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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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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情发生的很快,锦阳公主成为太子一派的人,皇上病危放权,太子把持朝政。
太子在明面上稳定着朝堂,然真正的政事处决权在姝安手里,她写出一道又一道的旨意,发布一条又一条的命令,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宫变也是发生在这个时候,靖王党羽集结军队,杀入皇宫,却不想,迎接他们的是早早就设好的鸿门宴。靖王被压入牢狱,党羽被斩杀,朝阳殿前弥漫着血腥的气味,久久不散。
姝安从头到尾不曾出面。
“我离开皇城的那天也是上元节。”李殊和站在窗边,看向天边快要冉冉升起的新日,“那时我便想,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拿回我失去的一切。”
“包括你。”他嘴角勾起冷笑。
姝安抬头看他。
“惊讶吗?”李殊和又恢复成那副冷厉的模样,“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希望我跟你说什么?”她神色淡淡,“说三年前我帮太子打理朝政,说我设下局杀尽靖王党羽……还是说我抛弃旧日情郎将他流放塞外?”
她字字如针,每说出一句,李殊和放在身侧的手便握紧一分。
“你是想听到这些,还是……”
“够了!”李殊和一拳砸在书案上,嗤笑一声:“好!你很好!”
“一别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有本事!”
“筹谋算计,玩弄人心!”
“就连我从塞外回来,也在你意料之中,是不是?”
姝安不语。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他忽地冷笑。
“现在也无妨了,总归你还是我的人。”他一手拉起姝安,掐住她的腰将她横抱在怀中,出了殿门。
新的一天,朝阳升起之时,皇宫中已是一片安静祥和。
朝堂上,新皇登基,百官哗然,无数官员被罢免,也有无数官员被提拔。丞相上书乱臣贼子不配为帝,当即被人拉下去于午门斩首示众。
新帝颇有趣味的看着底下一众低头夹紧了尾巴做人的官员,“还有哪位大人有何异议?”
无人敢回应。
新帝冷笑:“那便改国号,改年号,大告天下。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李殊和以雷霆之势清洗了朝堂,又从各地提拔了不少的青年才俊上来,将皇权牢牢握在手中。
“皇上,后宫的人都已清理干净。”王盛跪在殿下,向新皇请示。
李殊和坐在龙椅上,手靠在膝上,右手拇指不住抚摸食指上戴着的玉指板,“她怎么样?”
王盛低眉顺眼:“回陛下,公主殿下的东西都搬到了紫昭殿,殿下留下了曾在她身边服侍的流月。”
李殊和沉默,“挑些新宫女送去,你去跟着她,每日来朕这里汇报一遍她都做了什么。”
“嗻。”
“还有,传旨下去。”李殊和靠上椅背,闭上眼睛,声音低沉,“立前朝锦阳公主李姝安为皇后。”
王盛抬头,大惊失色:“皇上……”
李殊和岿然不动,“王公公,你历经三任帝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没人比你更有分寸。”
王盛垂目,掩下眼中一片复杂神色,回到:“奴才明白。”
年轻的帝王坐在高位上闭目养神。王盛行礼退下,心中却是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李殊和不管怎么说都算是锦阳公主名义上的哥哥,哪怕不是亲的,却也是上过谱子的,现在他要娶锦阳公主为后,岂不是成了……乱、伦。
再则三年前,太子李殊真把握朝政的时候,锦阳公主是站在太子一方,她做出的各种决定,下的各种命令,全都是以致靖王于死地为目的。
这样矛盾重重的关系。
紫昭殿。
炉鼎的熏香悠悠的燃着,书案窗帏似乎也沾染了淡淡的香味。
美人恹恹靠在床边,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腕让一旁的太医把脉。
王盛在外殿侯着,待太医出去后,才进去请安。
“李殊和让你来监视我?”美人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人,径直问道。
“陛下让奴才来紫昭殿当值。”王盛恭恭敬敬回道。
“这和监视没什么区别。”
“此话娘娘还是不要说的为好。”王盛忽道。
“娘娘?”美人轻笑一声,“哪门子的娘娘?”
