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百川 贺庆东南》贺东南

21、你睡着了吗？

　　雁川把死人花送给大叔后就去了堂前处理公事。久了不做这些，突然接触到竟让她有些头疼，但她仍然坚持了一整天，果然繁忙可以让人忘记烦恼。
　　她带了个躺椅坐在院子里赏星星赏月亮，她在想：苏烟这个时候不知道忙不忙，章泽呢？他在干什么？苏江临有没有好好为众鬼服务？李常州到了奉节没有。
　　大叔看见雁川坐在院子里发呆，上去就问：“胡小姐在想谁呢？”
　　“贺……”雁川下意识地就要回答，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她该想的，于是讪笑到：“呵呵，我一个孤家寡人，我能想谁啊。”
　　雁川又命人拿了一个躺椅来说道：“王先生也来坐啊，今晚的星星好像不错。”
　　大叔毫不客气地坐下了，看了看天上，星星确实挺亮，他问道：“胡小姐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雁川说道：“自然自然，又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劳神。”
　　大叔偷偷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玩意，送给雁川说道：“这是照着你的样子给你雕的木头人，你看看像不像？”
　　雁川拿过有些粗糙的小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展开：“原来王先生一整天都在做这个呀，做得很像我啊！”
　　大叔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个挺简单，等正真的上手后才晓得它有多难，不过看胡小姐你这么开心，再难也值得！”
　　雁川说道：“王先生你不仅人长得帅，又顾家，手艺又这么好，王夫人肯定很幸福吧。”
　　大叔笑着摆摆手：“哪有，我们过得也是很平静地生活，时不时还吵的不可开交，还有几次差点闹了离婚，最后还是和好了。”大叔一说到他的妻子脸上就停不住的笑。
　　雁川不禁感叹道：“真羡慕你们啊。”
　　大叔问她：“胡小姐有没有中意的人？”
　　雁川思考再三说道：“有，但是……他有其他人了。”
　　大叔很自觉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对了，胡小姐今天送来的死人花真的很好吃，死人花在民间不常见，所以今天贪嘴就把它吃完了，只是那花瓣有些涩口，不过花蕊真是很甜。”
　　雁川奇怪地看着他：“我平时吃死人花从不吃花瓣的，因为好的死人花都用过死人的腐肉浇灌，花瓣越黑，吸收的就越好，花蕊就越白。”
　　大叔“哇”的一声，想把今天吃的都吐出来。
　　雁川拍拍大叔的后背：“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知道，所以没有告诉你。但是你也吃了很多花蕊，死人花的花蕊是花瓣自我牺牲后才换来了它的纯洁，你吃了那么多，所以现在的你是很纯洁的。”
　　大叔终于结束了干呕：“胡小姐，我们不要说那花了，我们说说其他的吧。”
　　雁川点点头说道：“我想一想，对了，王先生你喜欢看球吗？”
　　大叔瞬间来了兴致：“看啊！怎么胡小姐也看？”
　　雁川摇摇头：“我不看的。”
　　大叔的兴致又瞬间被扑灭。
　　雁川说道：“不过王先生，鬼界也有很多现代化城市，里面大多是一些现代鬼和喜欢现代文化的古代鬼，说不定有跟你一样的球迷哦。”
　　大叔说道：“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想去看看了。不过我对鬼界许多地方都不熟悉，很容易触碰鬼界的禁区，所以一直都不敢有大走动。”
　　雁川听他这样说，于是又给大叔科普了一些鬼界的知识，两人又一次聊到了深夜，最终在两人的哈欠中结束了。
　　贺东南一连几日都在穷极堂外监守着，时不时看看雁川在做什么。贺东南回到客栈，陆荣秋已经等得没有耐心了，她抓着贺东南问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这么多年了，找个人都找不到吗？”
　　贺东南说道：“他既是妖魔，自然有办法躲过别人的搜寻。”
　　陆荣秋说道：“那你呢？贺东南，我哥哥说让你保护我那你便只晓得保护我吗？”陆荣秋的脾气越发暴躁，贺东南想当初那个小姑娘虽然牙尖嘴利，但也不是这幅模样。她抓着贺东南说道：“今晚我也要去！”
　　天已尽黑，贺东南带着陆荣秋飞过一排排的房顶，停在一颗树枝上，陆荣秋说道：“为什么要停在这儿？我要再近一点！”
　　贺东南无奈只有将她带去花影那里，陆荣秋火冒三丈：“不是有情报说人就在这儿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没找到人呢！”
　　花影与其他探子面面相觑，犹豫地答道：“那日我确实看见了有一位极像的公子进了穷极堂，只不过这几日都不曾见他出来过。”
　　陆荣秋说道：“那就是说他肯定还在穷极堂内了？”花影只能点头称是。
　　陆荣秋对贺东南说道：“今晚，我要你陪我进去一探究竟！”
　　贺东南尽力制止：“穷极堂不是等闲势力，这一探若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怕会引起大乱子。”
　　陆荣秋一意孤行：“我一定要去！贺东南，你堂堂前任魔君，怎么连一个小小的穷极堂都奈何不了吗？”贺东南依然不同意夜探穷极堂，并不是他没有这个能力，他与雁川之间还是少有关联好些。
　　陆荣秋没想到他竟然敢拒绝，于是恶狠狠地说道：“好！贺东南，你若坚持不去，我便让你心腹绞痛，痛不欲生，让你知道什么叫彻心彻骨！”
