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斯奥特曼:宿敌》言有云

5、黑与白

　　夜色越来越深了，原本繁忙的街道渐渐冷清下来。
　　自然报的总部大厦依然有几层楼亮着透亮的白光，隐约能看到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忙碌着。
　　月岛念川托着腮，幽幽叹息一声。
　　身为自然报的前台招待，念川最近这几天可谓是异常的清闲，诺大的一个纸媒企业竟在一夜之间，从门庭若市堕落到门可罗雀，想想就觉得可笑。
　　坏心情也影响到了念川，大晚上的连看剧的心情都没有，一个劲的望门兴叹。
　　“咯哒”
　　念川听到门外有一声奇怪的声响，她瞬间警惕起来，从柜台下面掏出一根塑料水管，准备出去看看。
　　这次要是还是那个往大门口扔死老鼠的货，她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钢化玻璃门外似乎没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只有一个厚厚的纸袋躺在门前的台阶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上面似乎贴了一张白色的贴纸之类的东西。
　　念川推开门，用塑料水管戳了戳地上厚厚的文件袋，四四方方很规整，不像是装了炸弹之类的危险品。她蹲下身子，那纸袋子翻了个个。
　　念川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扔了攥在手里的水管，她第一时间丝丝捂住了自己的嘴，警惕地四处张望一番，一把将纸袋塞进怀里，捂着胸口，做贼似得一路小跑窜回了大厦。
　　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人拉了拉自己的鸭舌帽，静静地消失在黑暗中。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车辆开始络绎不绝的将自然报的停车场填满，从车上下来的人无一不是两眼冒光，急匆匆地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厦内部。
　　总部大厦亮白的灯光彻夜未灭，如同一柄熊熊燃烧的火炬一般，划破黑夜，迎接黎明。
　　第二天一早，大地还在吃早饭，XIO终端响了，上面显示了一条来自明日奈的消息：“稍后来作战会议室一趟。”
　　大地神情一凛：“有紧急状况？”
　　“不算是紧急状况，”艾克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等你吃完早饭去也不迟。”
　　既然艾克斯这么说了一定不是什么大事，大地重新坐下，继续往嘴里塞面包：“艾克斯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艾克斯可疑地停顿了好几秒：“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一个两个都神神秘秘的。大地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吸着牛奶往作战会议室走。
　　一进门，明日奈兜头塞给大地一份报纸，一连串发言中难得地带着开心的气息：“铃木爱果这下可倒霉了，自然报收到神秘人线报，报道说铃木爱果与防卫大臣存在py交易，所以才会做出袒护铃木爱果的发言。虽说自然报没拿出什么实质的物证，但有鼻子有眼的说得可真了。”
　　“网民已就开始动摇了，”山岸健调出了一张意向分布图，“虽然还是有大部分的人还是固执的认为怪兽应该被完全消灭，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举棋不定，还有人直接质疑网上那些坚定的反怪兽人士是铃木爱果雇佣的水军，这一言论动摇了很多人。”
　　“太好了，事件终于出现转机了！”琉依和阿守击掌相庆。
　　神木和橘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不忘叮嘱所有人要乘胜追击，尽快平息民怨，终止事端。
　　大地溜出房间，在僻静角落里质问艾克斯，是不是偷偷给自然报发了什么东西。
　　艾克斯表示自己很冤枉：“窃取国家机密是触犯刑法的的，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外星人，怎么可能会去违法！”
