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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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医院的时候诊室前已经人满为患，但一向都是这个样子，蔡徐坤看了看钟，还差两分钟，不算是迟到。
陈立农跟在后面远远看了一眼，没有再往前走。
他倒是明白他的顾虑，只是用疑惑的眼光回视。
“我四处走走。”一米八六的大个子跟个小屁孩一样玩着唇语游戏，蔡徐坤却灵敏地一看就懂。
抿嘴不语，蔡徐坤很快走进诊室。担忧使得他的心情颇为烦躁，毕竟那一张无处隐匿的明星脸，放哪里都惹人注目。
但预约了好几天的病人也不可辜负，按捺下心底的犹豫，蔡徐坤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第一个病人，面无表情地开口：“什么症状？”
都市人的悲哀就是万事得以工作为重，哪怕今天家里出了大事，也得硬着头皮四处奔波得到领导同意才能请假。生活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大网络，每条线都紧紧扣在一起，唯一能证明社会存在的方式就是劳动，所以这也无可厚非，一环松懈，其他地带必然遭受牵连。
蔡徐坤头一次遭遇这样的心情，应对得并不是很顺畅，好不容易捱过一个上午，暂时等到别人轮班，他走到楼梯间掏出手机就拨通了陈立农的电话。
“你在哪？”
听筒那边传来对方一声粗重的吐气，像是在笑：“天台。”
他皱眉，那个地方一向是锁上的，没人能进去。
等到他上去的时候，却发现天台空无一人。蔡徐坤久违地有些慌张，也许陈立农又在捉弄他？
但他这个人目标实在太明显了，如果不在这里，又去了哪里？
视线在触目所及的地方搜寻，甚至无厘头地冲到栏杆处看了看下面，络绎不绝的人头自大门口进进出出，秩序井然得有些可怕。
他开始怀疑陈立农是出事了，想到昨天的医闹事件，难不成对方又找人回来报复了？
“陈立农？”
或许以为这里只他一人，所以蔡徐坤可以放心独享此刻的恐惧战栗。
“……嗯？”但意外地，角落里有一个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
蔡徐坤循声而至，发现门背后躺得惬意的陈立农，松口气的同时又想把他揪起来暴揍一顿。
“你睡着了？”但最终没有这么做。
嫌恶地看了一眼满是灰尘的墙壁和地砖，他仍旧选择站在原地居高临下，拒绝了陈立农以眼神示意的邀约。
“啧，当医生的都有洁癖？”
“没有洁癖我也不会选择坐在这里。”
陈立农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扫了扫后脑勺的石灰，掸落一地。蔡徐坤看见他黑色的外套上突兀的白灰，动了动手指却又什么都没做。
这一点小动作清楚地收纳在对方的眼中，陈立农勾勾唇：“帮我拍拍灰。”
这口气实在有些猖狂，俨然主人命令奴仆的架势，但蔡徐坤破天荒地没有生气，而是顺从地蹲下，拍掉陈立农背后的污迹。
力道有些重，要不是他身子骨不错，就直接咯血了。
“你怎么到这来了？怎么进来的？”蔡徐坤蹲在陈立农旁边，双手抱膝。
“我会开锁。”陈立农抬起右手大拇指，朝着反方向帅气地刮了刮上面隐隐冒出的胡须，像个冷酷的盖世英雄，“准确地说，是撬锁。”
蔡徐坤看起来有些惊讶。
无怪乎他作此反应，毕竟陈立农的身份太不同寻常，他也从未去尝试了解在荧幕活跃期之前的陈立农是个什么样子，别人的事情向来与他无关。
“一上午都在这里？”蔡徐坤问得漠然，却已经是难得的关心。
陈立农自然喜笑颜开地点了点头：“虽然戴着口罩，别人却总要多看我几眼，怕拖累到你，我就上来了。这里没人，风景也不错。”
“你好像很擅长找这种地方。”
“那是自然，我们艺人嘛，基本技能就是要会躲，不然就等着受苦吧。”
蔡徐坤看一眼陈立农得意洋洋的笑容，不置可否：“很多人围着你转？”他所了解的明星好像都是这样。
“嗯，很多人。”
“那你喜欢吗？”
“喜欢不喜欢的谈不上。”陈立农认真地摇了摇头，“走在机场一群人会挡住你的去路，拿照相机对着你拍，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挤公交地铁一样，但是要是突然有一天没有这些人了，又会感到落寞和难过。”
刚出道时，他所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被所有人注意。现在好像已经快要过上这样的日子了，陈立农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或许总该还是有的。
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是否喜欢，所有人都默认他是喜欢的。