王盛平静道:“皇后娘娘。”
美人怔住:“皇后……他立我为后?他也敢……”
忽又大笑自语:“他在惩罚我,他以为我和以前一样,他……”
终是一叹:“何必呢……”
王盛心中也是一叹,语重心长道:“老奴在宫中许多年,服侍过多位帝王,许多事情也比别人要看的清楚些,公主纵有万世之才,也终究是个女子。世人总待女子不公,然世人却也总给女子诸多宽容。”
“我从不信命,也从不认命。”姝安闭上眼,长睫微颤,“我曾抛弃一切,孤注一掷,想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却是为他人作嫁衣。我怀着满腔热血,豪情壮志,却毫无用武之地。我仍心有不甘,然天下人都在告诉我说,你不过是一个女子!呵,多可笑!”
王盛低头不语。
“公主,药煎好了。”流月端着碗进来,将药放在桌子,轻声请示道。
姝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一碗药喝完,姝安忽道:“王公公,带我去见一见我那个亲哥哥吧。”
为了防止犯人越狱和其他人劫狱,大理寺的牢房大多建在地下。姝安提起裙摆顺着楼梯往下走,空气中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
狱卒打开牢门锁后就退了下去。姝安推开生锈的铁门,入目便是一地的酒罐碎片,乱七八糟。
李殊真一身单衣窝在墙角,目光呆滞,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形容憔悴,见有人进来,目光慢吞吞的移到她身上。
“是你啊,锦阳,你是来接我出去的么?”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明亮。
姝安踢开脚下的碎片席地而坐,平静道:“我来看看我的亲哥哥。”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对不对,你们联合起来害我,是不是?!”李殊真一手指着她,语气无比激动。
姝安摇头,一脸讽刺:“你还是这么天真。”
李殊真急红了眼,说不出话来。
“这三年你处处防着我,怕我夺去你的权力,却又不能下手杀了我。你可想过,你会有这一天?”姝安看向他。
李殊真一脸震惊。
当年他当上皇帝,先帝曾给他留下秘旨,要他在收回政权之后仔细提防锦阳公主,但不能动她。他心知自己处理政事的才能比不上姝安,却也不敢任用她。她的存在就像他心里的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有多么不如人,多么不配做一位君主。可先帝的秘旨是一道免死符,他不能对她下手。
“换掉朝中拥护锦阳公主的官员,移改政事房,在宫中设暗卫,在流云殿安插卧底……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么?”姝安冷笑,“你莫不是忘了,我是怎么帮你坐上那个位子的?”
“哈哈哈……”李殊真大笑,“原来你都知道,你帮我坐上那个位子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同为阶下囚。锦阳,你后不后悔,当年没有狠下心将李殊和斩首于宫中?”
李殊真笑的眼泪都出来,“谁会想到,三年前被逐出京城的靖王,居然是锦阳公主的情郎。锦阳,你够狠心,却又没那么狠心。这场博弈,我输了,你也被迫出局,李殊和才是最后的赢家。”
“哈哈哈,成王败寇!成王败寇!!!”
“锦阳,你甘心吗?”李殊真收起笑,眼中如有刺扎向姝安,“我从坐上皇位的那一天便知,我坐不长久。我原本以为,把我拉下来的人会是你。可谁知道,李殊和好大的本事。呵呵。现在他回来了,知道你做过的一切之后,你猜,他是不是会恨透了你?”
“我甘不甘心,已经不重要了,他恨不恨我,也没有什么干系。”姝安站起来往外走,“我只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铁门重新锁上,姝安不再看他,顺着楼梯径直往上走。
“凭什么?!你凭什么?!”李殊真扑在铁门上,锁链哗啦作响,“李姝安,你会甘心?你不想要那个位子吗?你这么多年的筹谋是为了什么?你心中没有大业……”
姝安充耳不闻,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