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风铃待卿归》第五人称

2、起点

　　“风，你又在看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什么啊？”山谷上，一对青年男女背对而坐着。

　　少年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身着华服，稍显稚气的面庞中却透露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阳刚之气，即使如此，也毫不违和。

　　女孩儿则满身素衣，长发及腰，面容姣好，如瓷娃娃一般，我见犹怜。看见她，就仿佛置身于无忧之境，如同仙女下凡，不染纤尘。

　　倏而，山头吹过阵阵微风，卷起了两人披散的头发，发丝拂过面颊，犹如牛奶糖般丝滑……

　　而他们，清澈而纯净的双眸中，还没被世俗那种严格的等级观念所污浊。流露的，除了美好，便是纯真。

　　坐在青石地上的两人，连背影都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与世无争。此刻，她们正静静地望着日出之地。

　　“琳，那里啊，听说那里有着一片一到秋天就漫山遍野的红枫林，还有一个很大的湖泊。到了冬天，山上都是雪，山路两旁的过道都是竹林，所以我想去看看。对了，你有兴趣么，我们一起去吧！”少年的眼中无限憧憬。

　　女孩儿听着，眸子里也流露出向往之意，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并回荡在群山之间：“琳，风，来吃早饭了。”

　　女孩儿不由得回了神：“好啊，我阿爷叫我了，你等着我啊，我阿爷准备了你的，你等着，我去带早餐过来。”

　　说着便起身离开了。男子静静地看着琳走远，又忽然想起今天父亲不在家，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向了崖下河边的屋子。

　　在悬崖的下边，一只只水牛在河边地头上吃着草，依稀中，远方河道上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若隐若现。

　　“少爷，刘管家说二小姐等着你回去吃早饭呢，去吗？”一声稚嫩的问候传来。就在风的身后，一个更显稚气的书童正满脸忧怨地看着他。

　　他们的二小姐啊，是每天都离不开他家少爷的，这顿早饭少爷若是不去吃，那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你们去客栈吃饭吧!一个时辰后过来接我就行了，府上报账，还有小童，小妹那里我会去说的。”风并没有转身看他，说完便拂袖而去了。

　　他知道他不回去羽童不好交差，索性拿点儿银钱，让他们去客栈吃点好的，省得回去了，小妹又胡闹。

　　不多时，羽风便走到了李琳家中，看见李琳的爷爷，也便恭敬了起来：“李爷爷，不好意思今天又来打扰了。”

　　“小风，你来了啊，说什么打扰不打扰，我和你爷爷都是征战过沙场的兄弟。只是风大哥、大嫂去世了，你父亲又忙着生意和官场上的事情，把你落下了。所以啊，有空多来坐坐吧！琳一天也念叨着你啊，只是条件比不你家，你多担待着点儿啊！”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边盛着早饭，边转过头向风说道。

　　“爷爷，你一天又在说些什么呢，尽胡说八道，风，别信我爷爷说的啊！”李琳摆放着桌上的碗筷，真不知道爷爷怎么会这样给羽风说。真是的，谁一天念叨着他啦！

　　“小妮子现在还会害羞了，当初你跟着你风哥哥屁股后面，下地玩泥，上山爬树什么没干过。怎么，爷爷说得不对吗？”老爷子端着饭坐到桌边，捋着那不多的羊胡须笑道。

　　“才不是呢，对么，风？”琳目光灼灼地盯着风说道，复杂的眼神里，似乎是对爷爷所言的否定，又似乎在渴望着某种肯定。二者交织着，一时间琳自己也说不清心头那千头万绪了。

　　“是，琳你小时候总跟在我后面，现在想不到居然会想些这些了，再过几年就要嫁人咯。”风摸着琳的头，揉着着琳的长发，一脸疼爱地说道。可惜却没有看见琳那充满希望的双眸，一下黯淡了。

　　琳低下头，默默说了一句：“哦。”

　　只有老爷子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孙女的情绪落差，调解道：“琳、风，快坐下来先吃饭，吃了才有力气干其他的。”

　　二人便乖乖坐下了。风好像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具体怎么回事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席间，大家都埋头各自吃着，气氛好不尴尬。

　　饭毕，风也便向二人道了别。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羽童等人已在此等候了。风于是坐上了马车，出发了。

　　“风，等等我！”不多时，远处却传来了琳的声音。只见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及腰的长发随风而起，站在山坡上面，身影与阳光交相辉映。

　　“少爷，琳小姐来了，要不要停车？”羽童自然是认得琳的，也知道少爷跟琳的关系不一般。话虽这么问了，但却早已做好了掉头停车的准备。

　　“掉头，回去。”马车内的风命令道，果然不出所料。

　　风下车了，跑到山坡上牵着琳的手将琳带下山坡，路都已被半人高的茅草淹没。琳也只是高出一个肩头的样子。

　　下了山坡，两人的发间都被杂草占据，衣服也褶皱了许多。
　　风心疼地看着琳，用手帮她拈着发间的杂草。

　　虽然这里离琳的家不过一里路，但琳为了追上自己，不知又翻了几座山坡。想到此，风的心就隐隐作痛了起来。

　　“琳，有什么事吗？明天私塾里说不行么，你看你，现在都变小花猫了。”说着，风又帮琳擦了擦脸。

　　“风，你还不是一样。但是我刚才听爷爷说，你要搬家去金陵了，所以，我就来问你了。”看着风如此紧张自己的模样，琳是开心的，但也有些委屈。

　　开心的是风还是那么关心自己，委屈的是，她只是想求证爷爷话的真伪而已，却似乎使风不耐烦了……

　　“嗯，我父亲说，他在金陵遇见了一个曾经的同窗，现已官至太傅，父亲想让我从仕，和当今太子打好关系。你也知道，我祖上曾是开国功臣，拜相封侯。但到我父亲这一辈，候位已经到了最后一代了。所以我父亲想让我……”说到这儿，风便转身了，因为不想让琳看到自己脸上的复杂表情。

　　“哦，那你以后会回来吗？会忘了我吗？”琳上前一步急切的追问道。

　　“琳，不是还有几个月吗，现在说为时过早，放心吧，我的琳这么漂亮，简直是一个美人胚子，我怎么会忘记呢！”风微笑着，将琳的一缕刘海挂在她耳边，“走吧，去我家吧！我父亲前些日子回家，带了一些很名贵的香料回来，我们去看看吧！”

　　不知如何抚慰琳的心情，风一点儿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好搬出父亲带回的香料，让琳不再耿耿于怀此事。

　　人的心情就像天上的云一样，变化莫测。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讨论着香料的事情，只是谁也没有发现，草地上有几个脚印明显就要比其他的陷得更深。

　　只是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解释，更没有人追问。当两人都上了马车后，脚印也便被车辙碾平了……

　　而坐在马车上的羽风就这样和李琳打闹着，一路驶向了远方的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