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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表姐?婊姐! ...

  •   晶莹得雨珠顺着翠绿色的竹叶缓缓淌下,廊下的鹦鹉“呆呆”看见周渔跨出房门,便开始叫起来。

      “周渔傻瓜,周渔傻瓜。”

      “呆呆”是当今圣上御赐之物,周远靖知道女儿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格外喜爱这些东西,一得来就紧巴巴地送到揽竹苑里头。

      “呆呆”并不如名字一般呆头呆脑,反而机灵得很,有时候人说了一句话,被它听去了,赶明儿它就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

      周渔笑着摸了摸“呆呆”的大脑门儿,小家伙舒服地眯细了眼睛。

      “姑娘,咱们走吧。”夏荷在一旁催促道。

      周渔点了点头,顺着门外的台阶走下去。“赶明儿天放晴了,把院子里的竹子都伐了吧,去大哥的抚梅苑移几株梅树种着。”

      “啊?姑娘,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都砍了呀,您不是最爱竹了吗?”夏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姑娘真的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周渔思忖了一会儿,并没有接话。

      只听得“呆呆”又在廊下叫道:“周渔大笨蛋,周渔大笨蛋。”

      大笨蛋?呵呵,确实,前世她周渔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害死了爱自己的人,一心以为表哥是自己的良人,结果却因此断送了性命。

      如果不是张蕊安在她病重的关头,说表哥约她去画舫游玩,而她也想一问究竟,最后怎么会跌落在落雁湖里呛了淤泥呢?

      跌下去的关头,她分明看见一抹绣着翠竹的衣角……

      她爱竹,是因为他魏惊鸿也独爱竹,她如今不爱了,她才不管魏惊鸿爱不爱。

      “嬷嬷明日该回来了吧?”周渔随意问道。

      夏荷在一旁为难道:“姑娘,苏嬷嬷不让婢子告诉您,怕您担心,其实,其实苏嬷嬷她儿子病重,婢子劝她和您实话实说,可是苏嬷嬷不愿意,说姑娘离不开她。”

      苏嬷嬷的儿子和周渔一般大小,当年苏嬷嬷丧夫之后产子,日子过得举步维艰,只能自卖自身到府里给周渔当奶娘。

      周渔从小没有见过亲娘,苏嬷嬷怜惜她,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一直留在府里照看周渔,她自己的儿子却只能寄养在她大哥家。

      “嬷嬷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该是时候放她回去和她儿子团聚了。”这辈子的周渔,绝不想再让爱她的人重蹈覆辙,嬷嬷年纪也大了,她一定可以向嬷嬷证明,自己一个人,也一样会活的有声有色,不让嬷嬷担心。

      夏荷一听,耷拉下了脑袋,一脸愧疚,“明儿苏嬷嬷回来肯定会怪婢子给姑娘通风报信的,完了,嬷嬷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婢子。”

      都怪她这张嘴,没个把门儿的!

      “噗呲”周渔忍不住笑起来,“行了行了,我一准儿不和嬷嬷说是你告诉我的,看看我们夏荷,真是越来越像大姑娘一样了。”

      周渔伸过手去想挠夏荷。确实,夏荷已经十六了,该是时候成亲了。

      “讨厌,姑娘欺负婢子,婢子回头就告诉嬷嬷,就说姑娘根本没有学好那些礼仪规矩。”夏荷嬉笑着躲闪开去。

      “哎哎哎,可别可别,夏荷姐姐最好了,你要是告诉了嬷嬷,那千层糕我就吃不到了。”苏嬷嬷做的千层糕最是甜糯可口,想想她就要流出口水来。

      “姑娘,我的好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婢子身份卑微,怎当得上姑娘的姐姐二字?若是在外人面前说了,人家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我们将军府呢。”夏荷作势就要来捂住她的嘴,还环顾四周看了一圈,才放下心来。

      她父亲虽被圣上封为镇国将军,却无实权,二十年前,她父亲以一介平民之身参军,举一人之力领兵势破鞑靼蛮子,凯旋归来。

      高位者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当即夺了她父亲的兵权,赏了这么个封号和一座府邸,便让她父亲领了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这个闲差,当个废人一般养着。

      既是怕功高盖主,何不直接什么都不赏?还不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那时候周渔不明白,直到后来哥哥们相继战死沙场才恍然大悟。

      原是为了等到有朝一日,鞑靼再犯大齐,到时候身为镇国将军的父亲,必然要以身作则,奔赴沙场,可怜了父亲,如今还蒙在鼓里,每天都尽职尽责的巡视帝都的治安。

      论整个洛阳城满城的勋贵世家,何人不在背后笑她镇国将军府?

      哼,那又如何,千算万算,他孝武帝还不是前世在她死之前就死了,唯一的儿子敬宣帝骄奢淫逸,又宠信宦官,大齐的江山在他的手中,又能撑过几年呢?

