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百川 贺庆东南》贺东南

1、惩小鬼

　　胡雁川做鬼多年，第一次遭人暗算，不得已被送至人间养伤，取名安乐。
　　晚自习后的宿舍楼道随着学生们的脚步声逐渐拥挤起来，雁川和阿秋跟着拥挤的人群一步一步爬上了五楼，她们离开人群来到宿舍门前，此时宿舍里的其他四人都聚在门外并未进去。
　　“怎么了？没带钥匙吗？”雁川老远就瞧见了她们，个个愁眉苦脸的，以为她们都把钥匙忘在了寝室里。
　　她们瞧见雁川和阿秋回来了，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孙霓娜很是认真地说道：“你们快来看吧，我就说昨天晚上我没有看错。”她这话一说完那四人一齐郑重其事地向雁川点头。
　　孙霓娜昨天晚上睡得晚，临近十二点才睡觉。刚刚翻了个身，就看见睡在上铺的阿秋正坐起身，她是看着阿秋爬下床梯的，可孙霓娜不过眨了下眼睛，已经下了床的阿秋竟然不见了，孙霓娜四处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再看看阿秋床上，阿秋却好好地睡着。第二天一早孙霓娜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五人。
　　阿秋平时胆子挺大，看着她们四人说得那么认真，竟也有些害怕。
　　雁川上前一步，缓缓地推开虚掩的门，因为一整栋宿舍楼的下水道都是共用的，所以从厕所那边传来楼上冲水的声音。窗户未关，寝室门一开就会有夜风灌进寝室，有些阴冷。寝室正中放了把座椅，阿秋的电脑没有关，发出幽幽的蓝光。一眼望去寝室里一切正常，除了……灯泡有些闪烁。雁川转过身去十分不解地看着她们。孙霓娜说：“你不觉得灯泡一闪一闪地很阴森吗？就像一般鬼故事里，这些都是要发生大事的预警啊。”
　　孙霓娜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大家听了都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看着她们五人面面相觑，不敢进门的样子，雁川说道：“我猜应该是灯泡接触不良罢，说不定过一会儿它自己就好了呢，难道你们就站在外面，不睡觉啦！”
　　孙霓娜率先说道：“那个，我有些饿了，有没有想下去吃东西的？”
　　除了雁川其他人都表示想去，阿秋看向雁川：“安乐，你不去吗？一个人你不怕啊！”
　　“这有什么可怕的，你快去吧，对了，帮我带一碗酸辣粉吧，我也有些饿了。”
　　她们都知道雁川一向胆大，也就不再多言，一齐去吃宵夜了。雁川站在门口笑着朝她们招手，看着她们离开。等到雁川再也看不见她们时，雁川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就进了寝室，“砰”地一声，猛地把门摔上，把隔壁正在开门的同学吓了一跳。
　　雁川把书放在桌上，双手环抱于胸前，看戏般地瞧着眼前的清朝小鬼。此子留着长辫，穿着长袍，外面套着红色麒麟暗纹短马褂，站在寝室正中的座椅上，不停地扭转灯泡，这才使得灯泡一明一灭。
　　小鬼自然瞧见了进来的雁川，不过雁川的吸引力没有灯泡大，他只瞧了雁川一眼，随后又沉迷在灯泡里。
　　既然清朝小鬼不觉得雁川具有危险性，那雁川就要让他知道，不要以为自己年龄小，是个孩子，就可以随便闯入陌生人的家，也要考虑一下后果啊！
　　小鬼正玩地不亦乐乎，却忽然间感到身后似乎有一股热浪席卷而来。鬼本身阴寒，对稍高的温度都十分敏感。他诧异地转过身看看，随即，他的表情立即由诧异变为了惊恐。
　　只见雁川右手五指指尖皆燃起了一小簇淡紫色火焰，见小鬼有所察觉转身来瞧。配上原本就阴沉的眼神，雁川歪头一笑，在小鬼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右掌已经打在了清朝小鬼的背上。
　　小鬼的背上留下了焦黑的掌印，疼得他龇牙咧嘴，想跑也不能跑，只能一点一点地朝着门口爬去，雁川一步一步地跟着他，看着这小屁孩害怕的神情，雁川很不要脸地笑了，笑起来倒真像是个十七岁少女。
　　清朝小鬼快要哭了，他呜咽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呜呜~”
　　小鬼已经退到无路可退了，雁川缓缓地蹲下，叹了口气：“唉，姐姐也不想伤害你的，可姐姐很不喜欢捣乱的熊孩子啊！”
　　雁川的巴掌已经准备好，就在小鬼的面前燃烧起了令他畏惧的火焰。
　　小鬼生无可恋，闭上双眼自言自语：“秦伯，桃花，永别了！”
　　雁川忽然停下，桃花？这让她想起了苏烟刚收的女妖，好像也叫桃花。其实雁川并没有要让他灰飞烟灭的意思，不过是想吓吓他，让他长长记性。看他这么郑重其事的道别，雁川就熄灭了手上的火焰，把食指和中指蜷起来，狠狠地给他吃了一记毛栗子：“小鬼，别做梦了，我杀了你还要到鬼差那儿去解释，很麻烦的。但是你插手了人间的事可是要受千刀万剐的。小鬼，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帮你跟鬼差求情，如何？”
　　小鬼心中委屈，但此时小鬼只有委屈求全，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雁川在小鬼周身都撒下了粉末，这使得小鬼有些力不从心，想要逃走的话怕是不可能了。
　　“你刚刚提到的秦伯，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位吧。”昨天晚上倒不是孙霓娜眼花，是确有其事。只不过刚巧雁川灵魂出窍，外出办事去了。那鬼留下的陌生气息她在这小鬼身上同样感受得到。
