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的情书[穿书]》荀香九

4、偶遇

　　我们追出去整整三天，一直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的影子。当然，我又不是黄金寻回犬，就算看到了我也认不出来。他们也不可能认出我，在没有防晒霜的三天里。我越晒越黑。不知穿回去能不能变白。

　　清明师兄总是让他的马跟在我前后，和我并肩而行，从容指点风景，好像我是来跟他郊游的。我艰难地顶着一众电灯泡的眼神目不斜视。不想节外生枝。尽管清明师兄在我身边跟久了，我开始觉得他挺好的。

　　这很可怕。可能远古的风景确实比较治愈，或者旅游这件事就治愈，转移注意力，不让人总是想着伤心的往事，这样心就能一点点痊愈，等待下一次伤害的降临。

　　夕阳西下，将地平线染成一片层次细腻而分明的金色。我眺望着夕阳中连绵的密林，只来得及投宿了一次免费的客栈，又要睡野地了。我忍不住在内心抱怨。细节决定成败，这样艰苦的环境，会让人降低对修真的追求。

　　其他NPC还沉浸在刚刚出门的快活里，道观很辛苦，早课晚课，还有作业，几年都轮不到他们斩妖除魔；现在跑到大野地里无拘无束，又能锻炼新学到的生火技能，产生了一定的成就感。

　　他们在一边捡拾枯枝烂叶，我把马一匹一匹地拴在树上。绳子不能留得太短，方便它们低头吃草、躺着睡觉；也不能留得太长，以免它们走动缠住灌木。清明师兄帮助我拴马，问我：“清光，你不开心？”

　　我朝他笑笑，将注意力放回缰绳上。清明师兄观察着我的脸色，又问：“清光，你怎么了，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你不想去正清观？”

　　我后退几步，端详着缰绳的长度，说：“我不知道，师兄，或者是我没有以前那么爱你了。”

　　本以为源清光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人设——至少在我印象里是这样的——清明师兄却突然脸色大变，声音却放得很轻，仿佛说出口就会天下皆知。

　　“你说什么？”

　　受到他可怕面容的胁迫，我干咽了一口，没有说话。竟然会对穿越后的NPC产生恐惧，真是怎样的VR游戏都比不了的体验。

　　大概是穿越后会对角色产生感情，别说穿越后了，我玩仙剑奇侠传都为林月如难过得不行。

　　清明师兄不肯放过，死死地看着我，我又往后退了一步，说：“师兄，你……你看师弟他们玩得多开心。”

　　清明师兄点着头，眼角都不向他们扫一下，追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开始讨厌源清光之前的人生。如果作者不把他写成一个魅力爆棚的人，他就不会到处拈花惹草，搞得现在大家都下不来台。

　　我拍怕清明师兄的肩膀，说：“师兄，你镇定一点。那边的师弟都在看咱们。”余光看到清敏师弟拿着一根木棒和另一个师弟击剑，正合我意，便提高声音说：“那木棒哪找的，给我看看。”

　　清敏师弟看我过来，交出木棒。我拿在手里掂量两下，确实是一根很好的木棒，外面的树皮已被剥掉，粗细均匀，长度和一根拖布杆差不多，更妙的是木棒尾巴处有两个对称的结节。我握住木棒翻了一个剑花，自觉仙风道骨，便棒指师弟，说：“今天我黑风老妖就要讨教你的功夫！”

　　在男人独有的快乐面前，师弟脸颊都泛出红色，两根木棒带着风声敲在一起，我大喝一声：“好小子！”转攻为守，棍法连绵不断，师弟奋力抵抗，丝毫不落下风。突然觑个空隙，一棒戳在我腿上，我疼得啊了一声，向后跳开，往下一看，腿上的道袍有一个棍子留下的泥土印记。我刚要说话，手里忽然一空，棍子不翼而飞。

　　我抬起头，清明师兄站在我旁边，棍子一抖一抖。他问：“师弟，你和师兄怎么过招的？”

　　师弟还懵然不知所措，说：“我们在玩。”

　　棍影一闪，师弟痛呼一声，清明师兄已在他腿上戳了一棍。手速之快，只能属于一个单身二十多年的人。

　　“你说什么？”

