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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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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启】
【场1:傍晚,昭德宫】
〔风里刀的目光在四座鎏金铜香炉之间流连,连万贵妃从垂花门后走来都没有注意到。〕
万贵妃:这些天,你怎么总是发痴呆愣?(推开两边的宫女,走到槅扇门前的厂公身边)
风里刀:娘娘。(回神,对贵妃抱以一笑,略微弯了身子)
〔万贵妃伸出了双手,轻轻捧住了风里刀的脸,风里刀稍弯了腰,正好能让她捧住〕
万贵妃:这后遗症当真这般厉害?这都过了立冬的日子了,怎的还是这幅样子。(指甲轻刮着脸颊,语气里带着些怪罪)
风里刀:(勾勾唇角,握住万贵妃的双手)奴婢方才是走了神,却是让娘娘担心了。
万贵妃:你就如此喜欢那几个破香炉,(在风里刀的伴随下慢慢地往回走)
万贵妃:这般喜欢,本宫就赏给你好了。
风里刀:娘娘又来调笑奴婢,(扶着万贵妃倚上长榻,从弯腰服侍在一边的宫女手上拖着的果盘拈了竹签,着了一小块雪花酥,送到万贵妃唇边)
风里刀:在这昭德宫里,奴婢的眼光又怎会离了娘娘半毫,奴婢这双眼睛、这颗心,都是黏在娘娘身上的。
万贵妃:花言巧语,
〔万贵妃张嘴含了那雪花酥,万贵妃剜了他一眼,心情却是大好。〕
万贵妃:不过本宫喜欢听,(倾身双臂攀住了风里刀双肩,食指点在唇上)
万贵妃:还只爱听从这张嘴里说出来的。
〔风里刀又扎了一块蜜枣儿喂到万贵妃嘴里〕
万贵妃:(嗔怪地推开了风里刀的手)你说你啊,大老远跑去龙门那鬼地方,赵怀安没杀成,反而赔了一帮子亲手栽培的手下人,还整的一身伤,你不知道啊,躺在那儿就和死尸没两样,吓得我当场就昏了过去,你若是不信,问问她们呀。
风里刀:奴婢岂敢质疑娘娘的话。(拿了锦帕,仔细轻柔地擦拭着刚刚掉落到万贵妃华服上的蜜枣落下的污渍)
风里刀:听了娘娘这话,奴婢心生愧念,让娘娘看了那般狼狈的模样,污了娘娘的眼睛不说。
〔风里刀慢慢抬眼,他手指伸出,在万贵妃目光的注视下伸向她的唇角,就在快要触碰到时,却是擦了过去落到了耳侧,往下捋了一下衣领〕
风里刀:(低笑)还伤了娘娘的心。
〔似是不满意的,万贞儿整个人都挂在了风里刀身上,纤纤玉指在他下巴上来回抚摸〕
万贵妃:你啊,就是这么能拿捏住我的心思,(侧脸靠上,唇角快要贴上风里刀的耳垂)
万贵妃:之前就说了,干嘛去和东厂那帮奴才争权夺势,这回吃瘪了?惹一身伤也好,省得你一天到晚想着往外跑。(捏成拳在风里刀肩头砸了一下)
万贵妃:你就安安心心地留在后宫,陪我玩、哄我开心。
风里刀:(摊开手掌握住万贞儿的拳头,温言细语)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但只要娘娘的吩咐,奴婢自是遵从的。
〔风里刀三言两语,哄得万贵妃笑意连连。这时,槅扇门外的宫女敲了敲槅扇门。〕
宫女:娘娘,司礼监刘公公在外恭候,说是……
万贵妃说,这里又没有外人,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宫女:刘公公说,是、是来找雨公公的。
〔一把将风里刀推开了些,万贞儿脸上大把的不高兴,方才的愉悦的神情全部敛了回去,横了一眼身边的人,风里刀倒还是一如平常地面上带笑。〕
万贵妃:我还以为你真的安分了,没想到现在倒是直接去招惹了司礼监。
风里刀:娘娘误会了。
〔风里刀没有起身,更没有弯腰,不顾万贵妃的拒绝握了她的手腕放在腿上,一点点地按摩着手背〕
风里刀:奴婢这些日子,除了呆在自个儿屋子里,就是在娘娘这儿,可安分着呢,何况而今奴婢也没了一身武功,司礼监刘公公武艺不凡,奴婢又岂会无端去招惹他?