　　那会是谁做的？大地有些苦恼地挠挠下巴：“难道真的是报应？”
　　反怪兽人士在嘲讽自然报已经狗急跳墙了，这种空口胡来的消息也敢放出来。
　　就在反怪兽的人因为自然报的这步臭棋自鸣得意的时候，自然报再放大招。
　　自然报在自家的网络传媒上公布了一份会议记录，上面清晰的记载了铃木爱果与防卫省某高级官员协商就“巴顿事件”合作的大体内容。
　　铃木爱果负责集结力量控制舆论走向，某高级官员负责说服上级，在政策上给予铃木爱果支持。
　　理想目标是，铃木集团将拥有一大批合作媒体，并且将与铃木集团意见相左的媒体彻底赶出传媒这块大蛋糕。计划以铃木集团总公司为中心，构建一层属于铃木集团的一言堂，从舆论方面为企业发展保驾护航。
　　某高级官员则将拥有一大批支持自己反怪兽言论的支持者，这股力量，无论是选举还是执政都是一股决定性的助力。
　　会议记录一出，全民哗然。
　　有觉得自己被当枪使非常不爽，要求铃木集团和防卫省出来给个说法。
　　也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借此机会大搞铃木集团和防卫省的阴谋论，把铃木集团和防卫省贬得一文不值。下方一大片被利用的人在摇旗呐喊，一副恨不得把铃木集团和防卫省炸了才甘心的愤懑模样。
　　和自然报一起苦撑的几家媒体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的一天，随着反怪兽言论的销声匿迹，无数人站出来称赞几家媒体的高风亮德，坚持报道事实什么的。
　　一日三涨的销售量或收视率，让几家媒体的大老板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同时，也对能拿出机密资料的自然报多了一份忌惮——眼界甚高的他们在会议记录里看到了防卫省加密文件的一枚钢印。钢印所在的位置又远又模糊，如果不是熟识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大概是自然报怕把防卫省彻底得罪，故而只露出了钢印意思意思，也算是买防卫省一个面子，让防卫省不至于无地回转。
　　防卫省这边，早在自然报爆出所谓的“py交易”的时候就开始排查内部。
　　防卫大臣的办公桌前放着整件事情的调查报告，他阴着脸，声音有些发抖：“也就是说，这个鸭舌帽的外卖派送员在防卫总厅召开新闻发布会时，借派送外卖之由潜入我的办公室，盗走了部分加密文件的原件，并以复印件替换。”
　　“而这个外卖派送员，”防卫大臣将捏在手里的尸检报告狠狠砸在桌子上，“早在事发两天前就已经因为交通事故身亡？！那潜进防卫省的那个小偷是谁，鬼魂吗！”
　　站在办公室周围的西装男们的脑袋埋得更深了，庆应义塾大学派来的法医学教授有些无奈，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从防卫省提取的指纹与DNA样本，确实与死者对应。”
　　防卫大臣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通知媒体，下午三点举行新闻发布会。”
　　待众人散去，防卫大臣支着下巴在想找谁顶锅合适。
　　防卫省里的人用不得，大排查之后省里的人都得知了几分内情，万一心生怨恨把事情抖出去就坏了。他要找一个有把柄在他手里，又不知道内情的……
　　一番思索后，防卫大臣心里有了几分计较，电话通知秘书前来准备下午的新闻发布会相关事宜。
　　某处阴暗的地下室里，有个蓬头垢面的年青人。他佝偻着身子窝在笔记本电脑前面。
　　他瞪着电脑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脏兮兮的发丝下面，一道狰狞的伤口横在额头上，随着青年忽然狰狞的脸，伤口再次崩裂，洇出了几滴鲜红的血。
　　电脑屏幕里，国防大臣宣布统合幕僚长玩忽职守，与媒体勾结，对防卫省的声望造成了不良影响，即日引咎辞职，由统合幕僚副长暂代其职务。
　　看完新闻，青年人仰天长笑：“铃木爱果！你最大的依凭已经找替罪羊逃过一劫了，你要怎么办，铃木集团要怎么办？”
　　笑着笑着，他渐渐止住笑声，抬手摸向了额头的伤疤，惨笑几声喃喃自语：“被人当枪使又如何，只要能让你身边名裂，我在所不惜！”
　　XIO基地里，知晓内情的神木和大地正在对着新闻发布会皱眉头，无论是之前发布的会议记录还是现在的新闻发布会，都和他们已知的、见到的有所出入，一时有些不知道应该相信什么。
