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百里南薰

7、（七）

　　凌霜心头一热，鬼使神差地伸手推搡，怎知竟是徒劳。
　　顾飞觞低头瞧她一眼，忽露出一抹坏笑，步至榻前，仔细将她放在榻上，又自己坐上榻，倚在她身旁，顺手一扳将她带入怀中。
　　凌霜觉得双颊越来越烫，虽然昔日这般相拥是再寻常不过了，可今夜却不知怎的，一切都陌生至极，甚是不自在。
　　她支支吾吾对顾飞觞道:“师兄……你，你这是做什么？”
　　顾飞觞听罢，又添一笑，道:“霜儿，你衣服都换好了，还问师兄做什么？”
　　凌霜低头瞧一眼那身衣服，方才想起出门前柳如黛所言，忽地恍然，双颊红得更深，竟不知如何开口。
　　顾飞觞见她这般神色，已全然明白，覆手在她发间摩挲片刻，才道:“霜儿，你我这般相拥共枕而眠，你可还喜欢？”
　　凌霜闻言，只觉心跳得混乱，既欣悦又不安，这话虽突如其来却又如愿以偿，好一番沉默之后她才悄悄点头相应，低声道:“嗯，自然是喜欢。”
　　顾飞觞见状，暗笑一番，又追道:“只是今夜喜欢……还是一辈子喜欢？”
　　他本以为凌霜会犹豫亦或是羞于启齿，怎料她竟不多想，开口便道:“自然是一辈子都喜欢。”
　　只是言罢，凌霜双目一瞪，似乎方才这番话有哪里不对劲，又道:“师兄……你，你今夜好奇怪，怎会问这般莫名其妙的问题，究竟何意？”
　　顾飞觞却一脸坏笑，不想方才无心插柳之举结果倒出乎意料，遂将她捂脸的手扳开，凑上去，在她唇边又幽幽道:“既然霜儿这般问了，师兄自然也不拐弯抹角了。”
　　他将凌霜紧紧圈着，那力道很重，似乎叫她有些窒息。他道:“霜儿，若是喜欢一辈子共枕而眠，你我可是要结为夫妻才行，如此一来你可还愿意？”
　　凌霜听得那“夫妻”二字，更是羞涩不已。她虽年纪尚小，却也多多少少明白些。素院里那几年前远嫁出师的月华师姐和早已订婚的柳如黛，从她们身上看也看得出七八分，所谓结为夫妻不就是和自己喜欢之人相守一生么。
　　只是眼下此事落到自己身上，竟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是好，若不是现下被紧紧缚着，恐怕早要寻个去处躲起来。
　　她虽不言，可顾飞觞瞧见她此刻神色，也已明白，附唇便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笑道:“霜儿既不说，师兄便当是霜儿默认了，待明日就去向师父禀明，叫师父做主。”
　　凌霜听得此言，忽地抬头，原本一脸的羞怯与欣悦骤然退去，她蹙着眉询道:“这……这么快？”
　　“那是自然，若是迟了……”顾飞觞却又止声不言。
　　凌霜不解，疑道:“迟了会如何？”
　　顾飞觞玩笑道:“若是迟了，怕是霜儿便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抢了。”
　　凌霜闻言，不禁想起午后柳如黛给她看的那些物件以及对她说的那番话，似乎已经明白顾飞觞话中之意，便道:“抢不走抢不走，除了师兄，我不会答应和任何人做夫妻。”
　　顾飞觞闻言，不禁一笑，虽说凌霜此话是真心，可听着却不得不觉得有些傻得可爱。一心沉浸欢喜之中，怎知凌霜面色骤沉，询道:“师兄，你可会除了我之外，再不娶别的女子？”
　　顾飞觞双目一滞，暗自疑道，也不知霜儿这话怎的这般没来由。却也不多想便要回答她，哪知凌霜抢言又道:“我听说……女子若是嫁人便要从一而终，可是男人却都能有三妻四妾，我见师兄身边不少师姐……不知……”
　　话未说尽，顾飞觞已扣指在她额上敲了记，嗔道:“这些话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凌霜捂着额，嘟囔道:“柳师姐床上的书册里写着……”
　　顾飞觞只得扶额叹息，心道那柳师妹又让霜儿看那些不正经的书，殊不知她那些书册倒真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看来改日又得去“教训”她才是。
　　“霜儿，你尽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谁说男人就得三妻四妾，师兄心里只你一人，便是以后也不会二娶。”
　　凌霜得此言自然是欢喜，顾飞觞便趁机又附唇在她额上亲吻，揭开被子替凌霜盖上，才道:“时间不早了，快些睡下。”说罢双指一弹，屋中灯火尽灭
　　凌霜点头应了声，便枕头在他怀中，阖目睡去。
　　顾飞觞却佯睡片刻，又睁开双眼，借着屋外月色，静静瞧着凌霜，面上渐浮出一抹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