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奈何(一) ...

  •   将近午夜,跨江大桥上仍然喧闹,一群小孩子正凑成一堆叽叽喳喳地玩着无聊的游戏,领头的一个背对着其他人在前头走,后面的小孩儿就齐声问:“老狼老狼几点了?”
      领头的那个小孩儿说:“十一点了。”
      一个男人上了桥,绕开这群聒噪的小鬼头,走到桥中央,垂头耸肩地趴在栏杆上,呆滞许久,他终于动了动,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又掏出了一只打火机。江上狂风大作,打火机微弱的火苗倏忽燃起,又瞬息熄灭,反复几次,男人原本压抑的怒火终于冲上心头,将打火机狠狠地往地上一砸,“艹!”
      失业,失恋,因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门外,刚才过马路的时候还险些被酒驾的司机撞到。
      这许多的倒霉事挤在一天发生,挤得他的脑袋都快爆炸了。
      “他妈的连根烟都不让我抽!”男人目眦尽裂,用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又一下大桥坚硬的栏杆。
      而这时那群精力旺盛的小鬼头们仍在嘻嘻哈哈地闹腾着,“老狼老狼几点了?”
      “十二点了。”
      “别吵了!你们他妈烦不烦?!”男人不堪其扰,怒喝一声回过头去,却蓦地愣住了。
      偌大的跨江大桥上空空荡荡,只有昏黄的路灯照映出自己的影子,孤独而沉默地躺在地上。
      呼啸的风声也戛然而止,跌落在地的打火机,悄然窜出一缕幽蓝的火苗。
      男人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没来由地感到巨大的不安,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僵硬地朝桥的另一端走去。
      没等他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阿伟。”
      男人的脚步瞬时凝固。
      这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出自他前女友的口中,在看到今天早上她和另一个陌生男人之前,她还是他最爱的人。
      他艰难地分开两片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片刻后才猛然察觉,自己竟连舌头都不在住地颤抖,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阿伟,你回头看看我。”
      他颤抖着转过头去。
      舌头恢复了一刹那的自由,灯火通明的桥上响彻他惊悚的尖叫。
      “啊——!”

      “滴滴滴滴滴……”下午五点的闹钟准时响起,裹在被子里的人毛毛虫似的扭了半天,才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熟练地关了闹钟铃,又顺手拿了同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缩进被窝里。
      下一瞬间,被子猛然掀开,青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盯着手机屏幕喃喃地道:“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手机显示一共有三十八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备注名“大傻子”。
      就在青年挣扎在是否要回拨过去的时候,“大傻子”又打了过来。他吞了口唾沫,瑟瑟发抖地接通了电话,干笑两声,说:“嘿嘿,煊哥儿……”
      出人意料的,对头传来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老头儿有个急活儿交给我们,我现在正在赶过来,你离得近,先去处理一下。”
      青年问:“什么活儿啊?”
      对头的人说:“有个小伙儿半夜从跨江大桥上跳江自杀了。”
      青年说:“这是请咱们去超度他?就为这事儿你要火急火燎地从日本飞回来?有那么急么?”
      对头传来深深的吸气声,张唐煊终于忍无可忍,对着电话怒吼道:“死他一个当然不算大事,但这已经是那条桥通车大半个月以来,死的第三个人了!吴渊!你!现在马上提溜你那一脑袋浆糊滚过去把事情弄清楚,要是等我到之前还没点头绪,别怪哥哥捣烂你的白杭菊!”
      吴渊咧嘴笑嘻嘻的显然没把他的威胁当一回事儿,问:“这回给我带什么礼物了?”
      “没有,滚。”张唐煊冷冰冰地说:“我飞机要起飞了,挂了。”
      “好,”吴渊说:“一路平安,煊哥儿。”
      张唐煊:“嗯。”
      挂了电话,吴渊套上一件白T恤,随手捋了两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趿着人字拖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就出发了,路过一家烧饼铺子还买了张饼带上路。等他叼着烧饼晃到跨江大桥附近时,已经快六点。夏天天黑得晚,四周仍是明晃晃,大大小小的车辆将马路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此起彼伏,跨江大桥上却是空空荡荡,有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朝执勤的交警叫嚷:“都堵成这狗样了,怎么不让人走桥啊!”
      交警抹去额前涔涔汗水,不耐烦地说:“大桥在维修当中,说了不能过就是不能过!”