　　松户千明终于从惊愕中挣脱，将她正在看的视频切换到了主屏幕：“我觉得你们应该看看这个。”
　　屏幕中，坐在病床中的铃木昌仁和蔼的望着镜头，娓娓道来：“我小时候，迷路在森林里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妖精，它就像是一块长了腿的红珊瑚，眼睛很漂亮，却长得一点不像地球生物。
　　“一开始我很害怕，怕它会吃了我，然而它没有。”
　　铃木昌仁望着窗外的天空，陷入了某些遥不可及的美好：“它把它住的山洞分享给了我，自己睡在山洞外面，生怕它的样子会吓到我。帮我找吃的，找水，而它最大的希望，只是我能开开心心的和它一起玩耍而已。
　　“后来，我的家人终于找到了我，告诉我那是可怕的怪兽，不允许我再去找他玩耍。自此，我再也没去过那片妖精之森，却永远铭记着那段美好的时光。”铃木昌仁重新望向镜头，或者说望向镜头外的采访者，“年轻人，不要轻易给怪兽下定论，他们并不是暴虐的凶兽，试着理解它们，你会发现它们的可爱之处。”
　　“至于这个，”铃木昌仁拍拍自己的病腿，显得十分开明，“XIO已经赔了一大笔钱，也道过歉了，就此揭过也好。”
　　视频左下角有摄像默认的计时器，显示这段采访是在“巴顿事件”恶化前拍摄的，视频发布人说，自己有幸采访铃木昌仁后一直受到铃木爱果的武力威胁，直到今日才得以上传视频。
　　XIO作战会议室中的众人对视一眼，没人想过事情居然会如此发展。
　　铃木爱果倒是没什么意外，前董事长的后手终于启动。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只要铃木集团能够继续发展，个人的荣辱算得了什么呢？
　　肩上沉重的担子一去，铃木爱果忽然有些无措。
　　二十多年了，铃木集团占据了铃木爱果的全部生活。如今，铃木集团已经不需要铃木爱果，铃木爱果一下子失去了生活重心。
　　结婚生子？爱果冷笑两声，作为铃木集团的前决策层，她知道的太多了，就算有人敢娶，铃木也不敢嫁呀。
　　爱果繁忙的十字路口间停住了脚步，感觉自己迷路了。
　　临街的屏幕上，年轻靓丽的女明星幸福的笑着，向普罗大众展现纤白手指上，璀璨的钻石戒指。
　　那耀眼的光芒刺痛了爱国的眼睛，她抬头仰望蓝天，碧蓝的天空下，雪白的云自由的飘过天空，灿烂的阳光给云层渡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边，却暖不了冰冷的人心。
　　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已经死亡数日的外卖派送员站在办公桌的对面，和坐在办公桌另一边的那人一起沉默着。
　　“之前的事情就此一笔勾销，我在好莱坞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保证你的好莱坞之旅星光璀璨，只要，”藏在黑暗中的神秘人停顿了一下，“你永远不要在日本出现。你明白吗？”
　　外卖小哥呼吸乱了一瞬：“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话音未落，办公桌上亮起了一对红点，随着一声尖啸，恐怖的威压碾压而来。若不是没有杀意，只怕外卖小哥就要跪倒在地了。
　　庞大的压力之下，外卖小哥无法维持人类的外表，化为巴巴尔星人的本相，硬撑着颤抖的双腿，死死盯着藏在黑暗中的那人。
　　也没看见神秘人做了什么，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等巴巴尔星人喘口气，又接着说：“明白了吗？你除了乖乖听话，从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巴巴尔星人暗中咬牙，终究是屈服了。
　　神秘人对巴巴尔星人做出的选择没有什么意外，巴巴尔星人刚出门，就有人候在门外，直接把他送上了前往机场的轿车。
　　候机厅里，他看见了一头短发的爱果。
　　爱果跪别了铃木昌仁，削发为志，表明自己绝不会背叛铃木、出卖铃木，自今日迈出铃木家的门槛，铃木爱果的一切与爱果无关。
　　两个自由的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认出对方，收回各自的目光，拖着行李箱走向不同的飞机。
　　一架飞机在好莱坞降落，一位影帝的诞生自此开始。
　　另一架飞机在太平洋东部失事，爱果不幸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