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爱很爱你》薄露初零

3、第 3 章

　　6月份，是学校校庆的日子，全校文艺汇演。有文艺爱好的同学编排了一个短小的舞台剧，用歌舞和形体动作来表达关乎奉献、爱心的主题。成曦被选了进去，出演一名医生，理由是成曦的气质非常符合。当成曦穿上白大褂的时候，他们就慨叹成曦应该去学医，活脱脱一位女医生。当然，有医生就得有病人，这位病人只需要躺在床上装成病人就可以，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可还真有人毛遂自荐，他叫赵健。大家都笑了，本该是体态瘦弱的角色和眼前这位高高大大的健壮男生怎么能联系起来呢？
　　“如果是运动员的角色，可以让赵健上啊！”有人戏谑。
　　“得病是人的权利啊，不分性别、种族、年龄，还有体型。再说，躺在床上，也看不出我健壮啊。”赵健抗辩。
　　编剧和导演是被赵健的真诚打动了，他说的没错，其实出演病人的演员是最不需要纠结的，就定他吧。当时成曦对赵健的印象是脸皮厚，一个有意思的男生。哪里知道他真正想的是做一次成曦的病人，并从此有了斩不断的联系。
　　成曦拿出了医生的做派，配上了听诊器，放在赵健的胸上，认真的听起来，嘴里还煞有介事的小声问他哪里不舒服，剧中是不需要有台词的，成曦为了更逼真，加上了沟通聊天的细节，还加上了摸额头，判断是否发烧的动作。赵健一直微笑的注视着成曦，没有任何反应。有那么一刻，成曦甚至看到了他脸上闪过的惬意的表情。后来，他问成曦拿着听诊器听到什么了。成曦顺竿爬的说：“其实我真的懂医呢？你可能身体真的有问题，你以前检查过吗？”赵健立刻慌了，见状成曦扑哧笑了，“骗你呢，你心跳得孔武有力啊，证明你身体很好，可心跳速度很快，一般是运动完或者紧张才会有的，你躺着还能这么快，怪事。”赵健不好意思的笑了，眼睛像月牙。后来成曦慢慢的发现，他原本就长着微长的笑眼。
　　周末逛街，成曦不经意瞥见一家西点连锁店“好味道”贴出了征集营销案的启示，便留了心，回校后，便将自己的一些策划创意写了出来，大概有5000字吧，初衷仅仅是参与一下。一个多月后，接到了“好味道”的电话，让成曦去领奖，策划案获得了二等奖，太意外了。让成曦更意外的是奖品，价值2000元的代用券，这意味着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成曦可以吃免费面包了。成曦拿着大大的袋子，装回了一袋子的各式面包，然后给同学们分发，共享面包大餐。并大方的说，谁愿意吃，后续还可提供，成曦有的是面包券。除了菲儿，谁好意思主动来索面包啊。可有一个人除外，这就是赵健，他吃着面包，笑嘻嘻的对成曦说：“医生改面包姑娘了，做什么像什么啊，你应该带个帽子，再系个小围裙……”。
　　几天后，成曦正在路上走着，老远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回头一看，一个汗渍渍的身影，是赵健，估计是刚运动完。成曦驻足，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
　　“成曦，拿面包去啊！”
　　“我给你面包券，你想吃什么就去拿什么吧！”
　　“那不好吧，要不这样吧，你去拿的时候，叫上我，一起去？”
　　赵健给成曦出了个难题，不叫上他，是小气，成曦拿回来，送给他，也是没有诚意，最好的选择就是一起去，成曦再一次感受到他的厚脸皮。
　　“那好吧，一个小时后学校门口见，一同去。”成曦说。
　　一个小时后，远远的看见赵健推着自行车等在学校门口，白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头发清清爽爽，浑身洋溢着活力，成曦突然想起了他曾是自己的病人，不禁笑出声来。赵健看见成曦，眼睛又笑成了弯月。
　　“赵健，你没告诉我骑自行车啊，我以为坐车去呢！”
　　“奥，我可以带着你啊！”说着，他拍了拍后座。
　　“带着我，我很沉的，你带的动吗？”
　　“来吧，上车，没问题的”。
　　赵健的车风驰电掣般，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有好几次成曦觉得他们都要撞到什么东西了，可他还是在夹缝中穿梭过去了，有惊无险。后来，赵健对成曦说，那个时候他是满心欢喜的，为了那懵懂的感情。
　　在“好味道”里，他们坐下来吃甜点，赵健喜欢提拉米苏，成曦喜欢轻乳酪，赵健好奇成曦为什么不喜欢吃可可，成曦说怕苦啊，因为这点苦，早早就远离了。可是成曦喜欢吃乳制的东西，喜欢吃一切乳酪。他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你皮肤这么好，这么白。成曦却一时语塞，和一个男生谈论皮肤，本就始料不及，而且成曦的皮肤白是天生的，跟吃什么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此时去讨论这些，好像在标榜自己天生丽质，让他看了笑话，那么缄默是上上策。
