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ayers]至高法则》蓝珑琼

54、支线 3 PART A

　　这是朔月，没有月的夜。
　　黑暗中只能窥见星，没有反射自太阳柔和的光。
　　黑暗中的魔物们最蠢蠢欲动的时候，所有人家都紧关门窗。
　　然而在庆典刚过仍然预热未消的塞伦，欢乐与光依然引人羡慕的闪耀在夜里。那些羡慕而嫉妒的魔物们也只好隐藏在角落，等待最后一缕烟火与篝火熄灭。
　　莉娜.因巴斯没有像往常一样饱餐一顿后惬意的入睡。她的神思依然停留在白天的欢庆，与唤醒她内心深处罪恶感的对白。
　　“说来杰洛士SAN又不见了，像每一次事情结束时一样。”阿梅利亚不知怎的突然提出这个话题。
　　“哼，他就是那样。”杰路冷哼一声，但是他的语气不再如曾经每次提到那家伙时候的愤怒与冷漠。
　　所有人都短暂的沉默了下，以至于只能听到彼此放肆的吞咽。
　　无可否认，那家伙一如既往的阴险又可恶，但是在这次事件的结局之时……
　　……‘你们是毒药。’
　　作为加害者的魔族，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平淡。
　　‘令我痛苦。’
　　却如同在哭泣。
　　魔族明明是没有心没有泪，纯粹又自私的存在。
　　可是当那只女性飘渺的手抚上他的头时，他逐渐的安定与冷静。
　　这大概是第一次吧，总是令人头疼又愤恨的家伙，让他们感觉到他真实的‘活着’。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完结，总觉得有东西不该结束。总觉得，他们隐隐察觉到什么……而隐藏在其中的东西，不该提起又无法放下。欲言而止的心情给欢庆中快乐的众人添上几分别扭的沉默，也许是这个原因使得阿梅利亚不由提起那个他们琢磨不透的魔物。
　　“魔族真是奇妙的存在。”莉娜感慨，“无论是怎么阴险狡猾，也对主人绝对忠诚，有他们自己的坚持。”
　　“是啊，杰洛士SAN虽然是魔族，但是跟菲利亚SAN打闹的时候从来都很被动呢。”他从没有主动攻击过菲利亚。阿梅利亚不由顺口说道。其实她想说的是其他的话，但是不得不将话题又拽到如今不在现场，似乎跟国王谈论着什么的菲利亚身上。
　　可惜有些人就是感觉不到气氛的敏感与微妙。
　　“但是，他对莉娜你也一样，说明他其实是个好人吧？”高里没神经的回答。
　　“我吃饱了。”莉娜少有的在将桌子清理一空前提前离场。
　　他对莉娜你也一样。
　　莉娜.因巴斯在某些方面有点迟钝，但她不是傻瓜。相反，她聪明的过分。
　　很多事，她装作不知道。
　　在这没有月的朔夜，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融入了黑暗。
　　黑暗并不可怕。因为，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心有多么丑陋。
　　她可以大言不惭的承认，她能为救高里牺牲这个世界，她为心无愧。
　　她可以实事求是的点头，她的确对于利用了谁的感情来达到目的并不排斥。
　　但，其中不包括伤害。

