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劫》苏马力

3、【三】

　　待二人匆匆赶到凤鸣阁，赏花大会已经开始，只是还未到花魁登场的重头戏。入了座，常霄寒要了壶龙井和几碟曾黎爱吃的点心便百无聊赖的欣赏起台上的歌舞。
　　曾黎身为常府的下人自然不曾踏入过这凤鸣阁，不过常霄寒也是极少来的，他对这些庸脂俗粉毫无兴趣，与别家公子来过几次，觉得无趣，以后便再没踏入过这烟花之地。不过几月前，凤鸣阁阁主寻得天下第一花魁的消息便在街头巷尾不胫而走，说是这花魁不仅色艺双绝，还做得一手好文章，是普通的青楼女子绝不能比的。这花魁被传的如此脱俗，少年心性难免好奇，常宵寒也想来一睹这倾城绝色。
　　曾黎也是满眼好奇，早听闻凤鸣阁身为京城第一名阁，装潢之雅致、歌舞之精妙，是一般青楼绝不能比的，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他自幼在常府侍候，自然是见过些世面的，别的不作数，单说这满眼的花瓶碗碟，皆是出自五大官窑的精品，眼前桌上乘着点心的几个碟子便是出自定窑的白釉，内刻精巧的莲花暗纹，即不会夺了盘中点心的风头，又分外典雅大方。
　　一曲舞罢，台上台下都安静了下来，花魁就要登场了。乐师舞女纷纷退下，只在舞台中央留了一把琴。四周五彩的帷幔和鲜花也不知何时被撤了下去，素净得与这阁内金碧辉煌的装潢格格不入。
　　不知这凤鸣阁要搞些什么名堂，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有请，惜竹公子！”
　　公子？这花魁居然是位男子？
　　只见舞台上方的二层围栏边上，一男子施展轻功纵身飞下，不偏不倚落于舞台中央的琴边。男子身着一袭白色长衫，绣有墨色竹纹暗花，外罩一层灰色薄纱，素雅大方。
　　台下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不解也有不满。惜竹公子镇定自若，毫不理会台下的骚动。他薄唇浅笑，一双飞扬的凤眼满是不输女子的媚气。他欺身向众人微微鞠了一躬，不作他话遍开始入座抚琴。
　　一首广陵散弹得精妙绝伦，时而悲伤婉转如泣如诉，时而铿锵有力如千军过境。只需惜竹公子一人，便远远胜过了刚刚那一台子的乐师舞女。曾黎明白了这台子为何要收得如此素净，这样的人儿，这样的琴艺，一丝一毫的修饰都是多余的。众人也听得入了迷，所有的不满和疑惑都在这琴声中烟消云散。
　　曲罢，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常霄寒身为朝廷重臣之子，时常入宫参宴，技艺高超的琴师自然见过不少，但此刻就连他也不由得拍手称道：“哈哈哈，好一个惜竹公子！”
　　惜竹公子依旧气定神闲，丝毫不为这掌声所动，只是又略微施了一躬，便飞身回到阁上，没了踪影。
　　曾黎望着已空无一人的舞台愣了神，一旁的常霄寒见状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不满。用手肘碰了碰曾黎，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莫不是黎儿也被这惜竹公子勾去了魂魄？”
　　曾黎回过神来，赶忙解释道“哪里，我只是在想，原来男子也能当花魁吗？”
　　“这有什么，龙阳断袖在文人墨客里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听说江南也开了不少男馆。如今一个惜竹公子就轰动了京城，我看这京城啊还落后了呢。”
　　“可是男子当花魁，不会被世人诟病吗？”
　　“有什么可诟病的？女子为生计所迫堕入红尘，世人尚有同情之心，男子又有何不同？有君子爱淑女，便来着烟花之地寻那淑女，有君子爱君子，当然也可来这烟花之地寻那君子了。”
　　常霄寒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得曾黎说不出话来，这震撼来的比适才惜竹公子的那一曲广陵散更甚。
　　见曾黎又愣了神，常霄寒便要唤他，怎料不远处一个轻佻的声音却先发了话。
　　“哟，这不是常小将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