　　赵健打破尴尬，要了两杯奶茶，这是一顿美味的下午茶。
　　随后的几个月里，他们俩经常来“好味道”吃甜点，喝下午茶，海阔天空的闲聊。几年后，赵健还心心念念的记着单车后座上那个扎着长马尾，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青春少女，连随风飘起的额头碎发都让他看成了一道风景。无论岁月流到哪里，她都是他心中永远的女孩。
　　转眼到了年底，12月份是个忙乎热闹的季节，圣诞节，新年都将接踵而至，年轻人自然成了主角，学校各种活动纷至沓来，为寒冬增加了热气腾腾的温度。赵健在圣诞前夜，做了一件他一生中可以记入大事记的事情：他向成曦表白了。那是一个雨夜，当成曦接到赵健约饭的电话的时候，隐隐感到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将会有些不寻常，而一手举着伞，一手拿着玫瑰花的赵健出现在成曦面前的时候，成曦就什么都明白了，顿时涨红了脸，紧接着就是慌乱和不安，调整呼吸，一次，两次，三次，很好。成曦迎了上去。
　　“漂亮的玫瑰花，今天很应景啊！”成曦顾左右而言他，仿佛在阻止将要发生的事情。
　　“是送给你的”。赵健满含深情的说，眼里透着的全是诚恳。
　　“感谢我给你甜点吃，哈哈”。终于来了，可成曦还是拼命的掩饰。
　　“曦曦，做我的女朋友吧！”赵健步步紧逼，还用了这样的昵称，成曦是躲不掉了。
　　成曦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和语气，低头沉思了几秒钟，抬起头来，眼泪一滴一滴吧嗒吧嗒的掉在桌子上。赵健完全慌了，一边拿纸巾，一边站起来又坐下，双手也不知所措的舞动起来，那是在劝成曦不要哭。可复杂的情绪再一次袭来，泪珠子加速度了，猛的，成曦感觉到自己已经靠在了什么地方，是的，是赵健把成曦搂在了怀里。成曦分明听到了那有力的心跳声。
　　“曦曦，相信我，在舞台上，你拿着听诊器给我诊病，身后是交织的舞台光，你圣洁的如同雕像，我那个时候就确信，我的她就是你，这段日子，随着我对你了解的加深，更加确定了你的善良、温柔、知性，还有美丽。相信我，我会照顾你的，我会保护你的，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知性是形容大女人的，我有这么老吗？”成曦破涕为笑。
　　“错，正因为你年轻，却有了知性的气质，为你不知增加了多少光环，你很特别。”说罢，他捧起成曦的脸，慢慢的靠近……。
　　成曦扭转了头，“不行，赵健，你比我小，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女朋友的。”
　　赵健懵了，被成曦的逻辑击的不知所措。“可是，曦曦，你是喜欢我的，我们仅仅差几个月而已，我相信我们会幸福的。”
　　成曦又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无论如何，我认准的事情不会轻易放弃的，我相信你会接受我的。”赵健紧紧的握住了成曦的手。
　　“你说你的父母已经在老家给你安排了工作，你又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我要去北京工作的。空间就是距离。”成曦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我自有办法的，你放心”，赵健狡黠的一笑。

　　“成曦，你是不是挑花眼了，赵健不错啊，也符合你对男人的几乎所有要求了吧，你看看，人家身高180还出头，宽肩窄臀，大长腿，健壮却不肥胖，更不油腻，长相俊朗，性格温和，对你更是没得挑，错过了可就没了啊。”菲儿有些气急败坏了。
　　成曦哈哈大笑:“菲儿，你说相声呢。”可转眼又笑不出来了，“可是，菲儿，他比我小啊！我不愿意另一半比自己小。”
　　“小几个月你也这么在乎，人的成熟与否，是否会照顾人，有责任感和年龄不是有必然联系的，再说，我觉得他可比你成熟啊。”
　　成曦对菲儿的话还是有几分认同的，这几个月的相处，确实处处体现出了赵健的成熟，幽默却不轻浮，乐观却不张扬，稳重却不呆板，高大俊朗，整天乐呵呵的，于成曦来说，他就是温暖的太阳，跟他在一起无疑是轻松的，欢快的。可怎么就过不了这一关呢！
