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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变故 ...

  •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柳羡第一次冬天到江南来,本以为江南的冬天会更温暖些,实则不然。如果说北方的寒风是凛冽的刀锋,能让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刀割般的疼痛。那么南方的寒意就像细绵绵的针,无孔不入,如蛆蚀骨般附着在身上。
      当然无论是刀是针,于柳羡是没什么大碍的,柳羡的这番描述是为了体贴秦奕承和江予止两人的感受。
      “你说你来江南做什么?无非是换个地方睡觉。”柳羡笑话捧着手炉靠在榻上的江予止,“还冷吗?要不再让人去买两篓碳来?”
      房中塌边一头一脚处各燃着两个火盆,烘的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也薰的人睡意朦胧。
      “那感情好啊。”江予止不理会柳羡的奚落,“你现在就差人买去吧,好走不送。”
      柳羡冷笑一声,用膝盖踢了踢江予止。江予止翻了个身面往里面躺着,柳羡便坐在了空出的沿上,也不出声,微微低着头玩着腰上的半块玉佩。
      一炷香后,困顿的想要眯会儿的江予止终于不耐烦地转头问:“柳羡,你很闲是吧?”
      “对啊。”柳羡爱答不理地说。
      “秦临渊呢?”
      “出去了。”
      “你不跟着?”
      “我跟着他做什么?”
      “呵……”江予止有点来精神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要干嘛吗?”
      “你不是都猜到了。”柳羡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有时候想想也挺没意思的。江予止,你说我这么做,到底好不好?”
      “你问我做什么?我们可说明白了,我只负责提供你需要的东西,别的一概与我无关。”
      柳羡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往外撇清关系的江予止,看的他心里发毛。
      “你不是现在要后悔了吧?”江予止问。
      柳羡摇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罢了,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柳羡站起来,怀着满腹的心思,拖拉着脚步离开了。
      离开了江予止的房间,柳羡站在院子的屋檐下,望了眼纷纷落下的白雪,沿着回廊往她的屋子走去。
      他们现在住在沐王府在宣府的一处别院,到江南一个多月了,柳羡有幸见识到了这里的第一场雪。
      瑞雪兆丰年。
      柳羡忽然起了兴致,脚步一拐去了花园。别院的格局和沐王府有些相似,只是多了很多植物树木,雪一落,仿佛为它们添了一层衣,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花园石子道上的雪有仆人定时清理,柳羡进园子的时候应该是刚清理不久了,只有一层薄薄的白色,像是谁不小心撒了一把盐粒儿在地上,一踩上去,就化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秦临渊不知从哪儿回来的,远远见柳羡走走停停的发呆,估摸有什么心事,便迎面走了过来问。
      “看看雪。”柳羡回了神,露出笑容:“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秦临渊走近,伸手拂去拂柳羡发上的雪花,答道:“殷大人送来了宣府的账本,我让白起先去接他。”
      “是得接,万一路上出了岔子可不是玩笑的。”柳羡想到前两日的传闻,话里有话道。
      秦临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道:“困兽之斗,不足为虑。”
      柳羡摇摇头提醒道:“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况于他,小心为是。”
      “不过半年的光景,你看他夏日还是威风凛凛,却不知如今怎样?”秦临渊嘲讽道。
      柳羡笑道:“如今自然是方寸大失,我听闻东宫的禁军都增加了一倍,东宫一干人出入受限。”
      秦临渊想到他在朝中的布置,信心十足:“等我们这边完事,宫里大概也有定论了。”
      柳羡看到微微一笑,又道:“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们这次要在江南过年吗?”
      秦临渊算算时间,白起应该已经将殷原接到前厅了,既然没什么危险,他在这多耽误一些时间也没什么。这么想着,秦临渊干脆陪柳羡在花园里顶着小雪散起步来。“怕是如此,圣上的意思是查清了再回京。虽然如今该查的都查到了,但想在年前都完成,却着实有些紧。”
      “这样也好。”柳羡看了看自己被秦临渊握在手中的手,真心实意地说:“京中那样的气氛,怕去了也过不好年,索性这里不过都是清扫的事,反而清闲。人都在这儿,咱们就在宣府安安心心过个节。”
      秦临渊点点头,转而又想到一件事,道:“老将军今年可是要回京的,现在只怕都在路上了,你不回去看看他吗?”