      *

      迎着雕花的拱门一直往里走,就是张氏的掬兰苑,一路就有小丫鬟进去通报。

      父亲虽然纳了张氏为姨娘,却始终不愿意把她扶正,无论她使出何种手段。这么多年,张氏除了尽职尽责的当了镇国将军府的管家,和守活寡没有区别,为了避免与张氏同住一个屋檐,父亲更是为张氏另僻院落。

      或许在父亲的心里,只有母亲才是他唯一的妻。然而前世,她却实打实的把张氏当成了亲娘,张氏总是在她耳朵边上说父亲不去她的掬兰苑,她便自作主张的把父亲请到掬兰苑,美其名曰,让“爹娘培养感情”。

      她永远忘不了父亲当时失望的神情。

      一阵笑闹声传来,周渔回过神,领着夏荷跨进张氏的屋子。

      美人轻摇团扇,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轻轻绾在脑后,一身大红色的海棠并牡丹罗群,显得她整个人都犹如精魅。

      这便是张氏的好侄女,她前世的“好表姐”——张蕊安。

      “表妹真是让我好等,我这都一盏茶功夫过去了,表妹却堪堪踏进掬兰苑,真是个没良心的。”

      瞧瞧,这就是心计啊,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她的错,怪她前世没长脑子,还一直责怪自己。

      这要是有外人在场,别人怎么看她镇国将军府。真是好算计!

      “呀,表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哦,不对,我周渔可没有什么表姐,有的只有表哥,徐表哥,魏表哥,不知表姐是哪位表哥的亲妹妹呢?”周渔笑语嫣然的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渔,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渔儿,怎么说话呢?你表姐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倒好,倒打一耙。”张氏坐在上首沉着一张脸,眼睛里正探寻地望向周渔。

      若是前世的她,听了张氏的话,一定会满怀歉疚的给张蕊安赔礼道歉。

      可惜,她內里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

      张蕊安气得一时说不出话,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没有脑子,只知道跟着魏家哥哥屁股后头跑的周渔?

      周渔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好半会儿才放下,“张姨娘此话有失偏颇,我贵为将军府唯一的嫡女,自然晓得我母亲徐氏的所有侄儿侄女,不知何时我外祖家多出了个表姐?”

      不等瞠目结舌的两人开口,周渔又盈盈说道:“便是我姑母家,也只有我魏表哥一个男丁,或许何时,我那姑父外头又多了个女儿?”

      这话其实周渔并没有说错,前世的后来,他姑父家来了一对母女,自称是他姑父的外室和女儿,把她姑母气的当时就晕了过去。

      “渔儿,你这孩子,今儿怎么不唤我母亲了?是怪母亲前儿个把你的鱼戏海棠的对簪给了你表姐罢,今儿你表姐在,母亲做主让她归还于你可好?”张氏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姑母,你怎么能!”张蕊安气得脸色潮红,更显娇媚之态。如果周渔是一个男人,这时候可能当真会夸上一句“好一个尤物”。

      姑母怎么能为了一个贱人夺了她的心头好,那鱼戏海棠的对簪可是她早就看上的。

      张蕊安或许忘了,那对簪本就是周渔的,她不过是夺人所爱罢了。

      张氏嗔了张蕊安一眼,“你这孩子,你表妹的东西,快还给她吧。”

      呵,她周渔的东西,不属于她了,她就不想再要回来了,东西是一样,人也是一样。

      她张蕊安心心念念魏惊鸿,便该大大方方的去争取,拿她周渔做跳板,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不必了,不属于我的东西,要回来又有何用?该是自己的跑不了,不该是自己的,抢也没用。”周渔的话无不在告诉着张蕊安,她张蕊安就是一个夺人所好的小人罢了。

      张蕊安惨白着一张脸跌落在地,凭什么?她周渔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而她却要做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子,明明姑母和魏家哥哥的母亲是闺中密友,结果和魏家哥哥有婚约在前的却是她周渔。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周渔懒得再看这两个戏精演戏,打了个招呼就要带着夏荷走。

      “唉,你这孩子,怎么坐一会儿功夫就要走?”张氏忙过来拉周渔,她此时还只是觉得周渔在闹小孩子脾气。

      周渔侧过身,避开张氏的手,冷冷道:“张姨娘自重,若是姨娘不明白,可以亲自去问问父亲大人,相信他会很乐意告诉您为什么周渔要称呼您为姨娘。”

      张氏不可置信地盯着周渔,是了是了,这张脸,这神情,就和徐氏那个贱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她还只是和周远靖的妹妹周容,是闺中好友的时候,受邀来将军府里游玩的时候,徐氏就是顶着这幅面容出来招待她。

      张氏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连连后退。

      周渔若有所思地看了张氏一眼,冷哼一声,离去。

      来日方长,所有的事情,她都会一一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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