      司机不甘心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吴渊蹬着脚踏板从他车边滑过时听见他小声嘀咕:“才通车多久就修,肯定是豆腐渣工程。”
      吴渊骑到拦路的交警身边,说:“警察叔叔,我……”
      交警说:“自行车也不能过。”
      “……”吴渊凑近他一点,小声说:“我是来‘办事’的。”
      “办事?!”交警一个激灵,连带着看吴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吴渊点头,说:“嗯,我师哥跟我说……”
      “神经病,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管你来办什么事,今天这桥就是不能上!快走快走!”交警伸手赶人。
      “我跟你说不上话,叫你们这儿管事的人来!”大热天在汽车堆里站了半天,吴渊脑门也直冒汗,懒得跟他纠缠,直接朝里头嚷嚷:“喂!有人吗?我是老郁的徒弟,他说这儿有事,让我先来看看!你们要是再不让我进去,我可真就回家睡大觉了啊!”
      吴渊喊完这一嗓子,叼起剩下的半拉烧饼,牵着自行车就往回走,他连借口都想好了,如果师哥追责,他就说是他们不让他进,总之怪不到他头上。
      骑上自行车,吴渊心里已经在美滋滋地盘算晚上吃几斤小龙虾,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等等!吴大师!等等!”
      吴渊一个踉跄,险些从自行车上跌下来,回头一看,一个西装革履的胖子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半天,抬头看见一个叼着半张饼的邋遢青年,脸上的肥肉抽了一抽,勉强展开一副笑脸,迟疑地问:“您……就是郁天师的高徒,小吴师傅?”
      身份立即从‘吴大师’跌成了‘小吴师傅’,吴渊反倒松了一口气,说:“我就是吴渊,师父他老人家这段时间不在省内,就把这事交给我和我师哥了。”
      胖子连竖大拇指,“英雄出少年!”
      “哎,过奖过奖。”吴渊问:“敢问这位老板怎么称呼?”
      胖子说:“敝姓赵,是这座跨江大桥承建公司里头管事的。”
      “哦,”吴渊了然,“赵总,幸会幸会。”
      赵胖子说:“郁天师可曾把这座桥的具体内容跟小吴师傅讲过?”
      可别说了,吴渊心想,上次砸碎了那抠门老头儿一块长命锁,现在自己还躺在他的微信黑名单里呢。面上却笑道:“来之前,师哥已将情况大略同我说了一些。”瞥了眼那一脸懵逼看着他们两个交警,吴渊压低声音,说:“听说通车不过半个多月,这已经是第三个人了?”
      “不对,”胖子说:“应该说,昨天恰好是通车的第二十一天。”
      “什么?”吴渊一愣。
      胖子神情凝重,说:“七天死一个,昨天死的那个,是第三个。”
      暑气蒸腾,周遭刺鼻的尾气弥漫,晶莹汗水仍挂在额前,吴渊却觉如堕冰窟,一瞬浑身冰凉。
      赵胖子瞅瞅四周,低声说:“这里不方便讲话,小吴师傅你跟我来。”
      他带着吴渊穿过凝滞的车流,走进路边一家装潢考究的饭店,熟门熟路地找到一间包厢,推门而入,里头坐着的几个人齐刷刷扭头看他们。赵胖子向他们介绍说:“这就是郁天师的高徒,吴师傅。”
      另外几个人尚未有什么反应,其中一个干瘪的瘦小老头儿忽然阴阳怪气地说:“哟,看着怪嫩的,行不行啊?老赵,别不是老郁他自己怕了,推个黄毛小子出来糊弄你吧?”
      赵胖子干笑两声,说:“嘿嘿嘿,李/大/师您可真会说笑。”
      吴渊轻飘飘扫他一眼,见这干瘪老头儿一身笔挺唐装,两点老鼠须,一手托着罗盘,另一手捏了根拐杖,便知多半是同行。顿时敛了笑,眼观鼻鼻观心,作高深莫测状,淡淡地说:“我师父说了,我是他门下最不争气的,也就只能来做些小生意,和李/大/师您比不来。”
      干瘪老头儿气得两撇老鼠须都翘了起来,“你!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这奈何桥!”
      “什么?”在场众人都是一愣,赵胖子更是一个箭步冲到老头儿面前急问:“什么奈何桥?”
      老头儿不耐烦地道:“这桥上都连死仨人了,不是奈何桥是什么?!”
      吴渊懒得和这小心眼的老头儿多费口舌,转头对赵胖子说:“赵总,我们先讲正事吧。”
      “对对,”赵胖子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正事要紧。小王,把监控给吴师傅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纯属虚构。
    (翻译:全部都是我瞎编的)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