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纪》苏二希

5、琴姬芊无花

　　第五章琴姬芊无花（1）

　　凌雨真的恨不得再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总不能说自己前天晚上在凌天宫藏书阁看了一晚上宫规吧？
　　好吧，是因为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以防万一去巩固一下凡间的人文地理而已。可是……连这个都能记错？该不会自己没这天赋吧？

　　某雨陷入沉思。

　　飞狸见她暗自思索，不由好笑，提醒道：“宫主你要说的莫不是人界篇第五十一条？属下自然记得。”

　　“讲。”凌雨嘟了嘟嘴，似是不怎么情愿听他说。

　　“凌天宫宫主应以守护六界苍生为己任，不遗余力。遇凡界琐事，无关乎其余五界皆以宫主之意为上策，护法之意为下策。”

　　“既然如此，狸护法可有异议？”凌雨反问他。

　　“……毕竟是他人家事，我们又有要事在身……属下无异议。”本来是想再反驳几句，提醒她大局为重，但仔细想想，这小姑娘心思怎么可能一心一意助他寻千芯锁？怕是一开始只想着游山玩水而已。
　　想到此处，干脆不做辩论。

　　悠哉悠哉，便已到了城中。

　　等到凌雨回过神，才发觉他们现在的位置周围已经有不少店铺与巷道，此时刚过正午，零零碎碎有些食客。太阳被一朵云遮住，不温不火的倒也不会令人烦躁。

　　现下第一次深入南海城中心，目的倒不是寻找千芯锁，而是探查地形。故此也可以当做是游玩了。

　　凌雨对这新世界还是很好奇的，借着隐形，到这家卖包子的看看，去那家卖水果的瞧瞧。刚刚在英府胡乱塞进嘴的食物这时已化为乌有，唯有眼前不曾见过的稀奇古怪，色彩艳丽的食物全然勾起食欲。

　　瞄了眼顺着路一直往前走，根本不管自己有没有跟上的某人……以及……他腰间的钱袋。

　　“哇，这个红色的是什么？”“哇，这个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哇，这个我从来没见过！”“哇，那个是……”
　　她故意叫出声，虽然也只有飞狸一个人能听见。

　　飞狸只想专心勘察此处地形，认真思索千芯锁最有可能藏在何处而无心玩乐，可这显然是想要让自己听到不是吗？
　　无奈停下脚步，折返到凌雨身旁。此时凌雨正停留在一个卖女子饰品的小摊前，摊贩眼神盯着路过又退回来的飞狸（落雪），见她向自己走过来，立刻道：“姑娘想买什么？”

　　飞狸在小推车前站定，隐约闻到淡淡的药草味。

　　飞狸看了眼凌雨，凌雨会意，伸手指了指一支白玉桃花簪，朝他点点头。

　　飞狸拿起那只玉簪，只需一眼便知不是什么好玉，只是那一点泛红的桃花雕工还算精细。

　　“呦，姑娘好眼光，这可是上好的汉白玉雕成的……”

　　“你这玉成分很杂，杂到不能称之为玉。”落雪摸着发簪，淡淡道，“可以说是只是一块白里带红的还未成气候的杂玉，要是再给它酝酿一百年，必定是一块上好的白玉。只可惜小哥你太心急，将它提前凿了出来啊……”语气中透露几分淡淡的惋惜之意。

　　那摊贩怎知一个穿着平平的女子居然是同行？一时不知怎样收回刚才的话。

　　“多少银子？”

　　“啊？”

　　“您这发簪我要了。”落雪道。

　　摊贩叹口气：“姑娘要是真心喜欢拿去便是，我不收你钱。如你所说，是我一时心急，见这块玉生得独特，便提早凿了下来。这簪子与姑娘有缘，拿去拿去……”摆摆手。

　　落雪不语，从钱袋里拿出一两银子递给摊贩。微微做辑，拿了簪子离去了。

　　凌雨不解道：“你说这是杂玉，那不就和石头一样？怎么也值一两银子？”

　　“其一，那摊贩应该也是十分悔恨提前凿下这玉的，说这玉是汉白玉不只是想卖出个好价钱，而是抬高玉的价值。其二，这发簪的雕工精细，显然是那人用心刻制，而且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家中应是有病重之人，需要日日煎药，故急需药钱，无奈之举才凿下它。”趁周围无人，飞狸将簪子隐去递给她。