　　陆荣秋刚说完，贺东南体内的血液果然就开始翻腾起来，心头更是有如千万只蠕虫钻进肉里噬咬、爬行。他手肘撑在桌上，尽力不让自己倒下，但随着陆荣秋渐渐凶狠的表情，贺东南终于不堪疼痛倒在桌椅旁。
　　他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身上的白衣也沾上了灰尘。拳头不断捏紧，指尖也开始泛白。他的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嵌入，伤口冒出殷红的血珠。额头上也是青筋暴起，十分痛苦地模样。他咬紧牙关，却因为疼痛而发出一阵闷哼，贺东南眼白也开始泛红了，他眼神凶恶的看着陆荣秋，顿时心头的疼痛又加重了。
　　一旁的探子们看见这一幕吓得全身不断的颤栗，不敢替贺东南多言一句。平时那般不动声色的东南先生，如今正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现在只怕没有人敢挑衅陆荣秋的威严了。
　　陆荣秋看他已经这样痛苦了却还不松口，她放轻了贺东南的痛苦，说道：“贺东南，你以为你不同意我就没了办法吗？只要我有危险，你可是会毫无意识地赶来救我，你忘了吗？”陆荣秋说道：“我会从大门进去，到那时你想不跟来都难！”
　　陆荣秋说着就要去闯穷极堂，贺东南声音微弱的喊道：“等等！”陆荣秋得逞的一笑，说道：“你早点答应不就好了？白白受了这么多苦。”
　　贺东南勉强站直了身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不能进去。”
　　陆荣秋问他：“贺东南，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还是你想再试一试情蛊的厉害？”
　　贺东南说道：“穷极堂内有高手，你不必去冒这个险，如果真有其人，我再带你进去也不迟。”
　　陆荣秋思虑一番，答应了贺东南。
　　待到穷极堂内灯火尽灭的时候，贺东南才悄悄地潜入穷极堂，一探究竟。
　　陆荣秋喊住花影：“等贺东南进去有一会儿了你就带我潜进去。”
　　花影说道：“东南大人不是说让小姐你留在这儿吗？”
　　陆荣秋眼神阴翳的看着花影：“我才是陆家的小姐，而他贺东南什么也不是，你觉得是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啊！”
　　花影脸色瞬间铁青，低头说道：“自然是小姐你说了算。”
　　陆荣秋看着贺东南远去的背影，冷笑道：“贺东南，今日的你怎么如此不同，竟难得一见你有紧张的情绪。我倒要看看你在紧张什么！”
　　雁川这几日皆是忙碌度过，她一直盼着李常州回来，同时也反思了自己：仅仅只是代理了楚中几天便有些晕头转向了，李常州不仅要管楚中，还要顺便管管奉节，他该是有多忙啊，不如什么时候给他找一个奉节的堂首吧，她正考虑这奉节的堂首由谁来坐最合适，思来想去还是想到了秦四海，果然得把秦四海拉进穷极。
　　她忽然忆起自己掌理整个穷极的时候，那时候有贺东南在身边帮她，再忙也不会累。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要想不该想的人，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她熄了灯火，与黑夜相伴着入眠。不知道为什么，今晚雁川竟然做了个恶梦，梦里苏烟与章泽“死”在了贺东南的剑下，他浑身是血的朝着雁川走来，毫不留情地挥起长剑，而雁川却只能无助地流泪。雁川被惊醒时枕边已经湿了一大片，雁川坐起身来，嘲笑自己居然会做这么滑稽的梦，苏烟与章泽已是魂魄，哪来的血可以染红他的衣裳？果然梦就是梦啊，毫无逻辑可言。
　　雁川再次躺下，希望这次不会再做噩梦了。
　　她刚刚躺下却听见门外似乎有一些细微的响动，她十分警惕地看着门口，果然渐渐地有一个人影被月光映在了镂空木门上。
　　贺东南想先去看看雁川，因为刚刚的疼痛，导致此时他走路还有些颠倒，所以不小心碰倒了门口的盆栽，好在及时接住了。他将盆栽轻轻放回原处，他慢慢地穿过木门，看看雁川睡着了没有。
　　雁川在人影进来的那一刻闭上了双眼，装作自己已经睡熟了的模样，她倒要看看这人想要干什么。
　　雁川睡的矮床，所以贺东南只有蹲下来才能看清雁川的脸。他不敢凑太近，生怕将雁川惊醒。看着雁川熟睡的模样，他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只轻轻吐了几个字：“雁川，你睡着了吗？”
　　贺东南看雁川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便恋恋不舍地退出房间，他该去其他地方看一看了。
　　雁川在听到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大脑便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睁眼，他既然选择了他的新夫人，为什么今夜还要来撩拨她的心？
　　雁川感觉他似乎已经离开了，才敢睁开眼看，果然卧房里除了她，空无一人。这情景好似在船上受伤那晚，她看见的也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雁川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他为什么要来？那晚他是不是也来过？雁川想着想着便掀起被子，鞋子也没来得及穿上便跑出去寻找那个人，她知道自己傻，一直都对不切实际的事情充满幻想，但是她不想自己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