　　我想夺过棍子，被清明师兄闪开。他指着师弟说：“咱们两个也来玩玩？”

　　师弟脸色变幻，显然看出来这不是普通的玩耍。我正构思着如何阻止，忽然听到林中有簌簌的声音。

　　有人在树林里，一直在，只是现在才决定现身，

　　我们静了，他们的声音便格外清晰。一个男人说：“师妹，不如我们过去叨扰一下。”

　　一个女人柔顺地说：“一切依师兄所言。”

　　这两个人生怕我们听不见，虽在和对方说话，却放大了喉咙，中气十足，死人都能吵醒。我们又没死，更无法装作没听见，全都转过头，瞧着林间空地。片刻后一男一女相偕而来，都是一身白衣，男的俊俏，脸含笑意，女的则脸带白纱，看不清面容。

　　他们两个望着我们。具体来讲，好像是在望我。他们的四只眼睛在一圈师弟脸上打了个转，直勾勾地盯在我脸上。

　　“我叫正一，这位是我师妹正心。”男的说，“不知可不可以和大家叨扰一下？”

　　这都能和他们两个遇上？

　　我看清明师兄，清明师兄看我。我耸了耸肩。清明师兄随手将木棍扔进火堆里，说：“正一道兄请，正心道友请。”

　　夕阳已落，火堆升起，干燥的木棍在火堆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我们围着火堆坐下，清明师兄坐在我身边，见到正一道兄和正心道友想坐下，突然用力挤我，被他一挤，我才发现右边的师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走，害得我差点趴在地上，清明师兄一把揽住我，带着我让了一让。

　　看到这一幕，正一道兄的脸色一黯，正心道友装作没看到，娇滴滴地说了句“有劳了”，牵着她师兄坐了下来。

　　我赶快掰掉清明师兄的手，先打量我的迎亲对象，再打量他身边的美人。

　　正一道兄看上去是个沉默寡言的正派君子，如果不是作者有意安排，绝不会和源清光混在一起。而正心道友就令我非常意外了。她戴着面纱，看不到脸，杏眼周围的皮肤非常白嫩，眼神又狡黠又温柔，可能是江南一带的美女，光是看眉眼就知道白纱下的面容一定非比寻常。

　　“不知正一道兄和正心道友何以深夜在此林中？”

　　正一道兄和正心道友对望了一眼。正一道兄咳了一声，说：“我们……出来散心。”

　　我皱着眉头瞧他。何必要撒这种马上就会被戳穿的谎呢？

　　“散心？”

　　正一道兄不理睬我的问话，反而问我：“你呢？清光，你又怎么会出现在此林中？”

　　迎亲的话说不出口，我挠挠鼻子，说：“我在路上听到有人要对你们两个不利，打算赶在头里给你们示警，必要时再打个围，掠个阵。怎么，那人追上你们了吗？”

　　正一道兄和正心道友又互望了一眼，说：“不知道清光说的人是谁。”

　　我想了想，描述道：“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长相我不知道。女的说话声音很甜。比正心妹子的声音还要甜。”

　　我话音刚落，周围人都啊了一声，不知道在惊讶什么。我看了他们一眼，并没看见什么值得惊讶的东西，正一道兄咬紧牙关，而清明师兄专注地瞧着篝火，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白纱耸动，正心道友在面纱后做了个表情，手肘轻轻碰了碰正一道兄。他深吸一口气，说：“清光道友，听说贵观有意前来拜访，你却到东方示警，会不会有违师命？”

　　这他都知道？我用指节蹭一下鼻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到正清观去倒不必急于一时。”

　　正一道兄笑一笑，笑意却没传到眼中。

　　“是吗。既然不急于一时，那不去了，如何？”

　　我的师弟们又很沉不住气，动来动去，想不举手便发言。我朝他们缓缓摇头，问：“何出此言？”

　　正一道兄缓缓道：“不过是寻常拜访罢了，怎能让道友千里迢迢，空劳玉趾？不如我们师兄妹兼程前来，和贵观祖师坐而论道。清光道友，我们这便回无极观，如何？”

　　他话音一落，八双十六只眼睛都盯着我。我好讨厌这种感觉，于是我目光炯炯的盯着清明师兄，将烂摊子踢给了他。

　　“师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