　　接过簪子，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而不是放进虚空内。毕竟……这算是飞狸送给她的礼物吧……

　　想到这里不禁心中多了份悸动，看着身前像极了飞狸的女子背影，甚感温馨。

　　我们家狸护法还是个大好人呢。凌雨暗自得意。

　　有英府这样的皇族亲信定居在此，南海城也算是方圆百里内数一数二的繁华城市。

　　二人步行有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已到郊外。这城外倒也空旷，阡陌交通和一些稀疏的门户，地形并不复杂，再远一些就是一大片山林，便也不属南海城了。凌雨抓抓蝴蝶，逗逗野兔，自娱自乐也是不亦乐乎。

　　等飞狸将城外的布局在心中有个模糊的地势图，两人就回城了。

　　凌雨看着繁华的街道，心痒痒得不得了，求了好久飞狸让自己显形。飞狸无奈，带她到无人的小巷子解了隐形咒，凌雨威逼利诱要求将她易容得十分好看。飞狸自然只是帮她变得更平凡几分而已，四处又找不来镜子，她自个儿玩疯了也不会计较这事。

　　“狸护……落雪，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去酒楼吃一顿？”凌雨和飞狸并肩走在街道上，乍一看还以为是俩关系要好的姑娘出门溜达。没走几步，凌雨就被酒楼里飘出的香气吸引，隐忍一会儿还是受不住了。

　　飞狸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酒楼牌匾：醉香阁，看里头布置还算不错，可总觉得有丝说不清的异样气息萦绕于此……

　　醉香阁里的跑堂正接完一批客人，看店外俩正值芳华的姑娘向店里探望，一位犹豫不决，一位垂涎欲滴，赶忙出门往里招呼：“两位姑娘来里边儿坐……要吃些什么啊？”

　　凌雨听他招呼，二话不说拉着飞狸进了店门。店里人也不多，二楼有一大片空出的台面，后面有些花花绿绿的布幕，想是这店应还有歌舞表演之类的助兴节目。

　　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入座，凌雨看着墙上挂着的菜名毫不客气点了五菜一汤，要不是飞狸拦住，她还想点更多。

　　跑堂给他们倒了茶水，又出去揽客。

　　凌雨眼睛扫到二楼台上的一块匾，只见两行红色字体写道：大庆名姬芊无花，今夜一绽醉香阁，各位看官得早订座。

　　芊无花？

　　凌雨叫来那跑堂的，指了指二楼的红字木匾问道：“小哥，这芊无花是谁啊？”

　　跑堂满眼诧异地看着她：“你不认识芊无花？哎呦真是奇了，举国上下还有人不认识芊无花？”看眼前这女子满眼疑惑，同行另一人眼神转向自己，似是也在期待自己的回答，只得按耐烦躁继续说，“她是个琴艺举国无双的琴姬，不知她家住何处，也不知是谁教她抚琴，也从未听说她收徒，行踪飘忽不定，云游四海给人表演却不收钱财，而且每次在人前抚琴都以纱遮面，十分神秘。”

　　听他说完，飞狸问道：“那芊无花是什么时候到南海城的？”

　　跑堂本不想再说，但被这一身素衣的姑娘气质所扰，冷不丁回答她：“她……她来南海城已有五六日了，今夜在我家酒楼是她在南海城的第二场表演。”

　　凌雨和飞狸对视一眼，二人似是心有灵犀决定了什么。

　　飞狸拿出一块碎银小心交给跑堂，低声道：“小哥，今日我二人向你询问之事望你不要向他人提起，我们姊妹家里管教得严，平日没有机会听闻江湖中事，此次得空偷偷跑出来游玩而已……”

　　跑堂的会意，瞅了瞅附近，见没人看向这边，于是收了银子，笑道：“多谢姑娘，我定不会将这事说出去的，姑娘放心。”说完便去了。

　　待跑堂走远了，飞狸传音给凌雨：“宫主，这芊无花当真可疑，今夜属下一人来此探查便可，你待在英府，不要多生事端。”

　　凌雨还在想象这举国无双的琴姬来此会不会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到时候来不及订座怎么办？要不干脆直接待在这里不回去了……飞狸忽然传音，前半句让她摸不着头脑，后半句才彻底凉了心。
　　回复他：“可疑？探查？狸护法，你不会是想自己跑来享受，怕我来了会扰着你看美人的兴致？”

