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妖女》王小周

61、第五章

　　“只是随便聊聊，征君找迹部先生吗？”

　　“啊……打扰了，可以借我几分钟吗？”

　　“当然了，需要我回避吗？”

　　“不需要，只是邀请他参加京都那边的晚宴而已。”

　　“我知道了。”

　　赤司凛川往后退了几步，手指在栏杆上随意地敲击着，望着月亮。

　　赤司征十郎站在了赤司凛川刚才站的位置，然后是短暂的停顿，然后玫红色头发的男人稍微后退了半步。

　　迹部景吾不知道这是不是赤司征十郎在隐晦地表达刚才他和他妻子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虽然都是一个阶层的同龄人，两家在商业上的联系也颇为紧密，但是迹部景吾从小就和赤司征十郎合不来。

　　比起追求百战百胜的赤司而言，迹部家因为产业大多在国外的关系所以家教要更宽松一点。

　　还有风评上的差别也是，他是那个独树一格的孩子，道明寺就是个不争气的，而赤司征十郎呢，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孩子的标准范本。

　　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别人家孩子，为了娶一个女人把自己的父亲赶下了王座。

　　无论是手段还是心性都让人侧目，然而真正实际交往起来又觉得对方简直是个谦谦公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好似那个打倒父亲完成自己成人礼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在听赤司征十郎说话的时候，因为视野的关系，迹部景部难免看到赤司征十郎身后的赤司凛川。

　　方才笑得那么快乐的女人此刻望着月亮，正如方才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时，好似和周遭的一切都隔离开了，竟不知是踏月而来呢，还是要乘月而归。

　　这对夫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迹部景吾也是常人，具有常人都有的好奇心。

　　赤司征十郎说完后准备离开了，赤司凛川默默地跟上去，察觉到女人跟了上来，赤司征十郎减缓脚步，垂在身侧的手臂缓缓弯起，正好留出给女人挽住的空隙。

　　迹部景吾站在阳台上，看着一对璧人的背影，觉得可笑至极。

　　赤司征十郎也觉得可笑至极。

　　随便聊聊？

　　他和迹部景吾说话的时候迹部景吾的视线几乎全程越过他落在赤司凛川身上，怎么个随便聊法能聊得人魂都没了？

　　最可笑的是他明明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可以开口询问，他却偏偏无法开口。

　　当年在他连赤司凛川的朋友都不是的时候都有足够的底气走出去把赤司凛川搂到怀里宣誓主权，可是现在他却只能转身离开，任由赤司凛川自己选择是留下还是跟上来。

　　如果她没有跟上来呢？

　　他能怎么办？

　　赤司征十郎问自己这个问题。

　　如果刚才赤司凛川没有跟上来的话，他能怎么办？

　　他会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吗？

　　怎么可能？

　　赤司凛川是他的妻子。

　　他怎么可以什么都不……

　　“凛桑，突然想起一件事。”

　　赤司征十郎的声音并不大，恰恰好够身侧的赤司凛川听清的地步。

　　“什么事呢？”

　　赤司征十郎转头紧盯着赤司凛川的面容，仿佛要确保不错过她表现出的任何一丝情绪。

　　“凛桑是一个很干脆的人吧。”

　　“嗯？”赤司凛川面无异色地微笑着。

　　在旁人看来，这一对夫妇不过是正在说话罢了。

　　“你最长的犹豫不决的时间，是多久呢？”

　　赤司凛川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微笑着，回应赤司征十郎浮在表面上的浅笑。

　　“不知道呢，在结果出来前。”

　　收回手，赤司凛川把空酒杯放在一边的桌上，状若无意道：“我有点累了，可以先回去吗？”

　　赤司征十郎颔首：“当然，辛苦你了，不用等我。”

　　“那么我就失礼了。”

　　赤司凛川转身不疾不徐地离开了宴会。

　　赤司征十郎面无表情地目送赤司凛川离开，在原地站了许久。

　　当初，赤司凛川是为什么下定决心离开她心爱的奈良鹿丸呢？

　　赤司征十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他之前一直都忽视了，只简单地把答案当作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的问题。