      “嗯,我知道,外祖父给我写了信。”
      “老将军怎么说?”
      柳羡低头看着自己留在花园小道上的一个个脚印,轻快地说:“外祖父说让我们安心忙自己的事,注意安全,不必管他。外祖如今回京养老了,还盘算着彻底撂了摊子,寄情山水去呢。”
      “那恐怕一时半刻的是不行了。”秦临渊的目光也随着柳羡看向地上,地上还只有薄薄的一层白雪,被鞋子踩到的地方都化成了透明的冰晶。“圣上甚是思念老将军,也信任老将军,这种时候定会留他在朝中。”
      柳羡笑了起来:“外祖戍边已久,对朝堂局势还未必有我熟悉呢。”
      秦临渊道:“圣上又哪需要别人帮他做决定,不过是将可信之人留在身边求个安心罢了。不止老将军,连平王都被留下来了,没见他大半年都没离京吗。”
      两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花园中议上,丝毫不担心什么人听了去。
      眼见雪渐渐大了,两个人便一起回到了廊下。
      “在这儿过年的事就交给你了。”秦临渊替柳羡清理完身上落的雪,“我先去了。”
      “去吧。”柳羡也拿帕子掸干净秦临渊身上的雪,又擦干净两人雪花落在脸上留下的水痕,便顺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然而却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直到看不见秦临渊的身影为止。
      就在柳羡带着人欢欢喜喜在府中布置、采办年货时,还不知道京中的局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即使她将蓝柒留在了京城,消息快马传到江南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于是在柳羡一干人欢欢喜喜的过完除夕,大年初一围在一起包饺子的时候,接到了一则惊天的消息。
      宫中除夕夜宴过后,睿王一行人在回府途中遇袭,睿王妃昏迷,七皇子重伤。
      “怎么回事?!”柳羡听到直接站了起来:“谁干的?睿王妃和秦长霖如今怎么样了?”
      “听闻睿王妃无大碍,大约此刻已经清醒,只是七皇子为保护睿王妃伤的颇为严重,其中有一道伤口在脸上。”回复的人单膝跪地,一板一眼地说出他收到的全部消息。
      “脸上?”柳羡不禁一手撑住桌子,稳了稳身形。
      墨玖与秦奕承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睿王呢?睿王有无受伤?”柳羡定神问道。
      “睿王并无大碍。”来人道。
      柳羡闭了闭眼:“知道了。”
      墨玖见状立即一抬手,挥退了来报信的人。
      “宫中御医虽不能及神医,却也都是杏林好手,主子不必太忧心了。”墨玖安慰道。
      “嗯。”柳羡知道自己在这儿干着急也没什么用,只是原本定了上元节后动身,如今必须得提前了。
      柳羡按着额头道:“王爷可在府中,请他过来。”
      “是。”墨玖扶着柳羡重新坐下,应道。不过身为柳羡的贴身侍女,墨玖不用亲自去,往旁看了一眼,自然有人去请沐王。
      屋子里最气定神闲的就是江予止了,还在和手上的饺子奋战,誓要捏出一个像样的来。
      “你也听到了。”柳羡对江予止道,语气里带了点恳求:“我到不担心旁的,京中有御医,只是秦长霖的脸可不能留疤。”
      “你与我说也没用,这得看他伤的如何。”江予止口气淡淡道:“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像你们沐王府的佣人了,你以为我什么人都瞧的?”
      “除了我和阿渊,还拿谁的事烦过你?”柳羡放软声调道:“我是认真的,秦长霖和我弟弟没两样,他又是那样的身份,我不想他日后天天盯着别人的眼光生活。他从小就被娇惯着,没有遇到什么打击,会受不了的。”
      “你怎么就知道他受不了?”江予止不是不愿意,就是和柳羡抬杠惯了。“人这一生还能不受打击的?难道还有谁能被一辈子保护的好好的?你不是一贯不喜欢别人娇气吗?”
      柳羡从江予止手里解救出被糟蹋的饺子皮,道:“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这事到时候就交给你了,若是治好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听到这里,江予止双眼一亮,爽快的答应下来:“一言为定!”
      谁知柳羡这边说妥了江予止,最不配合的却是伤者。
      睿王府的主院中,人来人往,丫鬟仆人站了一地,个个凝神屏气地听着屋子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就连前来医治的几位太医都被赶到房外,心惊肉跳地听着门内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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