空的脑洞。”
“童年喜欢自己跟自己玩，很多时候会觉得最有趣的人是我自己。”
话题越跑越远，黄明昊站在不远处，盯着陈立农皱眉摇头。
“为什么呢？”
“你不觉得吗？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有时候会让我感到心累，当然这并不是说我讨厌这种交流，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我连自己是个怎样的人都还没参透，让我去深度了解别人，似乎更加困难。”
其实这对陈立农来说不算难事，在娱乐圈这么些时间，他已经谙熟这种潜规则，但熟悉不代表感兴趣。
他第一次接受杂志访问，跟小编聊得不亦乐乎，比起那种娱乐网站的挖料下套，这种随心所欲的交谈让他觉得放松自在。
洁白的摄影棚里处处透漏着文艺高端的风尚，琳琅满目的衣架罗列在角落，各种撞色拼色的设计元素呈现在稀奇古怪的布料上，让人眼花缭乱却又没来由地舒心。
“那对于爱情，你有期待过吗？”
鼓风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仿佛在为这个问题刻意营造着让人浮想联翩的氛围，连环境都已为他的答案做好准备。“有。”
二十出头的大男孩，都该是有过情窦初开的想法或记忆。
可是没有人知道，在遇到蔡徐坤之前，他从未奢求过。
“想跟他一起，找个最热闹的陌生城市住下来，没有人认得我们，跟门口的菜贩讨价还价，或者哪天突发奇想，去最贵的餐厅犒劳自己一顿。我期待的爱情，大概就是最简单的生活。”而这些却又绝无可能拥有。
最后一句话被他烂在了肚子里。
“有没有择偶标准呢？”
“有啊。”陈立农眼角的笑纹加深，仿佛谈到了他最感兴趣的话题，“颜值高就成。”
他也是被蔡医生的脸蛋所倾倒，才想要对他死缠烂打的，没毛病。
心里那个不可触碰的角落，却因为这么几个无关于蔡徐坤的话题，让陈立农眼前一直浮现出他的轮廓，就好像蔡徐坤真在眼前，连带着那颗疲惫的心都活了过来。
他很感谢小编，给了他这么一个遐想的机会。
“性格上呢？”
“嗯……干净。”他用了不像性格的词来描述性格，小编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下这简单的两个字，在随后的访谈文章里这样形容：“陈立农沉吟了几秒，谨慎地说出了「干净」两个字。或许比起再多无意义的形容词，这两个字更能表达他灵魂的纯粹和对柏拉图式的追求。陈立农自选秀出道，在这个乌烟瘴气的樊笼社会里艰难立足，没有人看好他的未来，但这并不妨碍他拥有一颗纯真的本心。”
彼时看完文字的陈立农沉默良久，抬起头对黄明昊说：“她错了，我寻求干净，是因为本身肮脏不堪。”
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小编抬起头：“最后，农农能不能唱几句呢？会录在微信公众台当做粉丝福利。”
“好，有指定曲目吗？”
“随意。”
陈立农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许久，做出冥思苦想的模样。
“……这瞬眼的光景，最亲密的距离，沿着皮肤纹理，走过你曲折手臂，做个梦给你，做个梦给你。”正当小编以为还要再等更久的时候，沧桑的旋律已经自他歌喉中溢出，带着浓重的烟火气息，却又透着股遗世独立的卓尔出尘。
直至副歌部分，终于泄露出歌者不经意的薄凉悲彻。“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拥有你。”
声音戛然而止，余韵却并未消散。
“是最近很受欢迎的《水星记》？”
“对。”他笑了，却又带着与以往不同的腼腆。
“为什么选这首歌呢？”
“故事很动人，打动过很多人，包括我。”水星是距离太阳最近的一颗行星，却也仅此而已，仿佛在爱情中患得患失的每个人。
“感谢。”
陈立农起身，双手合十对所有工作人员鞠了一躬，谦卑得体，让人好感顿生。
*
蔡徐坤是在下班路上发现陈立农的，准确的说，是杂志封面上的陈立农。
明明车子行驶得那么快，他偏偏就在动感模糊的极速视野中捕捉到了那张脸。
拿透明袋子盛着的精美杂志，封面的陈立农在阳光的照射上反着光，让人看不大真切。左边的大字标题清楚地映着“陈立农：‘浮士德精神’的继承者”。
“表述确实有些夸大，但这个标题还不错。”那一头的黄明昊对着陈立农淡淡的吐槽回答。
“标题确实不错，我喜欢。”陈立农轻轻笑。
烈日又开始冒头灼烤这座城市，在一天的沉落之时，分别许久的两人，一个难得片刻休息，一个还在片场紧张拍摄，却又手握同一本杂志，翻阅品读。
浮士德说，“有两个灵魂在我胸中，它们总想分道扬镳。”
“一个怀着一种强烈的情欲，以它的卷须紧紧攀附着现世。”
“另一个却拼命要脱离尘俗，高飞到崇高的先辈居地。”
那是蔡徐坤又一次，探寻到了陈立农的新面貌。
可在这样的探寻中，他却觉得痛苦不堪。见面的日子已经随着时间远去，他在陈立农的人生中，或许只如沧海一粟。他想着的那个人，世界太过宏大，装得下一个他，也装得下千千万万个别人，包括董丽娜，包括对他表达爱慕的粉丝，还有文章里他所憧憬的爱情。
蔡徐坤觉得嗓子有些干，咽下一口唾沫，苦涩刺激着味蕾，让他忍不住抿紧嘴唇。
陈立农是不是再也不会来找他。
或许。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