　　在他们之间布满裂痕的今天，似乎有了另一个答案。

　　的确是因为他没错。

　　赤司征十郎和奈良鹿丸。

　　被赤司凛川摆到天平上。

　　一边是有价值的可以带给她好生活的赤司征十郎，一边是心爱的但是已经不爱她的奈良鹿丸。

　　因为深爱，所以犹豫了近两年？

　　不是，是因为再相遇时他没有排斥她，所以赤司凛川知道自己有更好的选择。

　　回忆过去，过去的丑陋是两人一起造成的。

　　他早就说过了，当初就不该迈出那一步。

　　如果……

　　如果不迈出那一步……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空酒杯上，杯口干净，赤司凛川从来不会做出把口红粘在器具上这种事，完美无缺得好像是一个机器人，有着严密精准的行为模式。

　　能让她失态的只有她在意的事。

　　在他的记忆里，让赤司凛川失态的都是那些回忆，和被当作回忆替代品的紫原敦。

　　他以为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但认真分析，他只是出现在那里而已，和赤司凛川失态的原因无关。

　　即使发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赤司凛川的言行也没有任何失态的地方。

　　好似这就是结局，根本没有挽回的必要，相反地还减轻了她的负担。

　　不用再装作一副喜欢他的样子，很好吧。

　　真好啊。

　　被爱着的人。

　　不被人喜欢就会死？

　　永远都有那么多人喜欢赤司凛川，前仆后继永不断绝。

　　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就能下定决心了呢？

　　赤司凛川下决定需要多久？

　　对于她而言，只要下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

　　可是自己为什么在犹豫？

　　明明已经下了决定，为什么他还在犹豫？

　　她是想搭上迹部景吾吗？

　　还是仅仅是巧合？

　　她觉得迹部景吾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吗？

　　所以在她有把握之后，就会离开他了吗？

　　不要开玩笑了！

　　他可不是奈良鹿丸。

　　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你走！

　　做了那么可恶的事，你以为自己还能快快乐乐地奔向另一个人的怀抱吗！？

　　“那个……赤司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温婉的女声在身侧响起。

　　赤司征十郎猛然一惊，回过神，转头，看到一脸担忧的浅草真理。

　　穿着浅粉色印花连衣裙的女人疑惑的视线在赤司征十郎的脸庞上缓缓滑过，“没事吧？啊……那个，本来想打个招呼的，上次多谢赤司君的帮助了……您似乎心情不好？”

　　听着女人诚挚的关心，不知为何赤司征十郎竟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厌恶感从心底涌起。

　　压抑着汹涌的情绪，赤司征十郎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没什么，浅草桑也在啊，方才没有注意到，不好意思。”

　　“啊怎么会怎么会，”扎着公主头的浅褐色长发的女人笑得热情，连连摆手道：“是我突然出现……”

　　是不是没有经过磨难的人笑得都那么好看？

　　仿佛只要看着她就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

　　但是——

　　赤司征十郎面色如常地和浅草真理寒暄着。

　　为什么——

　　仿佛是下意识地，余光瞥到桌上的空酒杯。

　　这么厌烦？

　　赤司征十郎缓缓垂下眼帘，仿佛如此他就能把眼前的幻影驱走。

　　赤司凛川很少露出真心的笑容。

　　每当她笑得真实的时候，她的眼里总是含着泪水。

　　那个诱惑了杀人鬼的笑容也是假的。

　　从生死里挣扎出来的人怎么可能露出那样的笑容。

　　假的东西实在太多。

　　真的全都不堪入目。

　　“赤司君？”

　　赤司征十郎回神，眉心无意识地蹙起，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浅草真理没有注意到，听赤司征十郎问，便又把自己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着赤司征十郎此刻根本没兴趣听的事。

　　赤司凛川如果想要搭上迹部景吾的话……

　　看，是不是可笑至极？

　　他身为赤司凛川的丈夫，现在却要站在这里思考如果赤司凛川想要勾引另一个男人的话会用什么方法。

　　迹部景吾到底有哪里好？

　　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爱？

　　她不是从来也不要那东西吗？

　　为了预防他提出离婚？

　　还真是未雨绸缪。

　　她以为他会顺水推舟地袖手旁观吗？！

　　做梦还比较实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