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只鬼的狗粮收藏癖》布阿怪

5、馆中欢

　　上古时期。
　　有盘古开天辟地，有女娲造人，补天，有夸父追日，有精卫填海。
　　不仅有神的出现，也有魔的出现。
　　魔刹是天地间第一个魔。
　　神与魔的第一场战争是魔刹挑起的。
　　终极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太无聊了。
　　嗯，无聊到作战到一半，便放弃了战斗，任由上古之神将他捉住，封印在佛弥山。
　　不过魔刹发现待在佛弥山更无聊，整日整夜面对着佛经，烦的让他抓狂。
　　呆了有200年，佛经半句都没看进去，倒是洞里的小仙草有了灵气。
　　魔刹盘坐在石头上，一双红眸嫌弃地睨着地上的小肉球，嗤笑，“一株有了灵气的小仙草？怎么这么丑？”
　　趴在地上的小肉球好似听懂了，乌黑的大眼睛一眨，“哇”地就哭出声来，“娘……”
　　“什么娘？”魔刹一把抓起小肉球，红眸凶狠，“看清楚！本尊是男人！”
　　小肉球吓了一跳，哭的更凶了，“哇……娘……娘……”
　　“别哭了！”魔刹低吼。
　　“呜哇……”小肉球尖细的童音越大大了起来。
　　“你……”魔刹刚想把手上的小肉球扔掉，却在看到小肉球哭得通红通红的大眼睛时心下一软，僵硬粗鲁地擦掉小肉球小脸上的泪，尽量放柔声音，“别……别哭了……乖……”
　　小肉球不依不饶，“娘，我要娘……”
　　魔刹头痛地扶额，几番挣扎，最后将小肉球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好了……本……娘……在这儿……”
　　小肉球可怜兮兮的抽搭着小鼻子，终于止住了哭声，讨好地在魔刹胸口上蹭了蹭。
　　魔刹身体一僵，大手刚想拎起小肉球，却在下手的时候放轻了动作，在小肉球肉嘟嘟的身上轻轻拍了拍，权当这是安抚了。
　　小肉球明显哭累了，趴在魔刹身上很快睡熟了。
　　魔刹松了口气，随即又头疼不已，挣扎几许后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太无聊了，才会这么纵容这个小东西。
　　有了心理安慰，魔刹方才放任自己，听着小肉球轻轻的呼声竟是不知不觉中陷入了睡眠。
　　这是他数百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魔刹醒来的时候想，当然，如果没有扰人的小肉球的话。
　　刚睁眼，魔刹就看到小肉球趴在他胸膛上张着小嘴流口水，魔刹皱眉，却没叫醒小肉球，反倒是轻拍了几下睡得不安稳的小肉球，让小东西更好地入睡。
　　过了一会儿，小肉球不安稳地翻了个身，险些从魔刹胸膛上摔下去，魔刹眼疾手快地护住她，将小肉球抱至眼前。
　　小肉球睁开乌黑的眼，见男人一只手托着自己，含糊不清的叫，“娘……”
　　魔刹脸一僵，“哎……”
　　“吃……”小肉球拍拍自己的小肚子，“饿……娘……”
　　“做什么？”魔刹一愣，蓦地灵光一闪，“你不是……要吃奶了吧？”
　　小肉球伸出粉嫩的小舌舔舔唇，急切地叫，“娘……饿……”
　　“想都别想！”魔刹低吼，“允许你叫本尊娘也就罢了，还想吃奶？本尊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小肉球眨眨眼，一扁嘴便要哭出声。
　　“闭嘴！”魔刹手疾眼快地捂住小肉球的嘴，“别哭，本尊给你找吃的”
　　小肉球浅眯起眼，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魔刹的手心，见男人飞快地收回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开心的直拍小手。
　　“你……”魔刹恍然大悟，“小鬼，竟敢耍本尊，看本尊怎么收拾你！”他大手抓起小肉球，向上一抛，在小肉球下坠时又精准的接住她。
　　小肉球非但不怕，反倒是觉得好玩，“咯咯咯”地笑起来。
　　山洞里蓦然传来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以及男人浑厚的笑声。
　　时间一点一点把小肉球拉扯长大，从圆滚滚的一团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显然对这个新世界很好奇，天天追着魔刹问东问西。
　　魔刹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不耐烦，可能对于陪伴了他三百年的小东西产生习惯了罢，他这样告诉自己。
　　少女问他，“娘，我叫什么啊？”
　　魔刹想了想，告诉她，“你叫魔姮，阿姮”
　　“阿姮？那为什么姓魔？很奇怪的姓。”阿姮不懂。
　　“因为我叫魔刹”他答，“所以你叫魔姮”
　　阿姮若有所思地点头。
