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劫》苏马力

2、【二】

　　十七年后，常府。
　　常家少爷常霄寒已长成少年模样，在京城一众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中，他无疑是最耀眼的一个。常霄寒自幼聪慧过人，比起其他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们，常将军虽严厉却也从未多他的课业操心过分毫。只是这常小少爷却不似常将军般不苟言笑，自小就十分活泼好动，给向来肃穆的常府增添了不少欢乐。这样的才学性子再加上一副出众的好皮囊，京城中不知多少小姐为之倾倒。
　　“黎儿你快些！再晚可就赶不上凤鸣阁的赏花大会了！”
　　这日，京城中最大的青楼凤鸣阁召开赏花大会，只是此花非彼花，赏的其实是凤鸣阁新推选出的花魁。常少爷自是不愿错过这难得的景象，便唤了自幼便陪伴在他身边的书童曾黎随他一同前去。现下正大咧咧的坐在卧房内的太师椅上，催促着屏风后的曾黎换衣服。
　　“少爷莫急，这就好了。”
　　常霄寒与曾黎自幼相伴，他待曾黎也与其他下人不同，要好得与普通兄弟别无二致。曾黎也知少爷待他与旁人不同，但常府家规森严，母亲对他也十分严苛，要他时刻谨记自己下人的身份，所以少爷虽对他十分宠爱，他却也从未恃宠而骄，不敢僭越分毫。只是今日常霄寒心血来潮，偏要他换了自己的衣裳同行，说是不愿曾黎总是跟在他身后，说起话来都不方便。曾黎拗不过他，但贵家少爷的服饰向来繁复，常霄寒的服饰又都由侍女打点，曾黎哪里穿得明白，此刻正焦急的与衣襟闹着别扭。
　　常霄寒等的不耐烦，忽而玩心大起，对屏风后的曾黎道“黎儿怎么这样慢，要不要本少爷来伺候你更衣？”说罢，便起身走入屏风之后。
　　曾黎还未弄明白衣襟该如何叠放，怎料常霄寒突然闯入，一时之间竟乱了阵脚，衣襟大开漏出雪白的胸｀脯，不好意的别过头，几捋墨色的发丝散下挡在侧颈上，淡粉色的梅花瓣状伤疤若隐若现。
　　撞见这幅光景，常霄寒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黎儿怎么脸红了？都是男人害羞什么，像个未出阁的姑娘。”
　　曾黎皱了皱眉头，脸上又红了几分，道：“少爷惯会取笑我。”
　　不理曾黎语气中的不悦，常霄寒上前帮他整理起衣襟。曾黎深知这行为不妥，赶忙阻止道“少爷，使不得，您怎么能帮下人穿衣服......”
　　“好了好了，什么下人不下人的。是我不好，黎儿哪里会穿这样繁文缛节的衣裳，我不该取笑你，我帮你穿罢。”
　　曾黎的确是穿不明白这衣裳，只得作罢，任由常霄寒给自己整理好衣襟，束好腰带，又得寸进尺的束了发冠。一切整理妥当，已然也是个翩翩公子。
　　常霄寒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转而又假作不满道：“我不要和黎儿出门了，黎儿这样好看，不知要抢去我多少风头。”
　　“少爷又取笑我。”说着又是一阵脸红。
　　“黎儿今天怎么总是脸红，难道被我说中了，黎儿竟真是个未出阁的......”
　　“少爷！”
　　如此下去，这常大少爷不知还要说出多少荒唐的玩笑话，曾黎赶忙打断他。
　　“好啦好啦，我哪里有取笑你，黎儿就是好看嘛。快走吧，再晚可就真的赶不上赏花大会了。”
　　说罢，常霄寒便拉着曾黎出府去了。
　　走在常府的回廊上，下人们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常霄寒的衣着向来十分讲究，再是生得标志，下人们也都见怪不怪了。但今日曾黎也是如此打扮，平日里着粗布衣衫已觉他生得不凡，现下看来更是不输常少爷分毫。可下人就是下人，这些目光里的不解总归是多过欣赏。
　　待他二人走上了京城的大街便不同了，路人们只觉得这是两位贵家的翩翩公子，走到哪里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风景，哪里知道这二人之间实是隔着万水千山。