　　成曦忘不掉妈妈跟她强调强调再强调的一句话，“曦曦，千万不要找比自己小的男朋友，小一天都不行”。成曦理解妈妈为什么这么说。妈妈受够了因为年龄比爸爸大一岁，就应该处处照顾爸爸的压力。成曦清楚的记得爸爸和妈妈发生不愉快时，奶奶两边劝架，一方面数落爸爸的不是，一方面劝妈妈不要生气，接着就脱口而出，“你年龄比他大，你应该让着他点儿。”也许妈妈并没有真的生爸爸的气，可奶奶这么一说，妈妈可真心觉得委屈了。时间长了，连爸爸也觉得自己比妈妈小，是应该有特权的。妈妈为此纠结了一辈子，哪个女人不愿意被疼，被呵护，无论在外面是怎么样的大女人，在家里一定是老公跟前的小女人。
　　成曦从初中开始，便对姐弟恋打上了“×”，这是个原则问题。可菲儿却不以为然。
　　“费飞年龄是比我大，比咱们都大，可你也看到了，他连赵健一半成熟都没有，所以你多虑了，我还是很看好你们的。说真的，除了年龄，其他方面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还行吧，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两只耳，正常人”，成曦用手比划着一和二。
　　“得了你，数儿歌呢，马上要毕业了，能看到你有个归属，我也安心，今后到社会上，哪还有这么纯真的感情，都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
　　成曦觉得菲儿的话不置可否，她随遇而安的性格占了主导，随缘吧。
　　毕业说来就来了，大家都在为今后做打算了。成曦和叶菲儿早就约定好了，一起到北京，最好在一家公司上班。别以为这是痴人说梦，她们真的就找到了同一家公司，H公司，本土最大的管理咨询公司。说来也巧，负责招聘的HR负责人正好是她们的校友，而且两人的学历也符合招聘要求，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甜，她们顺利的拿到了offer，但因为两人没有工作经验，所以薪水也就是最低的标准。
　　得知消息后，菲儿像信鸽一样飞向了费飞。成曦也觉得除了家人朋友外，还应该跟什么人庆祝一下，她想到了赵健。自从上次表白无果后，赵健像没事人一样，跟成曦正常的交往，毫无尴尬，仿佛上次的事情跟自己没一点关系。也许在成曦心里，还隐约把这次见面划上了一个东西，是个句号。随着她的北上，她和赵健可能的关系应该终结了，这就是个自然而然的结果。
　　赵健为成曦高兴，他认为成曦非常适合去咨询公司工作，咨询公司本身就是个锻炼人，有很多学习机会的平台，而且成曦擅长分析，总结，还有系统思维的能力，这些都是咨询师的必备资质。
　　可今天的赵健有些不同，他的开心，溢出了事情本身的意义。脸上的笑意有些神秘，像是要解开一个天大的谜底前的难以自禁。他变魔术似得拿出一张纸，横在了成曦眼前，一张通知书，天哪，赵健被北京一所学校录取了，他要去读博士了。
　　“可是，赵健，你说你不喜欢读博士的！”成曦一脸的迷惑。
　　“可是，我也说过我自有办法的啊！”赵健歪着头，调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成曦顿时明白了，赵健通过继续读书有了去北京的机会，而且不会违背家人的意愿，一举多得。
　　“可博士也会毕业啊，你家人还是会让你回家的。”成曦已经在帮着赵健分析问题了，以为这问题里和自己无关了。
　　“到那个时候，我会跟他们说，我这样的博士，应该在首都工作，做出更大的贡献。”
　　赵健就是赵健，这一下子想出了几步的事情，成曦忽然觉得自己多可笑，是在为赵健分析可行性，还是为自己分析不可行性。
　　“曦曦，老天都在保佑我们呢，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是不是？”赵健爽朗的笑了起来。
　　她顿时红了脸，中了赵健的圈套，他们的分析早就在那个男女朋友的套子里了。
　　费飞却失魂落魄了，他还有一年才毕业，可菲儿要走了，这几年他对菲儿的依赖与日俱升，耍单的日子可怎么熬，即使心里是失落的，可脸上，嘴上还都是强硬的撑着。完全无视菲儿的叮嘱与依依不舍。
　　“放心吧，菲儿，就一年时间，我会经常去看你的，别小女人似得哭哭啼啼，毕业后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菲儿含着泪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上还是男人主意正，可不是，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未来一切都是美好的。可她哪里想得到费飞的脆弱，在送他们上火车后，独自一人在站台上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