　　飞狸望见凌雨满眼愤懑，一脸“我看清你了”的表情。
　　敢情她还没发现什么吗？那刚才默契的对视又是什么意思？

　　（作者：咳咳，其实刚才的对视是这样的）
　　飞狸：芊无花与千芯锁怕有关联！
　　凌雨：这么厉害的人物，今夜一定要来凑热闹！
　　（某狸：……）

　　“……宫主，你不觉得芊无花与千芯锁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啊？”凌雨这才开始细想二者之间的关系。慕炎三天前得知千芯锁出现在南海附近。如果那芊无花五天前到达南海城，被人发现传出消息，再过两天消息传到凌天宫附近……且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连二者名字也有分相似……

　　“狸护法，果真有你的！”惊喜地看着他，随即神色又暗淡道，“若是芊无花拿着千芯锁，心大了会交给我们，心小了……只怕有一场硬仗要打。也不知道芊无花一届凡人是怎么得到这种威力强大的灵器……啊！千芯锁乃上古灵器，吸收神界万年灵气，她稍稍懂得运气便可吸收千芯锁的灵力为所欲为了！如此，只怕单凭你我夺回千芯锁还是有些吃力，而我又不能用凌天萧暴露身份……”

　　“先不要妄下结论，芊无花与千芯锁究竟有何联系，暂且只是推测，现在还不能说芊无花一定有千芯锁。”飞狸思索一会儿，补充道：“消息传了出去她还敢在城中表演，要么她不知道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要么她根本没有这个东西，没什么好躲的，现下只有在今夜一探究竟了。”

　　“那……狸护法今夜可否带上我？”凌雨小心问他。

　　一开始的确不想让她跟来，可万一芊无花拿了千芯锁又不愿交出，自己也敌不过她……

　　“只要宫主答应属下不是特殊情况不使用凌天萧，不露出半分神力，我可以考虑。”

　　“好！我答应你。”凌雨答得爽快。

　　此时正好有店小二端来饭菜，刚刚飞狸没有注意凌雨点了什么，好家伙，四荤一素，过了会儿那小二又端来一大碗丸子汤，道声“客官慢用”还不忘用疑惑的眼神瞄她们一眼。

　　也是，谁家正值芳华的姑娘吃这么多……

　　凌雨两眼放光饿狼扑食般夹起一块鸡腿，送到嘴边又看了眼飞狸，大无畏道：“狸……姐姐别客气，随意一点。”说罢就开始啃鸡腿，殊不知已经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了。

　　飞狸暗自扶额，动起筷子加了片青菜入口。这画面简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他不着声色传音于对面的饿狼……啊不，对面的人：“宫主好歹注意些吃相，这般模样又该惹人注意了。”

　　凌雨闻言叼着鸡腿扭头瞄了眼周围，果然有不少人在看她们这边，随即轻咳两声换了个相对规矩的坐姿，小心拭去嘴边油渍，一口一口细嚼慢咽起来。

　　不料凌雨吃了几块肉就喊撑，望着一桌饭菜，飞狸忽然想起今早在英府周围看到一群流浪的小猫小狗，听王大川说英府有什么剩饭剩菜总会留给它们，这回正好带回去给它们吃了。于是招呼来小二，特地买了个食盒将几盘剩菜装了进去。

　　兜兜转转回到英府已经快黄昏了，凌雨自告奋勇要去喂动物，飞狸向来不喜那些东西，也就让她去了，当然自个儿在一旁看着她。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小动物的，凌雨虽贵为凌天宫宫主，可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心性的女孩子，她小心蹲下身来，对着趴在树下乘凉的小花猫放下食盒，打开盖子，撅着嘴唤它。小花猫自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凌雨的气息被掩埋，猫儿闻不到她身上的味道自然比平日更小心。

　　飞狸站在一旁，看其他动物都不敢靠近凌雨，心下了然，开口道：“你还隐着气息，它们闻不到你的味道自然害怕，还是让属下……”

　　“喵唔！”

　　“嘶……！”

　　冷不丁，小花猫大概是急了，迅速伸爪朝凌雨手背一抓，又飞快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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