　　最近阿姮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缠着魔刹不停地要他给她讲外面的世界。
　　魔刹很头疼，他严肃地告诉阿姮，“听着，阿姮，外面的人都不是好人，尤其是上古之神，如果不是他们，我是不会被封印在此地的。”
　　阿姮眨眨眼，“那娘，你怎样才能出去呢，等你出去啦，是一定要打得那些坏人落花流水！”
　　魔刹笑着揉揉阿姮的小脑袋，“快了，再过一些日子，娘就可以恢复法力了，就可以带着我们小阿姮出去了。”
　　果然如魔刹所说，几天后，魔刹打破封印带着阿姮直攻上天界。
　　魔刹一心想要一雪前耻，完全没注意到离开山洞后阿姮愈发苍白的脸色。
　　……
　　立于云端，魔刹哈哈大笑，“虚伪的上古神啊！没想到吧，本尊出来了，今日本尊就让你们命丧于此！”
　　女娲幽幽一叹，“魔刹，你在报一己私仇时是否在乎过别人？是否在乎过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魔刹恍然回头，红眸清晰地映出阿姮若隐若现的身体，“阿姮？你怎么了？”
　　“我……疼……难受……”阿姮的声音虚弱不已。
　　魔刹猛地回头，红眸厉光闪现，“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善哉善哉，”女娲慈祥的笑，“并非是我们做了什么，不过是这小仙草离开了佛弥山便会如此，佛弥山孕育了她，她受佛弥山灵气影响，离佛弥山愈远，灵气便愈弱，直至她魂飞魄散为止。”
　　魔刹沉默，转身抱起越来越虚弱的阿姮，“走，回去！”
　　“不！”阿姮紧咬下唇，“不要！娘……你不是说要报仇的吗？我没事的，娘……”
　　“报什么仇？”魔刹低吼，“还有空报什么仇！什么都不如你重要！”
　　阿姮被男人凶狠的语气吓了一跳，魔刹闭了闭眼，软下声音，“听话，阿姮，娘带你回家，我们再也不出来了，再也不出佛弥山了”
　　阿姮睁大眼睛看着男人，“娘……可是阿姮不想拖累娘，娘不是阿姮一个人的，阿姮不想自私地留下娘陪你，阿姮知道，娘不喜欢佛弥山，虽然你不说，但是阿姮很清楚。娘……阿姮可能……没有办法继续陪你了……”说完阿姮的身体越发透明。
　　魔刹慌乱去碰，可轻轻一碰，阿姮的身体便一点一点破碎开来，逐渐消失在虚空中……
　　“阿姮！”
　　“叮……”空中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魔刹垂眸，见是一根碧绿通莹的簪子。
　　这是阿姮生辰时他亲自为她雕刻的簪子，阿姮向来宝贝得很。
　　可现在……簪子还在，可它的主人却不在了……
　　魔刹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根簪子，耳边仿似还听到女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娘，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你就是我的家！”
　　傻丫头……
　　明明……是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啊……
　　“善哉善哉”女娲轻摇头，“痴儿啊……”
　　魔刹闭了闭眼，站了起来，红眸扫向神色不一的众神。
　　在众神皆以为他会发起攻击时，却见他双膝一弯，笔直地跪在女娲座下。
　　那一跪，便是丢掉了他所有的自尊。
　　他握着簪子，“女娲，你不是会造人吗？不是万能的神吗？救她！”
　　女娲见着昔日为祸一方的天魔眼中一片死寂，叹道，“魔刹，你天生魔胎，只因一时兴起便残害数万生灵，而这些生灵皆与这仙草一般无辜，天道寻常，因果轮回，而今，你可是悔了？”
　　魔刹将脸贴到冰凉的簪子上，终是点头，悔，又痛又悔……
　　女娲浅笑，“我佛慈悲，念在这仙草灵生性纯良，并无大错，我便化个人形予她。魔刹，她是否能够苏醒，全在于你一念之间。”
　　言罢，女娲素手一点，那簪便化作一个婴孩，竟是魔刹与阿姮初识的模样。那时的她，会调皮地乱爬，会软软地唤他，“娘”
　　魔刹小心翼翼地抱起阿姮。一步一步的离开，只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我承你恩，从此，魔刹不会再害一人性命”
　　……
　　二百年后，魔刹牵着阿姮的小手，游玩在这浮华的世间，走走停停，走过阿姮从未见过的春夏秋冬，诉说着阿姮从未听过的奇闻轶事。
　　魔刹成功地让自己变成了阿姮的唯一。
　　仅有的唯一。
　　阿姮问，“魔刹，我们的家在哪儿？”
　　他在阿姮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你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