　　‘……如果是我的话，就算寿命的长短不同，也不会因此放弃。就算有种族得差距，也不会因此抗拒。就算将迎来漫长得孤独，也要抓牢想要得到的短暂。’
　　躺在安静的朔夜里，她觉得，自己再度回到那个时候，置身于冰冷的雨。
　　莉娜.因巴斯，你是个残忍的自私鬼。你伤害了一个魔族的灵魂，虽然这说法荒谬而可笑。
　　忽然，细微的动静将她从床上拉起。她确信是从窗户那边传来，她忍不住想起了当初暗杀她的祖玛。为什么每个夜间的房客都偏爱她的窗子？或许下次她可以考虑订没窗户的房间。
　　当发现窗户只是被风吹动的响而已，她有点失望的躺回床上。
　　我在等什么？
　　她忍不住自问自己。
　　我，在后悔。
　　她想。
　　她莉娜.因巴斯是个从不道歉的人，但是，如果能有机会，她想她总可以说些什么。总比故左右而言他，总比什么都不说，总比现在这样在冰冷的夜里因懊恼而辗转好。
　　她合上眼。
　　睡吧，莉娜。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睡吧，人是在犯错中成长。她对自己这样说。
　　就在这时候，她嗅到淡淡的香味儿。
　　混沌的大脑立即清醒，她悄悄屏息。她知道，有人进来了。
　　不可否认，像每一位少女一样，莉娜对于莫名其妙的潜入者怀疑敏感的戒备。她也难得的对于这香气的来源作出有可能是迷香的联想。她的手悄悄够向床头的剑柄，不过当她看清来人的时候石化两秒，随后立即闭眼装睡。
　　因为……这场景，也恁震撼了点！
　　紫发娃娃头的神官，手里拿着一朵花？！
　　如果是一束花还可以理解，送人嘛当然是要送一束——虽然那场面估计比这还惊愕。但是拿着一朵花……杰洛士我知道你有时候很娘娘腔，你该不会真的伪娘了吧！
　　想象杰洛士一手捏着花顺便做兰花指动作的镜头，一百只乌鸦在莉娜头上呱呱转圈，她想她装死比较好。
　　感觉对方逐渐走进，莉娜警惕准备魔法的同时心理腹诽：这家伙该不会很女人的跟她说要去跟他家兽王搞伪百合吧？对了他手里拿的那朵花似乎就是百合。
　　当他停在她床边，站在她头顶床头的位置，一只手微凉的碰触扫上她额头的时候，莉娜的心砰砰狂跳。
　　那朵粉白盛开，弥散着香气的香水百合别在她的发间。
　　莉娜确信如果她睁开眼，恐怕脸轰得一下就红了。
　　这魔族在干嘛！又是用□□扰乱她思路的阴谋吗？！他他他怎么能干出这么不符合他形象恶心得让人冷的事！这个杰洛士一定是史莱姆变的！！
　　“该说什么好呢。”低低得男声轻轻飘过。
　　莉娜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不是带着笑意的口吻说话。平静的，淡淡的，像冰冷流过石面的水，让她的羞赧与惊讶瞬间凉透。
　　站在这儿的这不是她所知道的杰洛士。她这样肯定。
　　“总觉得该说什么，可临到跟前——这样真一点都不像我。”
　　是啊，如此自然到没有逻辑的叹息，简直不像那个一向持稳冷静，每句话都设定好无数陷阱的魔族。
　　他沉默了一阵，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那一位曾告诉我，自然万物都遵守着一项至高法则，那就是同等的接受毁灭，也是变革与进化的真理。”他缓慢的说，他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但是又隐藏着某种漠然的悲哀。
　　“魔族也一样。对于我们而言，执行这项至高法则的是毁灭之神。可是它在很久以前便消失了。没办法，即使是赐予我们平等毁灭的神，本身也无法逃脱法则。”
　　毁灭之神？莉娜想，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存在。不过她以前所看的古籍中有世界体系图，其中有一个被她忽略，认为仅仅是连接作用的符号。是这样吗，位于恶夜魔王，万物的造物主之下直接管辖神魔两界的存在。
　　“你知道么，我的主人不希望你成为魔族。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一位的远虑。曾经杀掉几位魔王的屠魔者啊！你的确是毁灭的私生女，就算是无意识，你一直都在履行毁灭的意志。你是法则的一部分啊，莉娜.因巴斯。你是为魔族维持自然平衡而出现的存在。”
　　啊？！莉娜纹丝不动的飞速运转大脑。也就是说他的主人兽王认为我是替魔族进行新陈代谢的绝佳工具？为了魔界环保留我性命？但是假如我成为魔族，=不再与魔族敌对=没有利用价值。等等啊，不是我想杀魔王来着，明明是他们找茬在先，我只是正当防卫啊！喂喂喂，我为啥要搅到魔族的浑水里！不要擅自替别人安排角色！
　　刚想着要做起来吐槽的莉娜，却被接下来的话订在床上。
　　“——也是我的至高法则呢。”
　　……！！
　　“你能将我杀死。”
　　你能用魔力毁灭其他的魔族，也能用心来毁灭我。
　　是最致命的毒，无法逃避的真理。
　　“那么，再见了。莉娜。嗯，应该说，不要再见。”
　　莉娜一瞬间浑身紧绷，她本以为对方会下杀手。可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连眼睑都无法睁开。她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做了手脚。
　　她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窒息的紧张之后，冰冷的吻落在她的额上。
　　“再见，我的魔剑美神。”
　　喂！等一下！给老娘等等！莉娜想怒吼，可惜酥软而疲惫的感觉掌握身体。她不得不狠力去咬自己的舌头，连这简单的动作都耗费她所有的精力。
　　好吧，她的确对那家伙的诡异有微妙的察觉，好吧她刻意无视他的怪异，她爱着的是高里。
　　可是——可是！
　　她想说些什么。
　　也许安静的躺着任由那家伙离去是最好的选择，但她必须说些什么，否则将无法面对自己的懊悔。
　　“真少见啊，杰洛士。你会违背洁拉丝的命令。”像泉水般悦耳的女声轻轻荡起。
　　杰洛士转身准备离去的身影停住，显得沉重、冰冷。
　　他转过身露出一抹苦笑：“大人。”
　　海王达鲁菲恩的身影在空中显现。
　　“为什么不带她回去复命，违背你主人命令的下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陈述一般，劝诱一般，她的声音平淡中充满凶险。
　　“啊，多谢您的关照。”杰洛士谨慎的行礼，“那一位的指令就是我的命运，哪怕是要我挑战魔族的至高法则。只不过莉娜.因巴斯不能成为魔族，这是兽王大人的意思。假如有意外，我会再那之前杀了她。”
　　天真的语气配上孩童的笑脸，将空气再度凝结。
　　“这样啊~的确，被魔族选作伴侣的人自然要成为魔族。而洁拉丝又不舍得浪费掉莉娜.因巴斯这么特殊的棋子。”达鲁菲恩明知故问似的轻笑道，她伸出手，用手指轻勾起杰洛士的下颚。
　　“不过，仍然不能作为任务失败的理由。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面对你主人的愤怒？”
　　达鲁菲恩半闭一只眼继续用她魅惑的声音诱惑：“要不要我来帮你，减轻你的处罚。”
　　魔魅的深海魔王的手指，描落到他的胸膛。
　　“用你胸膛那颗跳动的心脏作为代价。”
　　“……！”
　　“怎么样，杰洛士，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指着他胸口的海王笑道，“它对你——已经没用了不是？你不再需要一颗懂得爱的心脏。给我吧，用它来换取你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