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鬼差夫人》川家酒酒

4、04

　　关于千秋阁，顾川听哥哥提过几句，大概了解这阁主是位怎样的人物。而且她相信拥有那样清澈眼眸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
　　顾川脑袋上的一堆首饰沉得要死，既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嫁人，这些东西也没必要。顾川便伸手要摘。
　　南九辰的折扇轻敲她的手腕：“夫人，这么着急？”
　　“谁是你夫人？没拜过，不算。”顾川立刻撇清关系。
　　“整个千秋阁都认了，南夫人。”
　　顾川放下手中的金步摇，青丝披散下来。“你这个人诶，讲话确实是不要脸了些，但心眼不坏，我就当你还了那个人情。过几年，你把我休了就行。”顾川从不觉得再嫁是什么丢人的事。人生这么短，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南九辰俯下身，低声道：“是我看起来还不够认真吗？”
　　这么一说，顾川想起，前前后后的聘礼加起来也有二十万两黄金了，对于将军府也是个不小的数目。难道南九辰是真的想娶她？那他图什么？
　　大概是脑子不太好吧。顾川得出结论。
　　看着顾川呆呆地站着，南九辰轻拍一下她的脑袋，一甩袖，转身离开这一屋子喜庆的大红色的房间。顾川见他离开，迅速锁上门，生怕他回来。她从早上就在忙婚礼的事，也有些乏了，倒头便睡。

　　另一间屋里，南九辰和一位少年在谈着什么。
　　“老大，你为什么娶她？”少年低声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为了他父亲的兵权。”南九辰眸光沉沉。他若直接从顾北临那里夺兵权，势必会引起朝臣不满，天下大乱。即便有再强的能力，也无济于事。但若控制住顾川，通过她间接控制兵权，实现他的夙愿便会轻松不少。
　　当然，他不得不承认，心中还是有对顾川的一点好感。就是这一点的好感，让他坚定了娶她的想法。

　　顾川换了一身常穿的素色衣服，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南九辰答应顾川陪她回家一趟，一来是让父母安心，二来是把常照顾她的丫鬟青萍接过来。这些日子青萍告假回老家，昨天晚上才到将军府，因此没有陪顾川出嫁。
　　顾川早上问南九辰为何让千秋阁和顾家都如此大费周章，费时费力。出人意料的是，他平静地说道：为了气萧楚枫。
　　整个未国，大概只有他有勇气说这种话了。不过这样一来，顾川也安心多了，有南九辰在，萧楚枫应该不会再纠缠她了。
　　爹娘对于阁主为了帮顾川而娶她这件事显然是难以置信的，但显然，他们也为此高兴。顾川一直为有这样的父母而感到幸福，他们很少逼迫她做什么，而是让她跟随自己的心意。就算暂时嫁给南九辰，父母也不逼她和南九辰好好过一辈子。和同龄的女子比起来，顾川实在是太幸运了。
　　顾川把青萍带回了南府。刚下轿子，顾川就看到皇上在门口站着，背着手，一脸不悦。
　　“顾川，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朕吗？”
　　“是。”顾川坚定地仰头望着他，“麻烦陛下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说罢，行了个礼便进了南府，回到属于自己的那间房——如玉阁。
　　南九辰跟着顾川进屋，却被萧楚枫手中的剑拦下。
　　“你以为朕不敢动你吗？”萧楚枫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可他确实为未国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也始终忠于这个国家，实在没有理由教训他。可这次，萧楚枫忍不了了，他很好好教训一下他，发泄这么多年来心中的怒火。
　　南九辰的手指按在剑上，缓缓把剑挪开，云淡风轻道：“你不敢。”
　　萧楚枫看不惯南九辰这个样子，他握紧剑柄，眼见下一秒就要刺出，他忍住了，剑直愣愣地插进地上。他想起先皇曾说，南九辰是当世极为罕见的武将，且自己对他有亏欠，希望楚枫能敬他重他。
　　就当为了父皇。萧楚枫暗暗想。南九辰手下的那只军队，是未国最锋利的武器，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现在棠国对未国虎视眈眈，如此紧要关头还是得让着他。
　　“臣告退。”南九辰拔起地上的剑，双手呈上。萧楚枫接过剑，愤恨地看着他，“唰”地把剑插回剑鞘，黯然神伤地走向不远处的金色轿子。