　　小鬼没有否认，雁川继续说道：“如果你告诉我你们接近阿秋的目的，我答应让你们免受皮肉之苦。”
　　给了他几分钟的时间考虑，小鬼说道：“可能因为……她被别人惦记上了。”
　　雁川再一次给他吃了一记毛栗子，不过除了本身的力道以外雁川还另外施加了灵魂压力。小鬼顿时感觉昏昏沉沉的，好像自己正身处漩涡中，好似自己的脑袋撞上了礁石那般疼痛。
　　雁川见他实在难受，于是她好心地拿出一颗药丸递到他的面前：“吃了便不会痛了。”
　　小鬼昏沉间只听说这药对他有好处，想也不想地就丢进了嘴里。
　　看那小鬼吞了药丸，雁川终于忍俊不禁，怎么会有这么蠢的鬼，给他什么就信什么，这药对他的确有效，只不过里面加了些“佐料”，整只鬼都会肿上几天罢了，这就是他尽说废话的后果。
　　吃了药丸果然不痛了，他清醒了许多，有些委屈地看着雁川：“我说的是实话，你为什么打我？”
　　“小鬼，你懂什么叫废话吗，就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现在你告诉我惦记阿秋的人是谁？”
　　“这我不能告诉你。”
　　“……”雁川扬起手掌，指尖的火焰再次燃烧。
　　“别，你听我说，他对我有恩，我总不能做一个恩将仇报的鬼！”
　　“好吧，你不说是谁，那请你告诉我你们接近阿秋的目的是什么？”
　　“他只不过让我们看看那个叫阿秋的女孩是否身体健康。”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么？”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小鬼瘪瘪嘴，一脸爱信不信的样子。
　　关心阿秋的健康？难道那人是阿秋已故的先祖？她问：“你可知道你那恩人姓什么？”小鬼侧过脸去不说话。
　　她怂恿小鬼：“你悄悄地跟我说，又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小鬼：“……”
　　“好吧好吧，你想做一个知恩图报的人，那你就做吧。反正阿秋的安危于你们又无关紧要，她不过是个高中生，我又不可能常常在她身边，即使以后遇上那打着关心她健康的名义却在暗地里伤害她的人，我也无能为力。”雁川站起身，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鬼不是无情的人，现在的他更知道失去生命的痛苦。他见过阿秋，是个很青春的姑娘。
　　雁川捕捉到小鬼脸上的一丝不忍，说道：“据我所知，她与鬼界可说是没有一点关联，可这灾祸却平白无故地落在了她头上，可惜了她之前那么努力地活着。”
　　荣辉宝很鄙视自己，居然选择了出卖自己的恩人，他说：“别说我冷血，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他是谁，勉强只告诉你一个线索。”
　　能得到一个线索也是很不错的进展了，雁川面带微笑地看着小鬼等着他所谓的线索。
　　“他想要登上鬼王的宝座。”
　　很好！鬼界那么多鬼都想坐上鬼王的宝座，他这滑头耍得，让雁川已经失去耐心了！雁川要把他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全是废话么！
　　雁川正要动手，那小鬼主动开口：“而且他好像已经在准备起义了，他很厉害的。”
　　准备起义？据雁川所知想要推翻苏江临实力又不差的人大约有这几个：一个就是姚闵卿，雁川与姚闵卿这人接触不多，不过从各方面的情报来看姚闵卿是个极会做面子工作的人，对着那些小鬼们倒是一口一个互帮互助，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但其实真正细数起来他倒并没有做多少实质性的事情来。再来便是南梁王，南梁王生前是位王爷，他就是是死在了皇位之争上，所以他对皇位有所执念也是可以理解的。剩下的就是那个蛮力王蛮敬了，蛮敬嘛，雁川从未见过，也不敢妄下论断。这几人都可能是小鬼口中的恩人，当然也可能一个都不是。
　　小鬼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雁川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你走了？”她笑小鬼的单纯：“小朋友可不要太相信别人哦！”
　　小鬼看她确实不打算放自己走，于是瞅准了一个时机想要逃跑，周身被下了药，小鬼就算逃跑也有些颠颠倒倒，不过还没逃出两步，身后的衣物便被雁川抓住了，小鬼如何挣扎也挣扎不开，他跌坐在地上，看着雁川笑盈盈的脸，真是服了她的力气了。
　　小鬼没好气的问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不放啊？”
　　雁川说道：“与你一起的不是还有个老人家嘛！”
　　小鬼听到她在打秦伯的注意，瞬间就黑了脸：“你……”
　　小鬼话还没说出口，雁川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仔细地听着，一会儿雁川就放下了手：“阿秋她们快回来了，你先去下面好好反省反省，等我有空了再来收拾你。下去记得自报姓名，不要捣乱。”
　　说完雁川就往小鬼头上一拍，他便化作了一阵青烟散去。
　　雁川站在门口迎接阿秋和她的酸辣粉，阿秋走近寝室说道：“诶，灯泡不闪了耶。”
　　雁川正嗦了一口酸辣粉：“对啊，你们刚走它就好了。所以我说哪有什么鬼啊，都是心理作用。”阿秋还很赞同似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