而喜欢着他的粉丝，喜欢着他在镜头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然后自以为是地认为那就是他全部的样子，在各自的脑海中臆造出一个契合少女心的完美无缺的陈立农，开始发疯入魔的迷恋，演绎出一段令自己感动落泪的旷世追逐。
他有时候觉得毫无意义，但很多时候却又必须为每个喜欢他的人的臆想负责，因为只有承载着这种爱，才能发展。
爱豆真的是一个令人惊奇的职业，而娱乐圈更是将所有职场中的尔虞我诈发挥到了极致，陈立农刚打了一场小胜仗，但他此刻所获取的短暂的胜利并不表示以后的每时每刻都足够安全。
必须时刻提防着对手反扑以及外人渔翁得利。
如果真的在这样的环境以爱豆的身份活到退休，可能得折寿二十年吧。
“那你呢，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嗯，喜欢，很喜欢。”
“即使对病人死在手术台上深感歉意？”
“……”被提及伤心事，蔡徐坤抿唇低头，但嘴角属于坚毅的弧度却久未落下，“那我也喜欢。”
心突然就被针扎了一下。他到底是从未见识过人心险恶还是在泥沼中挣扎许久仍旧出淤泥不染？自打认识蔡徐坤以来，陈立农的认知一直在不断扩大，头一次见到世上有这样的人，单纯，无瑕，纤尘不染。
曾经以为蔡徐坤是前者，直到昨天的事情之后才诧异地发现，他从来都是后者。
即使家庭再高贵权威又怎样，哪里会有将一个人保护到毫发无伤的境界，每个人都身陷交际的囹圄，除非真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
所以蔡徐坤其实早就见识过这世间污垢，却依旧坚守本心。
即使这样那样还喜欢吗？他那样问。
喜欢，那我也喜欢。他仍然那样答。
恍惚中陈立农觉得心头弱小的种子挤开血肉破土而出，难受得他一个瑟缩。
注意到蔡徐坤换来换去的姿势，陈立农：“腿麻了？让你坐还不乐意，这就是洁癖的下场。”
他皱眉：“我说了，这里脏。”
“那你……坐我身上？”
“……”
他以为蔡徐坤不会回答，几秒后却听见一句让他差点暴走的话——“更脏。”
……不要以为艺人就不能骂脏话，他真的很想那啥！这是陈立农第一次被蔡徐坤气到无言以对，他也终于体会到自食其果的感受。
原来以前的自己都是那么欠揍啊。
“饿了吧？”蔡徐坤站起身，抖了抖双手的灰尘。
陈立农也跟着站了起来，跟着蔡徐坤一直走到天台门口。
铁门紧闭着，蔡徐坤先是推了一下，门没有动静。
再推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
空气中有几秒的凝滞，蔡徐坤转过头，对着陈立农冷静开口：“门被锁上了。”
“……曹尼玛。”他先前的火气憋到现在，掺杂上此刻乱七八糟的心情，终于化作简单又无比畅快的三个字，骂完之后陈立农又不禁疑惑，“这门上的锁呢？”
“……好像我进来的时候给碰掉了。”
“……”
谜底揭晓了。
蔡徐坤进来的时候碰掉了门锁，这天台又一向是锁住的，也许是清洁人员上来看到天台门开了，顺手给锁上了。
他们两个人又偏偏躲在天台角落里，自然也没人发现。
“现在怎么办？”
“我打电话叫人上来开？”
“不行……被人发现我在这里就惨了。”陈立农坚定地否决了这个方法，又妥协让步，“你有没有信得过的人，不会出卖我的？”
“好像没有。”蔡徐坤在这医院一向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
“……”
“要不你叫你经纪人过来吧？”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
打电话给黄明昊，免不了被劈头一顿骂。他那边正密切关注徐承新闻的动向，没有空赶来，只好派了助理出发，只不过路途遥远，到这儿也要一个小时以后。
今早徐承被爆出是陈立农车祸事件的幕后主使，撞他的那辆面包车曾出现在徐承所在的路透图里，车牌也是一模一样，实锤落下，再怎么发声明也只是徒劳无功。水军带着舆论一边倒，徐承算是彻底掉入地狱了。
网络上那样翻天覆地，陈立农却丝毫不在意。
他曾深陷这样的勾心斗角并乐此不疲，此刻却只想利用这难得的假期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很大的愿望，和熟人呆在一起谈谈心，或者有一份独处的空间就很满足。
当艺人的幸福在于万众瞩目，而代价就是失去了宝贵的自由和时间。
他在这里躺了一上午，像个偷偷做坏事的孩子，又紧张又开心，直到现在也是。他甚至希望自己能一直被锁在这里，就仿佛时间被他自私地中止，然后就能将这份心情持之以恒地延续下去。
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
“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再等会儿吧。”他表面愁眉苦脸，心底却乐开了花。
像是偷来的时光。
蔡徐坤点点头，顺从地席地而坐。这下换陈立农惊讶了：“你不是嫌脏吗？”
“嗯，但我腿麻了。”
“那我给你揉揉？”
“……”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