万贵妃:那他干嘛来找你?还大张旗鼓地跑来我昭德宫要人,真是胆大包天。
风里刀:娘娘何必多想?既然刘公公都来了,干脆就请他进来,正巧奴婢回来后也还没与刘公公往来。
万贵妃:你当我不知你想什么。(嗔怪地戳了下风里刀的脸颊)
万贵妃:他刘瑾找你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你这是想拿我令牌使,有贵妃娘娘撑腰,看他刘瑾能倒出个什么鬼神来。
风里刀:(眼眸流转)还是娘娘懂奴婢的心思。(替万贵妃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起身站到一边)
〔万贵妃手臂撑着身子斜斜地倚在榻上,一派雍容,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杯,浅啄了一口。〕
万贵妃:叫刘公公进来吧。
〔当今圣上赐过蟒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继续承了先帝的赏赐的曹少钦,另一个就是雨化田。曹少钦司礼监掌印并提督东厂,而雨化田,风言风语都说是攀了万贵妃的绣床,贵妃娘娘在龙床上吹了枕边风。雨公公对这些流言蜚语采取接纳的态度,曾经万贵妃还打趣地问他,他倒是勾唇一笑还带了点得意:蟒服此物,本就是体现了圣上的恩宠,既得了它,何必要遮遮掩掩,奴婢本便是得了皇上的恩、获了娘娘的宠。〕
〔曹少钦殒身龙门,如今这身着蟒服的,只有西厂雨公公一人。东厂刘瑾,心生妒恨。刘瑾走进来时很快地瞟了一眼西厂厂公,那人虽然一派正经地站在万贵妃榻前一侧,但是目光却是低垂下来,曳撒微微晃动,再往下看,竟是在逗趣万贵妃的那条狮子狗,看都不看他一眼。〕
司礼监刘瑾:奴婢向贵妃娘娘请安。(恭恭敬敬地在万贵妃跟前跪礼)
万贵妃:(眼皮不抬,手腕往边上一摆,伸直了手指,漫不经心)雨公公,你看,本宫这指甲,若是换个颜色,换什么好呢?
〔风里刀有些诧异,他虽料到按万贵妃的性子不会给刘瑾好脸色看,但也不会这么直接地让人连身都不起。心里默默地碎了一口,果然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狠,不就是拿你挡挡他嘛。〕
风里刀:天地色泽万千,但无论多么绚丽的颜色,在娘娘身上都是黯然了些许,娘娘天姿,配什么都是好看的。
万贵妃:就你嘴贫。(捂嘴轻笑)
司礼监刘瑾:(低声咳嗽)咳咳……
万贵妃:(故作惊讶)哎呀,刘公公快起来,本宫光想着捣腾指甲,都不知道你何时进来的,看我们这把刘公公给晾着了。
司礼监刘瑾:娘娘不必介怀,奴婢身子硬朗,(起身,略扫了一眼风里刀)倒是雨公公,身子娇弱得很。
〔风里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只管做足了那副傲然姿态。〕
风里刀:司礼监公务繁忙,刘公公百忙之中还能惦记着我这身子,雨化田谢过刘公公。
万贵妃:刘公公,你这特地跑来我昭德宫,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呀?
司礼监刘瑾:日前娘娘吩咐下来的事,奴婢已经办妥当了,那戏班在民间口碑极好,而今已安排进京。
万贵妃:哦,那就尽快安排他们过来吧,本宫快要闷坏身子骨了。
〔刘瑾领命后迟迟没有退下,他目光在风里刀身上逡巡几圈,似乎在观察他。〕
万贵妃:还有什么事吗?
司礼监刘瑾:啊……是这样,司苑局那边送来一串佛珠,托奴婢转交给雨公公。
〔风里刀接了过来串在手腕上,他默不作声,低头仿佛在仔细打量那串佛珠。万贵妃嘴角多了一丝狐疑,风里刀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刘瑾,后者脸上的冷笑落入他眼中。〕
万贵妃:刘公公,宫里什么时候有这等技术活能养活了那难伺候的海南黄花梨?
司礼监刘瑾:这……(皱眉)奴婢对这些不甚了解……
〔风里刀依旧没做声,刘瑾胆子大了一分,他抬起头,他看向沉默不语的风里刀。〕
司礼监刘瑾:说起来……雨公公向来都是用小叶紫檀佛珠的,怎么突然要换了这黄花梨?
〔风里刀在一颗颗拨动那些珠子,一颗颗拨得响,他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每走一步,万贵妃的目光都紧紧地盯在他身上。〕
〔一着不慎,则满盘皆输。他不懂佛,但雨化田懂佛。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会安安静静地坐在寺庙里、坐在窗边,一颗一颗地拨弄了佛珠,口里吟诵了大慈大悲。〕
〔风里刀知道东厂对他产生了怀疑,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直接在万贵妃的面前给他来一刀。他闭上眼睛,脑子回想起那沙漠地宫底下,雨化田长身而立的模样,他依稀记得,雨化田的手上缠绕着一串佛珠。那狮子狗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安的味道,在风里刀脚边蹭了几下,然后扭着身子跑开了。〕
风里刀:(睁眼)不对。
风里刀:(蹙眉,还在一颗颗拨动佛珠)不是这一串。
风里刀:不是一百零八颗(停止拨动)何况,我那串佛珠,已埋在了黄沙底下。
风里刀:我既不喜黄花梨,也不喜小叶紫檀,(把佛珠随手扔到一边,冷眼俯视刘瑾)
风里刀:刘公公此意……究竟为何?
〔刘瑾面无人色,风里刀比他好不到哪去,这不过一场博弈,他手心都是汗。〕
【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