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风归月下》肜瑜

8、黎茹的故事

　　我与沈越一同用过午膳后，就去了老夫人那里。颜苏苏与顾言笙自梅园离开后，我也未再见得他们。
　　到了南院，老夫人也才用过午膳，她问我是否外面又下雪了，我答她是的，她又半晌不说话，许久才说：“今年冬天的雪怎么那么多？”
　　我想老夫人应该是不喜欢这寒冷天气，又加身体不适，心中烦恼苦闷，说：“这雪下完一场少一场，到了春夏时，老夫人想看雪了，那可就得再等上一年了。”
　　“再等上一年？呵，我还等的到来春吗？”
　　“老夫人洪福齐天，会长命百岁的。”
　　“有人不想让我活，我还活的久吗？小姑娘，我也年轻过，也经历过。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我却看得透的很。”老夫人说话时，无意将眼光放到一旁的元儿身上。“元儿，你去取些糕点来，我想河清姑娘应该饿了。”
　　“是，老夫人。”元儿离开时瞟了几眼我，屋里放着火炉，炉上熏着香，香味若有若无，使人心旷神怡。
　　“你可知道我今日让你来是为何事？”支走元儿，老夫人的神色变得严肃。
　　“河清不知，还请老夫人明示。”
　　“越儿说你曾见过茹儿。”
　　“是的，老夫人。”
　　“我不希望越儿能找到茹儿。”
　　“为何？黎茹姑娘葬身河底，老夫人就不想她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只有在那河底她才能安生。”老夫人抬起头，目光微湿，语气变得温柔“我想你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我是先皇的贵妃，茹儿是公主，可她一出生就被先机阁的阁主定为圣女。她还未享过半日皇家的福分，就被送到山上，只为了在一个恰逢适宜的日子献祭给神。后来她遇见了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老夫人拼命的抑制情绪，却还是泪湿满襟。“她决定为那个男人反抗她的命运，可男人都是善变的啊，她还是被辜负了。那个傻丫头竟然做出那样的举动，可我却再也没有机会好好尽到人母的责任……”老夫人几度哽咽，我想她不允王府的丫鬟侍卫私通大概也是因为祁黎茹的原因吧。“河清姑娘，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别人去打扰她，我恳求姑娘了！”
　　“老夫人，您将您的想法告诉王爷，王爷一定会护黎茹公主的。”
　　“不不……沈越是我养大的孩子，我知道他心里的算盘。河清姑娘，茹儿的尸身不能被任何人找到，他们找的并不是茹儿，而是她身上的海晏。我也活不久了，我就将这些告诉你，只求姑娘日后一定要护茹儿的安息。”
　　“好，河清答应老夫人就是。”老夫人情绪十分激动，而她提到了海晏让我也十分感兴趣，海晏应该也是一块上古玉石。
　　“海晏是东祁圣女的信物，传说海晏里藏着一幅地图，只有参透海晏的人才能看见，那地图所指引的是旷世奇宝，传闻得那些宝藏就可得整个天下。千百年来无一人能参透其中奥妙，茹儿从小就聪颖过人，一日突然参破海晏的天机。消息传出，瞬间天下狼烟四起，西楚举兵东上只为夺得茹儿，想得到茹儿的人数不胜数，她的心上人也是为了利益才靠近于她的。现在，她虽然死了，可想得到海晏的人并没有死心，他们找到茹儿就是为了得知地图的下落。”
　　“老夫人。”说了那么多话，老夫人早已体力不支，又一阵猛咳。我轻拍她的背，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仿佛顷刻间稍重的掌力就能将老夫人拍碎。
　　“我身边没有能信任的人，虽然我们才见两次，但见你第一眼我就对你很放心。日后茹儿的事就麻烦姑娘了。”
　　“河清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请老夫人放心。”老夫人应该隐约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海上的孤舟，树上的一片枯叶，而我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的恳求又怎么会拒绝呢!
　　安抚老夫人的情绪后，她很快就入睡了，却睡的不安稳，浑浑噩噩般。
　　离开南院后，我立马去找了沈越，我告诉了他祁黎茹跳河的具体位置，我必须马上阻止他，而我还需要想好借口。
　　去了书房没有见到沈越，却正巧碰见了萧骁，他对我如同没见到一样，进了书房就去寻东西了。我站在一旁，甚是尴尬，不知是否该与他搭话。
　　“哎，那个……那个王爷在哪儿呀？”
　　萧骁没有停下，继续在书柜上翻找着书卷，说：“河姑娘找王爷有何事？卑职可代姑娘转告。”
　　“哈，那个恐怕不方便吧，私事儿呢，哈哈哈。”
　　萧骁不再说什么，抱着书卷出门去了，我又一次凌乱，他护主我能理解，可他也不能这般不明事理吧，沈越至今连个侧妃侍妾也没有，估计都是被这小子耽误的。
　　不过萧骁搬这些书卷定不是他要看，应该是沈越吩咐的。我悄悄跟上去，怕萧骁发现，尽量离得远点，我可不想再与他多增了过节误会。跟了一会儿，我就发现萧骁去的方向正是梅园的方向，看来沈越又在梅园。
　　果真如我所想的一样，沈越正在梅园的亭子里温酒，萧骁将书卷放下，沈越就让他退下了。我确定萧骁走远后，才慢悠悠走过去。
　　“王爷，又喝酒呢？”
　　“河清姑娘？你怎么来了？”
　　“才从老夫人那里离开，没事就瞎转悠就转悠到这里来了。”我笑道。
　　“请坐吧！”
　　“谢谢王爷。”
　　“刚刚都让下人们下去了，没有备茶……”
　　“没事没事，这酒我还是得学会喝。”说着，我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害怕再呛到，不敢多喝，稍稍抿了一口，舌尖又是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我紧皱着眉，吐出舌头，赶紧用手扇扇。
　　沈越见状，笑道：“不会喝就别勉强了。”
　　“哦。”我吐吐舌头，说：“苏苏和顾大人呢？怎么没来？”
　　“未时就离开了，两人应该是和好了吧，言笙辞别时言语喜悦，颜姑娘也是活泼欢快。”
　　“哦，那就好……对了，那黎茹姑娘有下落了吗？”
　　“派去的人来报说，河面冰块太厚，破冰很困难，只有等到天气暖一点。”
　　“哦。”我随意的点点头，看来天助我也，天气回暖时间还长，答应老夫人的事就有转机，我无意又将手中的酒杯举到了嘴边，当做了茶一饮而尽。
　　“哎！”沈越见我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一阵猛咳，急忙上前来替我拍背，说：“你怎么又喝上了？脸都红了。”
　　“啊？我觉得我头晕晕的，你看有星星哎。”我的手在空中乱舞着，头晕晕沉沉，眼前是模糊的，但却有些抓不住的光，像夜晚的星子一样，还有沈越模糊的脸。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不回去，我要看星星。我看了几千年的星星，就今天的最好看，你看，还在下雪呢，我第一次见哎。”
　　“好好，不回去，那你别乱动好吗？”
　　“好，我……我不动，不动。你也陪我一起看星星好不好？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看星星，没有人跟我说话，没有人跟我玩，你陪我好不好？”
　　“好。”
　　“我叫河清，你叫什么呀？”
　　“沈越。”
　　“沈越。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嗯，好。”
　　“沈越不是，不是王爷吗？”
　　“现在不是了。”
　　“嗯……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好。”
　　“其实我是仙女，我是仙女！嘘！不要告诉别人哦。”
　　“好，我不告诉别人。”
　　“这是秘密，秘密……”
　　“我会保密的。”
　　“我……我的头怎么晕晕的？”
　　“你喝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