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幻》高谈风月

9、变故

　　我看着滴落的水滴出神，草木妖生来对雨水就有感知，但我竟然感知不到这雨什么时候停。
　　桃花瘴外不少人蠢蠢欲动，上山的时候少有人想到雨势如此凶猛，永不停止的雨让人惶恐又贪婪。有想在浮云寺避雨的，更多的是对浮云寺存粮钱财的觊觎。只是瘴气让想到寺庙的人迷失了方向。但重叠的桃花瘴气并不能伤人，几经试探后瘴气外的人日益增多。百年之后我又一次直面人性的丑恶。只是这一次当年把我护在身后的释和变成需要我保护的小和尚了。我来的时候是立过愿的，希望你这一生快乐无忧，随心所欲。所以明知不能主动参与天降的大灾，我还是化了形来到你身旁。
　　翌日，我带着你和老和尚沿着桃林边缘离开了，一叶扁舟就是我们的容身之所。往日平和的村落被覆盖在水面之下，高大的树木被吞没到只剩下树梢。历经几日的水上漂泊后我们终于停靠上岸，拿着官文投身在一处寺庙，我同你们告别预备回到远青山修养一阵。
　　待我再回来见你时，老和尚已因病逝世，而你身险囹圄。我早该想到，在你问我山上的人怎么办？在你看着洪水中一个个呼救的人时，我就猜到你不会坐视不理。但我却不能停留，妖力的流逝让我不安，小舟之上多一个人于我是多一份负累。于是我装作不知道，万物生灵，生生死死虽触动心弦可一介小妖又怎么可能背负起他们的性命。而你的一颗心还未沾染世事的风尘，还有相信的勇气。
　　但换来的却是未见知府就被关押。方丈有心护你又怎么抵得过官兵，洪水退却了，住持在寺院中病死时你还因造谣生事被关押在牢狱之中。我带着钱赎你回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云浮。只是你不再如往昔一般无忧了，我有心安慰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我本想说世道如此，何必苛责自己，可世道如此就是对的吗？世道如此就要看着他人丧命吗？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说服你呢？
　　天灾每每降下总是人间的浩劫，形形色色的人在这布景里上演人间百态。
　　末了，我只说了一句：“住持想必不愿你如此不开怀，释和，这人间一遭你就当修行一场，过去了，还要向前走。”
　　寺院中最开始形只影单，后来你收留了不少洪灾中流离的孩童，寺庙的田地被你分给贫苦的农户，不知觉间那个仰望他人的小小孩童竟已长成了少年，身量虽瘦削但已然能担起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