　　顾川和南九辰对坐于书房中。书房很大，放了大概上千本书，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很是好闻。
　　“南九辰，既然我嫁给你了，至少要了解你一下吧。”顾川觉得自己就算假结婚，也不能让自己不明不白的。
　　“请便。”南九辰的内心对这位南夫人还是比较满意的，更何况她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顾川见他答应得爽快，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一些。
　　“我们轮流提问，免得让你觉得自己像是被拷问。”顾川道。南九辰点头，答应了。
　　顾川直视他的眼睛，单手支着下巴：“你为什么在家养只鬼啊？”虽然不适合作为第一个问题，但这是她最好奇的事情。她自小就有阴阳眼，常遇到一些新奇的事物，对于碰见鬼早已见怪不怪了。但这次的不一样。那只鬼有极强的灵性，安分守己，如同南府的一员。可惜顾川每次都没有追上他，和他交流。
　　烛火摇曳，把顾川的脸庞映得柔和极了。睫毛忽扇着，沾上了金色的烛光，漂亮的眸子如星辰般闪烁。
　　南九辰凝视她的眼眸，道：“他是沈白，我的挚友。”
　　顾川想起之前那位白衣少年，当时觉得他的气息与常人不太一样，却没有平时遇见鬼怪的强烈阴气，原来是刻意掩盖了。难怪会觉得那只鬼有点熟悉呢。
　　南九辰没有什么特别想问的事情，毕竟先前彻查过了。
　　沉思片刻，道：“你为什么那么不想嫁给萧楚枫？”萧楚枫对她不赖，且一味拒绝，势必会影响顾北临在朝中的地位和发展。
　　“他若真心爱我，我会考虑。但他对我，不是爱。”
　　萧楚枫第一次见到顾川，就在北山。顾川削了把木剑，在一棵梨树下舞剑。她一身青色衣衫，衣袂随风飘舞，遗世而独立。那天，萧楚枫说对她一见钟情，可顾川不信。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互相不了解的人，哪来爱情呢？不过是肤浅地看上了她这副不错的皮囊或是舞剑的模样罢了。
　　南九辰刚想说什么，就被突然闯进来的沈白打断了。想必沈白是听到了对话的内容，不再避着顾川了。
　　“老大，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袭击南府！江如昭和千洛、千亦快撑不住了！”顾川是见过江如昭的，他时不时来南府办事，算是南九辰的亲信
　　南九辰和顾川在内院，也隐约听到了打斗声。来的人应该是武艺高强，听声音打斗很激烈。他想起前不久接的一单生意，是去杀一个利用婴儿修炼的帮派帮主，估计现在是他的弟子来报仇了。
　　南九辰拔出腰间佩剑就迅速跑了出去，沈白叮嘱顾川几句也转身离开，只留她一人待在偌大的书房。顾川按沈白说的，关上门，插上门闩，躲在一排书架的后面。
　　顾川感觉打斗声越来越近了，下意识地拔出腰间小刀，紧紧地握着。
　　或许是来的人太多了，让抵挡的人无暇顾及全部，有人跑到了书房前。他踹了一脚门，门咯吱一声，似乎要断裂。顾川握刀的手渗出汗水，身子紧贴着书架。她不清楚对方的身手，心里没底。她没受过系统的训练，很可能不是门外人的对手。
　　他又踹一脚，眼看这破木门要撑不住了，顾川的呼吸变得急促，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突然，一股鲜血喷涌在了窗纸上，门外的打斗声停歇。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跑到门口，轻轻一拉门，门碎成几份，砸在地上。南九辰手执长剑背对门而立，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门口的青石板上。那一瞬间，顾川觉得他的背影让她生出一种可以依赖的安全感。
　　南九辰转身，见握着短刀，额头上渗出汗珠的顾川，扬起嘴角，浅笑：“别怕，现在没事了。”他握住她拿刀的手，俯身把刀插入刀鞘。
　　南九辰挡在顾川身前，捂住她的眼睛，不想她看到书房外血腥的场面，顾川推开他的手，执意要看。
　　尸体摊在地上，横七竖八，鲜血染红了石板路，空气中飘着咸腥的味道。有的人的眼睛瞪着，表情狰狞，有的半睁着眼，眼神空洞，似有未了的心愿。顾川第一次见这种血腥场面，不禁打了个冷颤。
　　“别怕，我在。”南九辰的声音很轻很柔和，似春风拂面。
　　顾川不愿承认自己内心的一丝恐惧，抬起头，大步向自己的那间房走去。中途被一直胳膊绊了个踉跄，险些摔倒，还是南九辰扶住了她。她说了声谢谢，便在他的陪伴下回到了如玉阁。
　　随后，江如昭带了十几位千秋阁杀手来处理尸体以及凌乱的现场，很快南府就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